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免於哀傷(1 / 1)

四五六 士多嗶哩蘋果橙 3395 字 10個月前

鄉下的墓還保留著以前的風格,像個圓形的堡壘。這個村子裡的人也不樂意火葬。要把逝去的人放入祠堂,等道士超度完畢,然後下葬。

小七帶了雞鴨鵝,茶水白酒,一串鞭炮,還有媽最愛吃的青團。她寫的信很長,足足用了五頁紙。全都燒給媽看。

她抬起頭看著站在旁邊的主人和阿清。她在心裡念著,媽媽可以不要保佑她但是一定要讓這兩個人平安順遂,每天都是高興的。

因為想要每一天都高興很難。前二十幾年開心的日子屈指可數。媽常說開心不開心從來由不得人做主,全憑老天心情。

檀珺從來沒有來過鄉下,“阿清你說這些墓地是自己隨便找個地占住死了就直接埋嗎。”

“不能隨便占吧。應該都是找風水師還是道士看過的。鄉下的人信這些,講究也多。”

“我要不要表示一下?”其實檀珺想問她要怎麼做比較符合鄉下風格。

“這……姐姐,你還是彆過去了。小七媽媽要是知道你對小七做的那些事半夜要來找你。”

“小徒弟…我什麼時候怕過這些。”

嘴上說著不怕,但是也不敢過去。畢竟死者為大。檀珺摸著手腕上的珠子,“柳無隅一個人在那個房子裡。你就不怕靳陶山先去抓她。”

她們計劃好的,檀珺帶小七來掃墓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讓靳陶山知道的。

“陶山更會做有把握的事情。抓小七一定能威脅我。柳無隅就不一定了。”

黎以清相信陶山會先想辦法把小七弄到手。不是現在也會是晚上。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成功的話又可以上演經典問題。掉水裡先救誰。就算失敗也能把小七這張護身符搶回去。不虧。

晚上。靳陶山的習慣是躲在幕後操縱著提線木偶。村子裡的男人拿起鋤頭和鏟子朝著檀珺和小七所在的房車移動。

這些人因為無知所以無所畏懼,他們隻在乎紅色的摸得著能放進口袋裡的錢。

而在車裡。檀珺點了點紙張,“這幾個人欺負你,你不想報仇?你就賤成這樣。”她說的每個字都帶著火。這條賤狗哪裡來的菩薩心。

小七跪趴在地上,背上一片紅。她也不知道主人為什麼生氣。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殺人犯法,難不成為了那幾個人搭上主人的一生。

“說話。”

檀珺把紙筆從桌上推到地上,氣昏頭了,都忘了這是條不會叫的狗。小七顫巍巍地伸出手撿起紙筆,手抖寫的字也不好看。

“殺人會被抓。坐牢。他們不配。我害怕。怕你坐牢。”

“我告訴你不用怕。我不會坐牢也不會出任何事。我要你舉起刀去把那些人一個一個地殺了。你敢嗎。”

小七抬起頭,眼淚一直在流。人又不是雞鴨鵝,哪裡能隨便殺。

檀珺拿起鞭子,“想好再回答。”“嗯嗯…”小七點點頭。她也恨那些不把她當人看的人。恨爸爸和兩個弟弟。可是……她能做的似乎也隻有恨。

現在主人說殺掉他們,還不用坐牢。主人的話…主人不會騙她。

檀珺抬腳挑起小七的下巴,“沒做到的話就不準再進我的門。”小七搖搖頭,她一定做到。

外麵的事也解決完了。

淩然把靳陶山從車裡揪出來,狠狠地在他臉上來了兩拳。“虧小姐曾經那麼喜歡你。你這個該死的畜生。”他把人鎖起來丟進後備箱。

黎以清來找姐姐。來的是時候又不是時候。看小七這幅慘樣一定是不肯答應姐姐提出來的事情。她把椅子上的薄衫給小七披上,小七哭得眼睛都腫起來了。

她把姐姐手裡的鞭子拿走,“唉…我前幾天和老古董吵架。她問我小七要是想殺人放火我幫不幫。“

檀珺把倒扣的杯子翻過來,“你怎麼說?”

“我說小七做不出那種事。何必呢。”

“過去係的死結不自己親手剪掉,以後怎麼自由。”檀珺把酒插回冰塊裡,“你不知道那些人對她做過什麼嗎。我不信你不氣。”

黎以清想把小七扶起來,可小七始終不肯。

“氣啊。要剪死結起碼先給她拿起剪刀的勇氣吧。不然死結沒剪掉反而割傷手。一點也不劃算。姐姐,讓她起來吧。膝蓋都黑了。”

沒人教過小七也沒人給過她,她不懂得自我保護又怎麼會知道要愛自己。

“嗬。你倒是心疼她。自己不憐惜自己,彆人心疼再多也是無用。”她逼視著小七。小七低下頭,委屈,她明明都答應了。

黎以清:“她不懂得被憐惜是什麼感覺。慢慢來吧。”

檀珺:“起來吧。”她的手揮了揮,“出去。彆在這裡礙眼。”

小七不敢不走。眉毛皺成一個八字。黎以清不忍心,“你出去的時候找淩哥讓他帶你去找醫生看一下。”小七點點頭,點頭的時候甩出兩滴眼淚。

慘。

黎以清坐到檀珺對麵,“姐姐是因為什麼生氣。是氣她的過去被很多人強占,還是氣那些欺負她的人。”

姐姐是個不會在乎過去的人。可偏偏對小七的過去在乎得很。

“都不是。不喜歡太弱的人。給她機會報仇都不敢。蠢得要死。”

真的是這樣嗎。

黎以清伸出食指去挑棋盤上的黑子。她不會下圍棋,她的親奶奶喜歡。沒有人和她下她也會自己擺弄。

“其實也不用強迫她麵對過去。寵著她愛護她,未來也一樣會變好。”

黎以清憐憫小七,也擔心她不具備麵對過去的勇氣。

“不行。”

那些悲慘的過去以及犧牲。絕不能輕輕放過。檀珺撿起離手邊最近的白棋放進棋罐裡。

“她第一次對我提出的想要交換的東西是去吃一碗麵……”

不是驚天駭俗求而不得的麵。就隻是鄉下簡陋的餐館裡的麵。

“她吃得很香。我也點了一份,非常難吃。我讓她去付錢。那個做麵的人認識她,趁機掐她的屁股。她沒有反抗甚至都不生氣。”

檀珺把棋罐撥到地上。嘩啦啦…棋子滿地滾。黎以清的手上還捏著一顆,氣得她想把這顆棋子掰開。

“我非剁了那隻鹹豬手。”

“是吧。最氣人的就是這個。我叫人把那做麵的手放進他的油鍋裡,這條賤狗竟然會求情。為了那種人。”

檀珺現在就想出去狠狠地抽一頓那條不知天高地厚的狗。

黎以清捂著額頭,“為什麼啊?”“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檀珺不想去探究原因。

油……等等。黎以清想起一件事,“她腿上那個烙印?”

“她既然要為人渣畜生求情,我成全她有什麼問題。”

“你怎麼對著菩薩也下得去手啊?“黎以清豎起大拇指,她最恨老古董的那段時間也沒想下如此毒的毒手。

“她要做菩薩。我就要她變成在我腳下求歡的狗。”

黎以清撐著下巴,“褻瀆神明是會遭報應的。唉……”

慈悲為懷的菩薩。彆人的不幸和痛苦就是下酒菜的惡魔。究竟是菩薩感化成功還是惡魔改造計劃順利進行。

哈…等事情結束後要跟老古董來下個注。

談完心要去見陶山。

再見到靳陶山。兩個人的位置也變了。黎以清看著靳陶山的側臉,他的臉一直都好看。落魄也彆有一番風味。他轉過來,“你來啦。我這幾天晚上做夢會夢到以前的事情。家裡的老人家總說要死了才會夢到過去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黎以清踢開地上的小石頭。他是怕死,白天被會不會死這個問題困擾。晚上做夢才會夢到那些過去。實際上還是對用過去來求情這招抱有希望。

“我不會讓你死。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要加倍還給你。”

“你原諒柳小姐了嗎?她心裡的第一位不是你,如果你這樣都能原諒她為什麼不肯重新接受我?”

他到現在都無法理解。他們過去的感情明明堅不可摧,他隻不過是從她的人生裡消失了幾年而已。那些海誓山盟都能不作數了嗎。天長地久是假的嗎。

“在你心裡我是第一位嗎。你的家人和你的自尊才是。陶山,她跟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未來會有被傷害的風險。我也願意。但是你…你回來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重新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再喜歡你。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

至於彆的。那太多了,老古董的好和壞她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一樣一樣的說出來對比。沒有任何意義。

靳陶山僅剩的那隻眼睛裡沒有憤怒和不甘。隻剩下悲傷。這和他們過去說過的做過的承諾都不一樣。

“是我錯了。我應該直接殺掉她的。哈哈哈…”他笑得癲狂。

“嗬…”

沒用了,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