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天,喻簷輝躲在空調房裡打遊戲,甚至愜意。
如果能和黎橋一起打雙人遊戲就好了,他時不時還是會產生這樣的念想。
但他搖了搖頭,黎橋交友廣泛,又不像他隻有黎橋這麼一個好友。從暑假開始,黎橋的行程就被家人和其他朋友差不多安排完了,哪抽得出時間來和他打遊戲。
有一通電話打進喻簷輝的手機,他放下掌機,以為是父母打電話讓他把飯煮好。看清屏幕上的來電人是黎橋後,他揉了幾下眼睛,再三確認就是黎橋打來的。
真奇怪,按黎橋發給他的日程表,今天不是他和父母出國旅行的出發日子嗎?是打電話來跟他告彆的嗎?
可是黎橋前幾次出去旅遊,也沒給他打過電話啊。
當喻簷輝腦海裡閃過他對這通電話來意的猜測時,他顫抖的手指始終無法按下,直到電話鈴聲停下來。
也不怪喻簷輝如此謹慎的表現,畢竟他覺得自己不過是黎橋眾多朋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托發達的網絡社交平台所賜,黎橋都是跟他發消息聊天,很少給他打電話,有時喻簷輝也會忍不住好奇女生她們煲電話粥怎麼能煲得起來。
看著紅色的未接來電,喻簷輝不禁懊惱,剛才他怎麼不接,但又開始期待電話會不會再響一次。
電話響了,但是媽媽打來的,這下喻簷輝可以果斷地按下接聽了,隻是語氣中滿是失落。
聽那邊囑咐完,喻簷輝掛斷電話,四肢張開攤在床上,反複思考黎橋為什麼給他電話。
還是打回去問個明白,他舉起手機,一直停留在電話的頁麵,內心想了很多,萬一黎橋上飛機了怎麼辦,萬一打過去是忙音,黎橋隻是把電話簿聯係了個遍怎麼辦。
“咚咚咚!”
猛烈的敲門聲響起,不是用指骨叩下的聲音,而是用手掌大力拍著門板的聲音,足以見敲門的人多麼急迫。
喻簷輝趕緊跑過去開門,並不覺得外麵是壞人,就算真是壞人,他常年鍛煉的體魄也無需懼怕。
“黎橋?”
門外站著的是個出乎意料的人,黎橋滿頭大汗,正氣喘籲籲,看到喻簷輝後明顯鬆了口氣。
“簷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換上拖鞋進門後,黎橋神色嚴肅地道。
下一刻,他想到自己要說的話都忍俊不禁,眼底露出一絲嘲諷。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小說裡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了。我綁定了人設係統,但半成品。”
喻簷輝還沉浸在黎橋突然到他家來的震驚裡,聽到他的話後不禁疑惑地問:
“半成品是什麼意思?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嗎?”
他相信黎橋不會故意整這麼出來騙他,他們的關係如果好到互相整蠱的地步,他做夢都會笑醒的。
“就是人設都準備好了,但係統理解人設是看字麵意思,人設真正的定義還沒有輸入進去。”
黎橋自暴自棄地道,他不能想象待會隨機到第一個人設,他會變成什麼樣。
“啊?那怎樣才能讓你變回原樣?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絕不會推辭。”
冰山、高嶺之花、中央空調……喻簷輝一瞬間想到許多人設,拋開實際含義,僅從字麵上去理解,那豈不是說黎橋隻要扮演人設,就當不了正常人了。
“這個嘛,有點難以啟齒,但既然簷輝你都這麼說了,那就麻煩你幫我完成任務了。”
黎橋難得忸怩起來,聽到喻簷輝堅決的保證後,他才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沒想到那竟然是今天他笑的最後一次,黎橋還沒來得及以人樣解釋任務的具體內容,他的第一個人設就到賬了。
還是一個與天氣極為不符的人設——冰山!
黎橋綁定人設係統後,聽完係統的介紹,他想起的人是喻簷輝。
任務隨時都可能開始,一旦他變成非人那樣的存在,就算口吐人言,也隻會被送到研究院去。
他必須儘快與喻簷輝見麵,把事情告訴他。
黎橋沒有考慮過喻簷輝拒絕幫他的可能性,但在簡單說明事情經過,等待喻簷輝做出決定的時候,他的心情很是忐忑。
幸好他答應了。黎橋安心地笑了,即使係統給他隨機到冰山的人設,他變成冰山的前一秒也維持著笑容。
他可不想留給喻簷輝的最後一麵,是他想要問候係統全家的醜惡嘴臉。
“我要化了,簷輝,快把我放進冰箱裡!”
喻簷輝一個人在家隻開了臥室的的空調,但就算是充滿冷氣的地方,也容不下一尊冰山。
好涼快,這是喻簷輝對變化最直接的感受。聽到黎橋的聲音後,他還慢半拍地疑惑黎橋人消失到哪去了。
“哦哦哦!好的,我馬上去騰冰箱!”
低頭看見隻及他膝蓋高的小冰山,還有地上打濕的衣服,喻簷輝終於反應過來了,抱起冰山,腳步匆忙地往冰箱跑去。
他的身體習慣了夏日三十多度的氣溫,突然近距離接觸到零度以下的冰山,他的皮膚刺痛起來。
可是懷裡的冰山融化速度越來越快,他好怕黎橋變成的冰山徹底消融。
把體積縮小一圈的冰山放在地上,喻簷輝打開冰箱冷藏的下層,把裡麵裝著凍肉和雪糕的抽屜用力扯出來。
等下層拆空後,他趕緊把黎橋放進去,關上冰箱門。
他坐到地板上,背靠冰箱,與黎橋交談起來。
“這冰山人設也太坑了吧,你隻能待在這破冰箱裡麵。話說,黎橋你變成冰山後還需要吃東西嗎?”
喻簷輝想到黎橋對於自己的變化應該挺不適應的,他變回來前都得困在那狹小逼仄的冰箱裡了,忍不住替他吐槽一下。
這種情況確實沒遇到過,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黎橋,最後腦抽地問了句他還進食嗎,主要是他實在想不到冰山能吃什麼。
“我本質上還是人,人能吃的東西我都能吃。”
黎橋剛開始被這個問題問懵了,他都準備一大段話解釋需要喻簷輝幫忙完成什麼任務,結果他問的是這麼個問題。
很有他的風格,黎橋心情稍微好了點,把他的問題拿去問係統。沒想到即使不做人了,他也逃不過吃飯的命運。
“諾,你要來根冰棍嗎?”
喻簷輝看著旁邊的一屜雪糕,放在外麵都快化了,他挑出兩根最喜歡吃的,再把剩下的放到冰箱中層。
既然黎橋可以進食,那吃根清涼的冰棍應該會好受一點。
“我現在沒有手,也不知道嘴長在哪裡。你能看到冰山有什麼地方在動嗎?”
喻簷輝叼著冰棍,仔細審視著那座晶瑩剔透的小冰山。終於發現光滑的正麵有三道彎彎的空隙,兩道平行在上方,應該是黎橋現在的眼睛,下麵那道就是嘴巴了吧。
“黎橋,你動動嘴,說句話。我不確定找到的是不是你的嘴,萬一塞錯了怎麼辦。”
“說實話,你這麼看著我,我有點害羞。”
黎橋說完後,感覺嘴裡多了根冰冰涼涼的冰棍,然後冰箱門稍微關上,留了道透光的縫隙,喻簷輝又背對著他了。
喻簷輝內心狂嘯,想起剛才地上看到的那堆衣服,也就是說黎橋現在是沒穿衣服的。
他盯著黎橋看了那麼久,難怪黎橋害羞了。雖然理智告訴他,眼睛看到的隻是小冰山外形的黎橋,但他還是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喻簷輝回憶起冰山兩條彎彎的眼睛下麵,左右兩邊各浮現的三條紅杠,他還是第一次見黎橋臉紅的樣子。
喻簷輝敢保證這絕對是他看到過最眉清目秀的一尊冰山了,雖然他隻看到過這麼一個。
“謝謝你的冰棍,吃完真解暑啊。”
黎橋一點點吞完整隻冰棍感慨道。
“你還要嗎?”
喻簷輝正在懷疑自己性取向可能移到北極去了,順嘴接了句。
“不了,我們先說要緊的事。我接到的任務是和人牽手,但首先我需要長出手來,不然牽個毛的手。”
顯然黎橋對這個任務十分無語,覺得係統對他要求太高,他現在隻是一個出了冰箱就會徹底化掉的小冰山。
而且冰山哪來的手,牽手是讓彆人抓他嶙峋的尖角嗎?
“啊?冰山怎麼長出手?係統不會是在騙你吧。”
喻簷輝嘴巴大張,完全不理解這個係統提出這個問題的腦回路。
在他心裡,牽牽小手是談戀愛的第一步,係統該不會是想拉郎配吧?
那後續的任務得多逆天,不過對象是黎橋,他覺得再逆天他都能接受。
“不要以人的標準來衡量冰山,係統說隻要有人負責扮演與冰山相反的人設,根據效果可以讓我長出能自由操控的四肢。當然不是人那樣的,就是冰晶凝成的大致形狀。”
喻簷輝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在腦海裡想象了下邁著小短腿,揮著短胳膊的冰山版黎橋。
“好可愛,好想快點看到。”
他一不留神就把心裡想法說出來了,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眨眨眼。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後,認識到這不是夢,他簡直羞得想死。
“看到什麼?”
好在黎橋沒有聽懂,喻簷輝趕緊解釋是熊貓,說他計劃明天去逛動物園的。
黎橋認同了熊貓的可愛,但想到自己的事情對喻簷輝來說,還比不上熊貓重要,有點後悔來找他幫忙了。
“走神是我不好,但我有認真聽黎橋的話,你的意思就是需要一個人來演陽光大男孩吧。”
好不容易找借口把那句話掩蓋過去,喻簷輝發現黎橋那邊安靜來了。
他開始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試著換位思考,才認清他剛才還不如當玩笑一樣說出真實想法。
黎橋的處境這麼糟糕,選擇來找他尋求幫助,他卻有心思想熊貓,顯得對黎橋一點都不上心。
“嗯。”
黎橋都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了,聲音聽起來也很鬱悶。
喻簷輝覺得他再不將功贖罪就晚了,哪怕他自我定位是一個內向的邊緣人物,他也豁出去了。
“不就是陽光大男孩嘛,我一定給你演得好好的,哈哈哈。”
喻簷輝拍著胸脯保證,內心不停苦笑。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更何況是向黎橋說的,他沒有一絲反悔的餘地。
“真的?簷輝你不用勉強自己的。”
黎橋的聲音聽起來總算好了些,還善解人意地想到了喻簷輝的性格和陽光完全沾不上邊,讓他不用勉強。
“沒事,不勉強的,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陽光開朗起來的樣子。”
黎橋越是勸他,他越是不想踩著最後的台階下,反而更有拯救黎橋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