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行一還有一些關鍵點要問:“凶器刀沒有留下指紋嗎?能確認來源嗎?”
“這也是案件最難的一點,凶器是尖利的不鏽鋼廚房刀,因為刀柄有特殊塗層的關係,沒有留下指紋。廚房刀是房主的,他確認之前一直放在廚房裡。”徐泠一邊說一邊將刀的圖片展示在幕布上。
閆行一又問道:“我還有一點疑惑,甲被害時會噴濺血液,因為血液的味道很濃烈,不可能其他人聞不到味道啊?”
徐泠對案情早就了如指掌,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因為是冬天,又是晚上,天氣微寒,四人體型相仿,著裝相近,都是穿著薄款羽絨服和保暖內衣,所以甲被刀紮後心時,因為刀沒有拔出,所以血液沒有立刻飛濺出來,而且當時屋內噴了除蟲劑,有很大的異味兒,所以其他人沒有聞到血腥味兒。至於聲音,可能甲被刀紮時,被凶手捂住了口鼻,因此也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也就是說甲的精確死亡時間不好確定,可能在發現被害前十多分鐘甚至二十分鐘之前就死了。”
閆行一聽到這裡,也是完全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案子是謎案了。她又說道:“既然已經確定甲是背後中刀,是被殺,那麼其他三人為什麼殺人?總有原因吧,是有恩怨還是有金錢糾葛,還是其他利益產生的矛盾?”
徐泠一邊擺弄著桌上矮墩墩像南瓜的茶壺,一邊回答說:“警方開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著重調查四人的關係,尤其是利益關係,用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將四人關係調查清楚,四人相互之間多有虧欠吧,但絕沒有嚴重到殺人的地步。他們年齡相差不大,上過同一所初中,不過關係算不上多親密,也不算多真正的朋友,比如乙做生意失敗欠下甲上百萬的錢沒還,但是甲也沒有跟乙交惡,乙也一直在還錢。知情人說甲在年輕時曾經打破過丙的頭,具體原因未知,丁搶過甲的女朋友,諸如此類。但是甲也都借給過丙和丁各二三十萬的錢,兩人至今沒還完。至於三名嫌疑人之間,關係也很一般,乙是丙的哥哥的好友,乙跟丁也隻是認識,丙和丁據說關係還行。”
閆行一聽完徐泠的講述,也覺得案子非常棘手。如果關係一般,甲會借給乙丙丁這麼多錢嗎?如果關係一般,會深夜一起去玩恐怖“見靈”遊戲嗎?能玩這種刺激遊戲的,相互間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除非是他們被強迫玩這種遊戲,又或者是四人約定在一間黑暗的密室,一把刀,互相殺著玩,殺死誰是誰?
徐泠對閆行一的這些疑問毫不意外,他給閆行一倒了一杯熱紅茶,不緊不慢地說:“警方仔細調查過,案件發生前一年他們都沒有跟什麼組織團體接觸過,他們都在自己的圈子內正常生活,沒有外人讓他們玩四角房遊戲,三個嫌疑人他們自己都承認就是自願玩兒的。至於說四人約定相互間殺著玩,他們更是直接否認。他們三人隨後就開始指證其他人是凶手,關鍵是他們三人指證其他人是凶手的證據也很主觀,完全是我感覺,我猜,我認為。”
閆行一也有些束手無策,“總不可能是在黑夜中殺錯人了吧,如果黑夜中凶手為了不殺錯人,應該在甲身上做記號,甲身上有記號嗎?”
徐泠搖搖頭,“沒有,不止甲身上沒記號,乙丙丁也都沒有。”
至此,已經可以推測了。但是閆行一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三名嫌疑人否認他們有四人隨機殺著玩的約定,而黑暗無聲的環境下,甲身上又沒有記號,那麼凶手是如何找到甲辨彆出甲,從而將甲殺死的?那隻有一種合理的推論,就是甲是持刀者,提前跟凶手約定好,或者跟其他三人說好,然後遊戲中,甲隨機找一個接觸他自己的人,將刀給這個人,讓這個人將自己殺死,可是為什麼甲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讓警方找不到凶手,同時又能確認自己是被謀殺的,難道是為了保險金?”
徐泠表情凝重地點頭,“警方最終的推論也是如此,而事實上,甲確實買了昂貴的意外險和人壽險,保額非常高,有兩百多萬,將近三百萬。甲通過這個四角遊戲道具,讓警方能得出甲是被殺的,而且知道凶手就是三名嫌疑人之一,但是卻找不出誰是凶手,因此甲能得到這筆錢,而其他三人也能安全退出,其他三人欠甲的錢也就算償還了。”
閆行一也不禁對甲的聰明和大膽所震驚。她說道:“因為乙丙丁都欠著甲的錢,所以當甲提出這個‘創意’時,三人都很難拒絕。”
徐泠也是歎道:“這個四角房遊戲真的是絕妙的殺人道具。但是警方畢竟沒有找到真凶,所以也一直在追查,不過因為隨後又發生了一起惡劣的殺人案件,因此警方將更多警力用在隨後的案件上,自此這個案子就成了冷案,但是我一直不死心,所以想問問你的看法。”
閆行一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儘,心裡感覺涼快了些,她又問道:“其他三人沒有保險嗎?”
徐泠說:“其他三人都有保險,不過數額不大,乙投保金額是一百萬,丙丁就是幾十萬。”
“那是不是四人中有些人得了不可治愈的疾病,就要死了?”閆行一沉思片刻後不死心地問道。
徐泠依舊是搖搖頭,否定了閆行一的猜測,“我們調查過,他們都身體健康,沒有重大疾病。”
閆行一又問:“四人在案發前有什麼異常嗎?尤其是甲,比如買東西,收拾東西,和親人團聚,囑咐家人?”
“沒有,都很正常。甲也是很正常。隻能說他們心裡素質太高了!”徐泠總結說。隨後,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補充說道:“事發前,他們其中三人甲乙丙曾經去登山冒險。那處山區是個荒原,登山的人不多,甲在登山中曾經失蹤,不過後來又找到了,過程中非常多的疑點和不合理的地方。所以警方認為,那時甲想要偷偷自殺,讓人誤以為是登山中意外死亡,好騙保險金,但是甲可能怕中途出現意外的目擊者,或者認為頭頂的衛星會拍到他自殺的過程,他的自殺就露餡了,所以他放棄了這個計劃。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在封閉的四角房內做成被謀殺比較好。”
確實,有了甲登山過程中假失蹤的背景鋪墊,甲的四角房騙保猜測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
但是閆行一總覺得欠缺了點什麼,“把四角房看做一個立方體,一個黑箱,裡麵發生的什麼事,外麵根本不知道,可以說黑箱中是各種可能。”
徐泠聽她說到立方體,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讓他燃起希望,他覺得這個四角房遊戲命案也許真能找到凶手呢,雖然他也知道很渺茫,但他不願意放棄,而且甲的家屬一直在催促警方,讓警方追查下去,所以,他追問道:“你要是有什麼好主意,不妨說說看。”
閆行一回答說:“我想讓門外那些偷聽的人玩一玩四角房或者五角房遊戲,雖然不見得能找到凶手,但也可能給我們一些啟發。”
沒錯,閆行一早就知道眾人在門外偷聽了,她剛說完,外麵的人一股腦湧進會議室,大聲說“我們想玩,我們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