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唯一個不分春節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常年衝刺這裡,即使放著最鮮香的花朵也掩蓋不了。
今年的除夕夜是安言過得最冷的一夜,急診室的走廊,頭頂上的白熾燈,在這一刻化成通往天堂和地獄的轉折點。
安言此刻就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上徘徊,等待醫生的最終宣判。
時間度日如秒,在安言將近崩潰時,急診的房門終於打開。
主治醫生見到安言問道:“你和舒語是什麼關係?”
“母子。”安言連忙回答。
主治醫生接著問道:“你們家有淋巴癌的病史嗎?”
聽見醫生的問題,安言內心有種不詳的預感,但對於外祖父一家事知道甚少。
隻能如實的回答醫生。
主治醫生望著安言沉思片刻,看著他充斥期望的眼神,皺著眉頭緩緩落下審判:“等你母親醒來去做下檢查吧,我這邊懷疑有淋巴癌早期的症狀。”
聽見醫生的回答,安言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再次得到醫生相同的回答。
大腦陷入瘋狂的運轉,挖掘前世有關那邊狗血小說的記憶,反複確認書中的並沒安母患癌症的事。
難道這就是改動劇情的後果,也有極大的可能隻是虛驚一場,逼近還沒做檢查不是嗎?
等安言平複好情緒,主治醫生早就奔赴到下個病房。
沒有往日的金錢支撐,安母被安置在急救的病房,因為是除夕夜急救病房隻有安母一個病人。
看著病床上打著點滴,依舊在昏睡的安母,發現往日保養很好的皮膚暗黃,眼下濃濃的黑眼圈,脖子上長了幾可紅疹。
這段時間因為早就有準備,所以他從頭到尾井井有條,沒有任何的手足無措。
但安母一直被寵著的女人,突遇巨大變故,丈夫破產入獄,唯一的孩子還沒能獨當一麵,從人人羨慕的雲端直接跌入潭底。
期間有多心酸無措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甚至不願意再給孩子添亂,身體出現不適也不願意說。
看著病床上安母,輕輕握住她的一隻手,多日以來沉作冷靜的麵孔被撕碎。
穿書前他也隻有21歲,生活清貧但所遇到的都是普通人,好人居多,即使是壞人也都是小偷笑摸,而書中的壞人,都是要他們一家人命的。
走錯一步,就可能滿盤皆輸、家破人亡。
這些年他一直岔著主角走,試圖通過遠離主角而逃脫原劇情,然而每一次都差強人意,冥冥之中有一條線拖著他,和主角永遠混在一起。
最後他才明白他逃離不掉,才做了接下來的所有相關的嘗試,還是沒有躲掉,甚至更差。
安言忍不住的想,如果他沒有做乾涉劇情的小動作,安母是不是不用受病痛的折磨,還能多活幾年!
望著他泛白的嘴唇,安言第一次感到後悔:
“對不起。”
… …
一早安言拿著單子到繳付處,留下小部分的生活費,剩下的都衝到卡裡。
做到第二個檢查,安母拉住安言的手臂不動。
“我身體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安言轉過頭看向安母,一眼望進她的眼睛裡,下意識想要隱瞞的話收了回去,如實的點點頭。
“是淋巴癌吧。”安母微笑著摸摸安言頭發。
一陣寒風吹過,不知道是酸的還是凍得,安言眼中淚水打轉。
“我心理早就有了準備,你還記得你外婆嗎?估計是記不得了,畢竟你那時還小也就見過一麵,她就是淋巴癌走的……”
安母拉著安言朝前走,一臉的坦然,仿佛隻是一場感冒。
檢查結果下午就出來了,確診是淋巴癌早期,好消息消息是非霍奇金淋巴瘤,早期還有完全根治的可能,隻是前期和後期治療費用比較大。
確診安母立刻接受治療,安言回家簡單收拾兩人的衣物,徹底在醫院常住下來。
一係列的射治遼和化療,安母剪去她鐘愛的一頭長發,身體快速的消瘦下午,一直被兩家人精養的女人,皮膚變得蠟黃乾燥,眼睛裡還可以看見光。
隻是剛開始記憶變得混亂,經常幫安言認成安父,會變的很孩子氣,會叫痛也會哭,發現是認錯了,就會沉默很久。
經過一些的治療,短短幾天卡裡的錢就像流水。
盯著卡裡的餘額,安言靠著牆壁,深陷強烈的無力當中。
家裡能賣的都賣了,但這個漏洞沒有持續進賬,怎麼可能堵得上。
但錢是絕對不能斷的,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而是安母的命!
沒有錢就等於要看著安母死去!
這是他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這在尊嚴麵前又算什麼呢。
當晚趁著安母休息,安言悄悄的走出病房。
出了醫院,望著萬家燈火,才發現今天是元宵節。
天上緩緩飄落幾滴白雪,落在地上瞬間化成水融入水潭中。
安言用力攥著手裡的鈔票,眼睛紅通的望著死黨的家門。
這夜他的自尊一次次被踩在泥潭裡,前世沒有後盾的他就明白一個道理,尊嚴是留給有錢人的,而活著才是必須的。
將近日出安言回到醫院,這夜安言拜訪了安父的大部分合作夥伴,他們口中冷嘲熱諷的話,還隱逸在耳邊—
“這兩年生意都不好做,這點錢你先拿去應應急,下次就不要再來了。”
“他安友哲乾出那樣的事,竟然還敢讓他兒子來見我,我這錢包裡還有點現金,都給你。看你長的細皮嫩肉的,想要來錢快,叔叔可以給你介紹工作,不要不知好歹。”
“我們兩家較好,你和悠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是姨姨提前給你準備的,雖然不多也能應個急。隻是,以後都不要在和悠悠一起玩了,畢竟你們現在不是一個階級的了。”
躺在醫院的陪護床上,刪除最後一個不必聯係的舊人,看著手裡的銀行卡,昨夜一行還是很值得,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由其是宋姨給的這張銀行卡。
安言在心中將今晚拿到每一筆都記載心裡,等到來日在一一還上。
一轉眼就要出來正月,開學的時間就要到了。見安言沒有任何開學的準備,安母就開著急。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是學費不夠嗎?
盯著手上的婚戒,安母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最後兩天安母拉住安言,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張銀行卡,和安言說這是為他準3年的學費,和一年進修的錢,讓安言承諾決定不放棄學業,不要辜負了他的天賦。
這天下午母子兩人聊了一下午,關於夢想關於未來。
最終決定兩人都前往m市,m市的醫療資源比s市要好,省醫院就在m大旁邊,也方便安言照顧她。
在省醫辦好入院手續,安言才回學校報道,將寢室裡春節沒拿回家的,值錢都變賣了。
402其他幾人見狀大吃一驚,在了解情況後,紛紛將過年收到的紅包強賽給安言,安言不收就說他不他當哥們。
畢竟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力有限心有力而力不足。
幾人還到醫院看望安母,臨走卓熙拍拍安言的肩,慎重其事的告訴安言有需要幫助可以找他,反複重複了兩邊。
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安母,在醫院旁邊組了一個小房間,請了一個護工照顧安母。
M大的寢室是不收費用的,安言就繼續住校,有其他幾人的掩護更方便他出去打工。
白天沒有課的時候,在學校旁邊奶茶店上班,晚上輾轉各大會場,從安母讓學的小提琴派上了用場。
從開學到現在,陸裎都沒有見到過安言,到他經常去的餐廳也沒有見到人。
這天放假,從來不喝奶茶的陸裎,被聞景欣纏著陪他買。
聞景欣鐘愛學校門口第二家的奶茶店,今天店裡的人格外多,和其它兩家店形成鮮明對比。
前麵拍了一隊人,幾個omeng 嘰嘰喳喳的說著好帥了什麼的。還有人叫了幾聲安言的名字,聞景欣聽到臉瞬間黑了。
怎麼哪都有他,開學以來還不容易看不到他!
但出都出來了,總不能因為某人壞了心情,他家今天可是出了新品的。
在兩人都要等的不耐煩時,終於輪到他們了。
聞景欣隻顧低頭看菜單,沒有在意一旁的點單小哥,而一旁的陸裎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看,連聞景欣叫他都沒注意。
“你在看什麼呢?”順著陸裎的視線見到討厭的人。
那人穿著奶茶店的工裝,整個比上學期黑了一度,好像瘦了很多,漠然的看著排隊的人群。
聞景欣打趣地說:“安大少爺這是在體驗生活?還是你們安氏破產了?”
陸裎觸了觸眉頭打斷聞景欣,對安言說到:“你最近怎麼都不到月色家吃飯了?”
“在打工沒有時間。”安言望了眼陸裎。
“怎麼你家還真破產了?”聞景欣瞬間來了興趣。
“景欣!”
“是,我家破產了。請問這位顧客想喝些什麼?”安言點了點菜單。
陸裎還想問問發了什麼事,但很顯然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間,拿到奶茶隻能先和聞景欣離開。
意外的晚上在著色酒吧。見到他在吧台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