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隻顧著帶王道忠離開,現在大家都被困在墓室,有了充足的時間,我將自己帶的礦泉水遞給王道忠,讓他喝一些水壓壓驚。
然後,我說出了我自己的見解。
“剛才那波震動依我看,不像是機關造成的。”我說道。
我的這句話本來是想要安慰兩人,反倒被理解成震動是墓室裡的特殊力量引起的。小亮驚恐地問道:“你是說這個墓室裡有東西,是不是?”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想一想,晃動最開始的時候,咱們是先感覺到地麵上下抖動讓我們無法站立對不對,然後才是墓室搖晃,咱們也跟著前後搖動,再然後是震動,石塊開始往下掉。之前墓門的大石門被打開後,墓門上的石塊缺少支撐,才會在搖晃中掉落下來。而這種先是上下震動後是前後搖動的,就是地震。因為地震波就是縱波先到達震中,橫波隨後到達震中。”
“地震?你的意思是外麵的墓道說不定也被地震震壞了?我們鐵定出不去了?”小亮說著說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王道忠也是麵如死灰地看著我,希望從我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是我隻能讓他失望了。“這個地震不小,外麵的墓道很可能會坍塌,外麵的夥伴們如果要救援咱們,肯定要費些力氣了。”我說完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如果咱們硬等下去,可能等不到救援到來,咱們就被悶死了,所以咱們要自救。”
“自救,怎麼自救,你有辦法嗎?”小亮的眼睛亮了。
但是王道忠接下來的話,又讓小亮的眼睛暗淡下來。“省點力氣吧,你以為我大費周章的用勾機挖墓道是為啥?為啥不直接從墓頂打個洞下來,那多省事?因為咱們頭頂是深幾十米的沙子,隻要墓頂掏一個洞,咱們都得壓死在流沙裡。”
小亮也想到了這裡,跟著點了點頭。
此時王道忠為了省力氣,也不咒罵了,也不感歎了,而是坐在地上開始思考人生了。
我們已經徹底跟外麵的世界隔絕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我拿著手電開始觀察整個墓室,四處敲打,附耳傾聽,想要找出一條出路。
看這個大墓,形製頗大,估計也是有權勢的人物。我聽說古代的大墓穴建造的時候,工匠都會偷偷給自己留下一條隱秘的出路,為的就是防止墓主人殺人滅口。
我沿著墓牆走了一圈,墓道上有各種壁畫,描繪了墓主人生平。墓主人是一個挺有趣的人,喜歡逗貓遛狗,喜歡研究各種奇怪事物和做手工,比如研究閃電和大風的危害,琢磨怎麼做竹編。
但我從壁畫中沒有找到墓室的信息。我又想從墓室地麵和墓主的棺槨中研究能否有辦法出去,都一無所獲。
我有些泄氣,但是我不死心。
我們在墓室已經呆了一個多小時了,此時墓室內的空氣越來越汙濁,我不禁感覺有些熱有些煩躁。
我問躺在一邊的王道忠,“老大,你在探這個墓的時候,這個村子有沒有什麼順口溜跟這個墓有關的,或者這個村有啥民間傳說什麼的?”
“真讓你問著了,這個村子有一個傳說,說是漢朝的時候這裡有一條黑龍,叫做騷龍,他為非作歹,後來有個高人將騷龍鎖住,讓他變成了一條河,滋潤大地,這條河就叫做騷龍河,不過這條河我查遍了縣誌和《水經注》,都沒找到。”王道忠無精打采地說著,不知道我為什麼問他這些奇怪的問題。
我聽完眼睛一亮。“這座墓看起來是漢朝的墓葬,而《水經注》成書較晚,期間這條河可能會有變化,水經注沒有記載也很正常。”
這個王道忠雖然看著一股草莽氣息,但是胸中有點墨,他遍覽古書籍,尤其像是《水經注》這種地理書,更是倒背如流。他說沒有記載,那就是沒有記載。
但是我這些天在寧城縣轉悠,對寧城的水文地貌,山巒走勢早就爛熟於胸。
寧城縣地勢西高東低,眾河流都是從西南流向東北,而這個村莊西邊山裡明明有一個大湖,湖泊上遊有河流注入,但是卻看不到有河流流出。
而在距離這個村莊五六公裡的一處窪地,我卻看到一大片冒著白霧的沼澤地,冬天依然有碧綠的青草,我曾經繞著這片沼澤地仔細查找過,還是沒有看到河流注入沼澤地。問過當地的人,他們說沼澤地裡有很多溫泉眼,一年四季都會往外麵噴水。
那時候我就想到地底應該有一條地下河,連接了上遊的湖泊和下遊的沼澤地。
這條地下河,很可能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騷龍河,隻是後來滄海桑田地質變遷,地表的騷龍河成了隱匿地下的暗河,遠離了人們的視線。
我幾天前根據地形,曾經運用遙感技術,推測過地下河的路徑。根據推測的路徑,這個大墓,應該就在地下河附近。
我腦中靈光一現,想到墓室內讓人煩躁的原因,也許不是因為氧氣不足,而是因為彆的原因。
我的手表顯示墓室內的溫度有將近二十度,而我剛進墓室的時候,顯示溫度是十多度。二十度這個溫度,已經遠超地下二十米應該有的溫度了。
為什麼墓室突然就熱起來了,肯定不是因為我們幾個人身體散熱的原因。
我感覺自己好像有了一些靈感和思路。說不定這是我們逃出這個“地獄”的契機。
聯想到墓室內有些熱,會不會是墓室下麵那條地下暗河的原因。當地村民說沼澤地湧出的是溫泉,也就是地下暗河是一條熱河,而地震損壞了墓室的牆壁也損壞了熱河的河道,將墓室與熱河之間的土層破壞掉了,熱河散發的熱氣蔓延到了墓室裡麵。如果能打通墓室下到地下暗河,說不定能通過地下暗河返回地麵。
我將心中的想法說給兩人聽,兩人不置可否,他們還想著要外麵的兄弟救他們。
“至少咱們要先打通墓室,這樣才能有新鮮空氣,要不然等不到外麵的夥伴救,咱們先悶死了。”我說完後,開始用手表來測溫,看看哪個地方的溫度最高。
不一會,我就找到墓室的一角,那裡的溫度最高。我拿出工兵折疊鏟,開始挖掘。兩人看到,也過來幫忙,我們小心地將墓室地麵的青磚一塊一塊地摳出來,摳了幾層後,慢慢地一個洞窟呈現在眼前。
洞窟裡麵黑乎乎的,不斷往外冒著熱氣。我說要看看這個洞通到哪裡,兩人狠了狠心,說要跟我一起下去。
這個洞口很狹窄,隻容一人通過。我們將繩子係到墓室裡的一塊大石頭上麵,然後我當先沿著繩子滑下去。
我從洞口鑽進去後,下麵竟然很寬敞,空氣也很流通。我看到地麵散落著很多石頭,是地震的時候從墓室的墓底掉落的。
顯然,因為寧城地處地震帶,地震頻發,所以墓室下方的地基早就在地震中破壞了,因此墓室底部才會出現大洞。
這裡空氣更加熱了,我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踩著石頭用手電仔細查看,讓人想不到的是,下麵竟然是一個水晶洞礦,密密麻麻分布著各種大小的水晶簇,這些晶簇各異,顏色各異,簡直是巧奪天工,有的比人還高,有的隻有幾厘米大小,在手電的照耀下,天然的晶簇散射著絢麗的光芒,有黃色,紫色,白色,粉色,就像一個個遺世獨立的仙子一樣,讓人向往。
我看到這些景象,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讓我心臟加速。畢竟我也是凡人啊,哪有不愛財的。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出出路。我沿著晶礦洞繼續往前走,突然我看到一塊小小的漂亮的粉色水晶簇,我一眼就喜歡上了它,我伸手要將它摘下來,沒想到它本來就是鬆動的,我輕輕一掰,就將它掰下來,拿在手中,還沒我手掌大,真的是太可愛了,我將它小心收起來。
這時,洞窟上麵的人問我下麵情況怎麼樣,我告訴他們下麵很安全,是一個大洞,就緊挨著墓室,讓他們放心下來。
很快兩人沿著繩子滑下來,小亮看到這些晶簇也很高興,要掰下來一個,但是王道忠完全不感興趣。“這些小玩意值不了幾個錢,咱們的正事兒要緊。”
小亮還是要伸手,這時候王道忠生氣了,“這些財寶應該有精怪鬼物守護,咱們亂拿,他們會迷惑咱們,讓咱們出不去。”
小亮聽出來王道忠是認真的,便將伸出去的手縮回來了。
我雖然不迷信,但是也知道正事要緊,所以我們三人心無旁騖地沿著水晶洞往前走,走了五分鐘,感覺越來越熱,手電往前照去,看到了前方一條地下熱河,汩汩地冒出熱水,水麵氤氳,水流緩慢。
我撿起一塊石頭扔到水中,水不深,我又伸手試了試水溫,四十度左右,我又測試空氣的流向,找到了冷空氣的進入方向。
我告訴兩人,我們要從水中過去,在上遊應該有一個出口。
“我們要小心避開那些汩汩冒著水泡的區域,那些都是熱泉,會比較熱,可能會燙傷人。”
但是王道忠說他避開水泡還算容易,但是他自己不會遊泳,不敢下水。雖然這段水不深,但是保不準有些地方水很深,他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我想了想,讓他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告訴他拉上拉鏈,用繩子將羽絨服的口都係上,做了一個簡易的救生裝置,讓他在水深的地方使用,我們也會扶著他。
但他還是很擔心,我想起自己帶了自動充氣的救生腰帶,趕緊從背包中拿出來。
他一看眼睛亮了,“沒想到你還帶了這麼多東西。”
“我想到墓地裡可能有水,就帶上了,幸好帶了,也不沉。”
我將救生腰帶充好氣後給他,他才放心下水了。
地下水流經的是一片溶洞,洞內深邃寬闊,水流清澈見底,石鐘乳千姿百態,真是宛如人間仙境般。
洞內有很多岔道,我們怕迷路,一路走一路留下記號。我們一直朝著氣流過來的方向前行,有的地方水深四五米,我們需要遊泳過去,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潛遊,有的地方僅僅到人的膝蓋,比較好走。
走了不到兩個小時,終於看到前方有一個大洞,通過大洞能看到外麵的點點星辰。
幸運的是,大洞並不算高,也很好攀爬,我們三人輕鬆地爬了出來。
外麵是一處山穀,地震將山穀震開,我們才能輕鬆地出來。
出來後,再次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雖然疲憊至極,我們卻都有煥然一新的感慨。
我們躺在冰冷的地麵,大口地喘著氣。突然,又是一陣抖動,是餘震。這場餘震過後,我們旁邊的山穀裂縫竟然又神奇地再次合上了!
我們都很感慨,看來大自然並不想將美景展示給我們,所以又吝嗇地收回去了。
歇了一會後,我們沿著山穀往外走,走到大路上,才發現離大墓並不遠,隻是隔了一座大山而已。
王道忠給王道義打了電話,知道地震後,他們幾個人跑出了墓道,沒有人受傷,但是墓道已經完全坍塌了。
“知道你沒事兒,太好了,我們剛才還一直商量怎麼把你們救出來呢。”說完,王道義就哭了起來。能夠看出來,他還是很擔心王道忠的。
王道忠嗯了聲,隻說了一句:“把周圍平一平,先撤吧。”說完掛斷了電話。然後對我說:“這回要是沒你,我和小亮一定交代在裡頭了。這樣,你既然喜歡古物,我們就帶帶你,你現在就加入我們隊伍。”
我聽完,當然是非常高興,畢竟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這可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