“怎麼不回答?被嚇傻了?”
燕明鬆恍然回神。
再一看眼前的人,他隻覺得這張臉有些平淡得過頭了,方才那種熟悉感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也許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沒有,剛才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能和高階怪物打得有來有往,還隱隱占上風的人,百分之百是個厲害的高手。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要比自己年長,還用了敬語。
站在旁邊的沈雨桐見他這樣,也跟著向應珵道謝,“我也是,謝謝前輩。”
應珵一聽,便知道他們沒有產生懷疑,很自然地默許了這個帶著敬意的稱呼。
那霸天蟒中了他的殺招活不了多久,加上紀家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已經拿到內核的他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他戴上兜帽,準備離開此地。
一發冰箭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步伐。
“……你這是什麼意思?”
應珵忍下想要攻擊的欲望,深吸一口氣,用滿是不耐的眼神看向罪魁禍首。
紀舒左手叉腰,淺粉色的發絲被額前流血的傷口糊住,那是被應珵打飛後落下的痕跡。
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如何能忍下這口氣?況且這人不僅形跡可疑,她還感受到對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雖然隻是一瞬間。
那她就更不能讓人跑了。
燕明鬆往前一跨,擋在應珵身前,“紀舒同學,這位前輩剛才救了我們。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我、我是因為他看起來可疑!”紀舒解釋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誰知道他想乾什麼?萬一他隻是在迷惑你呢?”
對此應珵隻有兩個字想說。
“無聊。”
“你!”紀舒氣急,從指環裡拿出新的箭矢,將箭尖對準他。
見她是來真的,燕明鬆臉色一變,右手握住劍柄。
不欲久留的應珵輕嗤一聲,隨手掐了個響指,就將那些箭矢碾成粉末。
趁他們愣神之際,他拉緊披風,捏碎了藏在其中的瞬移晶石。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他便消失不見。
*
接下來的日子裡,應珵成功吸收了那顆內核,爆炎神凰的血脈也因此覺醒。
不過這還是得益於他九階的身體,才會如此順利。畢竟原劇情的反派在覺醒血脈的時候隻有五階,可以說是真真切切地走了一趟鬼門關。
他看著往前進了一大截的任務進度,久違地鬆了一大口氣。
但是……
燕明鬆是唯一的例外。
應珵端著餐盤,目不斜視地從眼前攔路的人旁邊走過。
被他又一次無視,燕明鬆沒有生氣,而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像個陰魂不散的小尾巴。
這已經是第五十二次了吧?
他出現的次數是不是太頻繁了?
自從他們放假回來以後,應珵就察覺到燕明鬆身上的氣質有了明顯的變化。
不僅整個人變得沉默起來,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態度、神情,都和以前截然不同。
剛開始發現的時候,他曾問過對方好幾次發生了什麼,卻始終沒得到回答。
次數多了,他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他不問,燕明鬆也不說話,照樣跟在他身後當尾巴。
甚至連宿舍都換到他旁邊。
作為國內第一學府,深藍學院的宿舍是出了名的豪華,但它的入住條件也是與之相匹配的嚴苛。
其中最高級的奧維利亞公館,兩室一廳,單人單間,隻有各年級位列前10的學生才有資格入住。
但原先的燕明鬆拒絕入住。
聽說是因為要交納一筆不菲的管理費。身為奴隸所出身的孤兒,他自然是難以支撐。
可現在卻願意了……?
“請問你是應珵學弟嗎?”
想法被打斷,他隻好轉身看向和他說話的人。
“是我。學長有什麼事?”
確認了他的身份,那位學長便對他說明自己的來意,“我是穀穆教授的學生。他讓我來找你,務必要把你帶到研究室。”
“穀教授?”應珵想起那封被送到父親手裡的信,沒想到這位教授行動如此迅速。
“那就麻煩學長給我帶路了。”
“……”
燕明鬆目送著應珵逐漸遠去的背影,腦海裡那些莫名的記憶又紛紛浮現出來。
那是一段很陌生的記憶。
記憶裡的他似乎在另一個維度,視線所及之處終日不見陽光。
那裡沒有人類,沒有動植物,隻有一些長得奇形怪狀的、不知道算不算生物的物種。他自己貌似也是其中一員。
有個自稱小助手的聲音會喊他“GU”,讓他守好這塊被稱作深淵的地方。
於是GU一直獨自守著這裡。
直到某天,有一個人穿著利落的作戰服,帶著滿身的水霧和血痕,自深淵上方落下,來到他的麵前。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原因,那人的臉在他看來十分模糊,但有種奇妙的相熟感。
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那人先是在四周晃悠搗鼓半天想要離開,卻始終沒能成功。到後麵索性直接放棄,就這樣待在深淵。
深淵沒有活物,那人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自說自話。他從中得知那人名喚“YI”,因為對手的陷害誤入此處,無法和自己的隊友聯係。
YI很有情調,即便在一片荒蕪的深淵也會儘心打理。日複一日的相處讓他習慣了YI的存在,而原先獨自一人的寂靜生活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這期間,他曾多次嘗試和YI說話,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但意外察覺到自己的視線似乎越來越清晰。
那是因為這具身體,也就是GU對看清YI的臉的執念也變得愈發強烈。
可就在他看清YI的前一秒——
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而那之後,他再也沒做過相同的夢。
直到回校以後,他才原原本本地回憶起那段記憶,同時也看清了YI那張幾乎和應珵一模一樣的臉。
那一瞬間,燕明鬆以為自己來到了十年後。
……
“你來了。”
應珵剛推開門,穀穆就看了過來。他合上手裡的書,示意應珵過去,“怎麼樣,是同意當我的學生了嗎?”
“承蒙教授抬愛,學生惶恐。”
“妄自菲薄可不是一個好習慣。”穀穆抬手製止他的話,“你是我這些年來見過的所有人裡最有天賦的,那幫研究理論的老頭子們都有許多比不上你。”
他低頭,“教授過譽了。”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表現,穀穆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這麼謙虛?那天你在我的課堂上,可不是這幅態度。”
“……”
那天事出緊急,他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他可不想一開學就被掛科。
“既然你不拒絕,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穀穆對他是真的滿意,所以那天急匆匆地給應庭鈞發了通訊,好不容易才磨得那心思深沉又護犢子的老狐狸鬆了口。
說實話,這種好苗子可遇不可求,要是真錯過了,他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對了,你說的那個研究論題,我已經向學院提出申報研究了。我打算讓你來擔任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
“我手下有個學生也對這個項目感興趣,但因為你是負責人,所以我讓他先見見你,看你想不想把他收進團隊。”
穀穆一臉平靜地說完這段話,又拍了拍已經愣住的應珵,偏頭看向研究室的門口。
“算算時間,他應該到了。”
他話音剛落,門口就走進來一個人。
應珵回頭望去,與那人對上視線。在看清那人模樣後,他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