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行一再次審視這件小房子,房間裡配備了筆記本電腦抽油煙機和空調,在外人看起來,會以為是景區工作人員的工作間,而在食品配送公司的配貨員看來,則認為這個售貨機就是這麼設計的,所以沒人會懷疑。如果不是售貨機畫蛇添足的再來一瓶,而兩瓶飲料掉落的聲音不同,她也不會多心。
她現在有正事在身,沒時間在這件事情上耗下去,所以為了速戰速決,她捂住年輕人的嘴,幾拳打在他身上,問他怎麼回事,年輕人被打的夠嗆,隻好支支吾吾的說了他在飲料裡麵加了迷魂藥的事情。
按照這個年輕人的說法,在顧客付錢後,售貨機的飲料會掉落在出貨口,這個時候,他會迅速將掉落的飲料換成自己做了手腳的飲料。
這次他有些貪心,想要將閆行一也迷暈,所以搞出再中一瓶的戲碼,直接從小房子投遞飲料,沒想到被識破。
“那個三明治呢,怎麼回事?為什麼是熱的?”
“三明治是我仿照售貨機的產品自己做的。剛出鍋,所以有些熱。”
“是不是也有迷魂藥?”
“這個確實沒有,隻有飲料裡麵有。我這個三明治做的很鹹,吃了會口乾,這樣顧客就會喝飲料。真的,女英雄,我沒說謊。你放過我吧,我就乾了這一次,還被你識破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哎呀呀,疼啊,手輕點啊。”
閆行一越聽越氣,手上用力,直接招呼在年輕人的身上。
“迷魂藥是乾什麼的?”
“是趁著顧客暈頭轉向的時候偷財物的,不過我行有行規,不多拿的。”
這年輕人因為被抓個先行,證據確鑿,又見識了閆行一的手段,怕被狠揍,直接竹筒倒豆子,一口氣全說了。
不過閆行一和李汀還有要事,不能在這浪費時間。
知道了年輕人的作案手法和目的後,她將年輕人的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拿到手,又將房門的門頁修好鎖了起來,暫時讓年輕人先離開這裡。
兩人在售貨機這裡浪費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好在沒有收到綁匪催促的電話,也不再耽擱,趕緊奔向曉月廬,準備在那裡乘坐繞山小火車。
到了那裡才知道,火車每隔十五分鐘一趟,剛才發走一趟,所以兩人還要再等十五分鐘。
站台這邊有擺攤賣零食的,兩人趁著等車的時間,買了些食物補充了一下體力。閆行一依然在四望,想要看看有沒有跟蹤的綁匪
等到下一趟車到來後,閆行一再次四望,沒有發現跟蹤的人,兩人隻好坐小上火車。
這個火車車身比正常的火車要狹窄,但是窗戶大,而且能打開,方便遊客欣賞窗外的美景,為此火車的速度也很慢,方便旅客拍照。
本以為小火車上沒有多少人,兩人進去一看,人竟然很多。
兩人找了座位緊挨著坐下,但是閆行一還是四處張望,而李汀則是緊緊攥著手提箱一動不動。此時兩人都沒有心思欣賞窗外景色。
過了一會,綁匪再次打來電話,讓李湘在電話中給出了她的地址範圍,但是不具體,依然無法定位。然後綁匪說火車將會通過一個大橋,讓兩人將手提箱從火車上丟到橋下的大河中。
閆行一飛速將手提箱打開一條縫,將自己帶的鏈條斧子塞了進去。既然綁匪讓他們把錢丟進大河,就是想讓河水將手提箱衝向下遊,方便綁匪打撈。她偏不讓綁匪如願。她就是要讓手提箱沉底,讓綁匪潛水去尋找。
本來她想將自己的追蹤器放進手提箱的密封袋中。但是想到途中綁匪通過冷鏈車將追蹤器凍壞,綁匪已經對追蹤器警覺,所以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等到了大橋上,閆行一通過車窗俯瞰大河,河流夾在兩山之間,水麵寬闊水流湍急,河水深不見底。閆行一將手提箱從窗戶中扔到河裡,箱子轉眼間消失不見。
很快綁匪再次打來電話,給出了李湘的具體位置,在城市的另一角,跟他們現在所在地成對角線,同時讓李湘回答了李汀的問題,生日蛋糕的主題,李湘回答是天使,驗證通過。
綁匪給的李湘位置信息是真是假,閆行一真沒有把握。但是想到反正錢是假的,大不了再忙活一晚上,反正李湘是一定要救出來的。
而且綁匪的目標是李汀,隻要綁匪一天沒有殺死李汀,那麼李湘就有利用價值。
唯一讓閆行一在意的是,綁匪自始至終都沒有驗證過手提箱,怎麼確定手提箱中真有錢呢,如果不能確定手提箱有錢,那他們為什麼還會將李湘的地址發過來?
兩人一邊下山一邊思考,閆行一想到隻有放在冷鏈車的時候,手提箱短暫失去過控製,其他時間一直在手中。因此,懷疑當時有綁匪藏在冷櫃車裡,在冷櫃貨箱中已經提前點算了鈔票。
“當時他提前扮做貨物進入到冷櫃中,選好貨物的地址告訴同夥綁匪,同夥綁匪然後要求咱們填寫同樣的地址。在咱們到目的地拿貨離開後,他才出來的。所以咱們雖然一直監視著冷鏈車,還是沒有見到他。”李汀也明白了過來,補充說道。
兩人也卸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認為李湘的地址多半是真的。這樣想,兩人心情也好了些,乾勁兒也足了些。
其實,就算地址不確定是真的,兩人也會赴湯蹈火去救李湘的,哪怕有一點希望,他們也不會放棄。
閆行一也將地址發給了小樓,讓他到金水橋會合。
本來閆行一安排小樓偽裝好後,一路跟著兩人,看看能不能找到跟蹤兩人的綁匪。但是小鹿廣場李汀遭襲後,閆行一意識到綁匪並不簡單,如果讓綁匪發現小樓,贖金交易很可能會終止。
所以,他們並沒有讓小樓跟在兩人後麵。直到現在有了地址,才讓小樓出來跟兩人會合。
小樓接到電話後,怕有綁匪繼續埋伏在李汀家附近監視,他也是穿街過巷,走的小路去找閆行一兩人。
小樓先到的金水橋,等了十分鐘後另兩個人也過來了。
等到三人會和,小樓上車後,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天有些黑了,而他們距離李湘所在的地方還有二十分鐘的小路。
那個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化工廠,附近沒有居住的居民,從地圖上看有些荒涼。如果發生什麼犯罪行為,不易察覺。
三人都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朝著綁匪給出的地址駛去。
行百裡者半九十,最後的這條小路不太好走,雖然也是瀝青馬路,但是年久失修,路麵坑坑窪窪,路邊也長滿了荒草,在昏暗的路燈映襯下,更顯得荒涼衰敗。路上見不到任何其他行人和車輛,偶爾隻能聽到烏鴉的刮刮叫聲。
不過現在隻有前進,沒有後退,更不是膽怯的時候。越是在堅苦的環境,越是能磨煉人的意誌。隻有堅持下去一條路可走。
三人表情嚴肅,士氣高漲,化身憎恨戰團,心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如同一騎黑暗中狂奔的烈馬,勇往直前,勢不可擋。
閆行一讓兩人整理一下裝備。現在到了關鍵時候,前麵可能會非常危險,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樓主要保護李汀,救李湘的任務主要是閆行一。
瀝青馬路蜿蜿蜒蜒,轉過了一座小山後,前方出現了朦朦朧朧的一片建築群,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廠區。
廠區內靜悄悄的,沒有燈光,漆黑一片,看不太清楚情況,更不知道李湘在具體哪個地方,三人此時心裡都是一緊。
沿著當前的道路繼續往前開,經過了一個大門口,隻是大門早就沒了。進入了廠區後,孤獨的車燈在漆黑的包圍下更顯刺眼,仿佛四周隨時會出現一頭怪獸,要將三人生吞活剝。
廠區內死氣沉沉,荒草遍布,汽車引擎的低鳴格外刺耳。閆行一慢慢開,一邊開,三人一邊拿著手電筒尋找。在刺眼的手電光照射下,躲藏在荒草中的野兔奔逃,鳥雀四散,但卻一直看不到李湘的身影。
正當大家毫無頭緒的時候,右前一個長方形的廠房隱隱有燈光透出。李汀一看到燈光,激動的說應該就是那裡了,要不怎麼會有燈光。
但是廠房裡安靜的可怕,就像是黑夜深山一處亮燈的老宅一樣,讓人想起很多的鬼故事。
不是祥兆啊。
閆行一讓大家小心點,然後慢慢的開車靠近房門,在路邊仔細觀察。
這個廠房有將近二十多米長,七八米寬,是鐵皮房,可能是一個倉庫,也可能是個車間。房門緊閉,燈光就是從門上的窗戶中透出來的。
三人下車關上車門,開著手電,慢慢的往門口走去。透過玻璃窗往裡麵看去,地麵擺滿了雜物,一堆堆一垛垛,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李湘是不是在裡麵。
門沒有上鎖,閆行一使了一個眼色,小樓將李汀護在身後,躲在牆後,向閆行一點點頭。
閆行一也將身體隱藏在門的一側,然後用腳輕輕的將門推開,咯吱一聲,門緩緩開了一半,她隨手拿起身邊一截朽木,慢慢伸進門內,晃了一會,又在地麵上劃了幾下,沒有動靜,才快步向前,左右移動,變換體位,突入門後。
閆行一自小站馬步練習梅花樁,腿腳勇猛靈活,身形變化多端。
她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廠房是鋼結構的,鋼架支撐著房頂。地麵上零零散散鋪著稻草和碎石砂,沒有看到腳印。地麵上有好十餘個用稻草或者黑色石塊蓋住的鼓包,大小不一,小的有半人高,大的有一人高,不知道蓋住的是什麼東西。
雖然是荒廢已久的廠房,但是稻草看起來蠻新的,沒有什麼塵土的樣子,但也許是晚上的原因,燈光暗淡,看不太清楚。
小樓和李汀見到沒有什麼異常,也跟著進門,剛進門沒走幾步,小樓猛吸幾口氣,臉色大變,“不對勁,大家先出來。”
說完,牽著李汀往外跑,閆行一也急忙護在兩人身後往外撤。
三人撤出門外,上車走到安全的距離後,才停下來。李汀不太清楚怎麼回事,小樓解釋道:“剛進去我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可不是陳年廢棄廠房該有的味兒。憑著我的職業敏銳度,我斷定是易燃易爆或者有劇毒的物質,這類物質多是以碳、氫為母體的有機化合物,一旦燃燒爆炸,咱們會燒的骨頭都沒有了。”
“如果是這樣,這些易燃易爆品就不是廠區的東西,而是綁匪特意給咱們準備的。”閆行一嚴肅的說道。
“那如果李湘在裡麵怎麼辦?”李汀說完,想到了小樓的防化服,要閆行一找出來他穿上,好進去救李湘。
“剛才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腳印,但是稻草是新的,地麵也鋪著砂石,難道是為了蓋住腳印?”閆行一疑惑的說。
“防化服在這些化合物麵前就是個弟弟。你們先呆在這,我去看一下,看李湘是不是在裡麵。”小樓攔下了李汀。
見小樓要出去,閆行一又將小樓攔下。她要大家先不要衝動,不要自己亂了陣腳,不要妄自行動。先用腦子思考。
她從後視鏡中看著李汀,安慰道:“綁匪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是要李汀的命,隻要李汀你還活著,李湘就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李汀你不能出去。”
李汀不同意,“我已經付贖金了,李湘隨時可能被綁匪撕票,所以我們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如果是這樣,李湘真在裡麵,我們反而要離得遠一點,咱們要理解綁匪的邏輯思路。如果我們真的靠近那裡,綁匪真的會點燃化合物,給咱們來個一鍋端。到時候不用說救李湘,咱們也自身難保。”
“那現在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汀著急的錘著閆行一的椅背。
閆行一安慰李汀,讓他稍安勿躁,她會想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的。
“我想過去看一下,小樓,你說大門開著,毒氣會不會擴散出來,濃度降低?”
“味道可能會變淡,但是裡麵如果有成桶的化合物,那就是定時炸彈。”
閆行一又問道:“這些易燃易爆品,很可能有一個□□,有個人在附近監控咱們。小樓你說會不會是這樣。”
“你想到了什麼?”小樓問道,李汀也看向了閆行一。
“我想先把這個一直躲藏在廠區的人給炸出來。”
“我明白了。”
李汀滿臉問號,問道:“明白什麼?”
“我年前買的炮仗還剩一些,一直擱在後備箱中,忘了拿出來了。這些日子它跟著我到處跑,好險沒出事兒,今天正好用上,配合我的大流明手電筒,我要搞出一個模擬爆炸,嚇一嚇那個躲藏在黑暗中的人。如果能讓他露出馬腳,那是再好不過。”
“等下,你不是說你用過了大流明手電筒了嗎,就前兩天綁匪跟蹤你的時候,嚇過他們。”小樓說道。
“你當這是空城計,隻能用一次啊。”閆行一禁不住笑了笑,緩和了一下氣氛。
她先關掉車燈,三人隱入到黑暗中,都不再說話。這樣也是為了迷惑綁匪,讓綁匪不知道三人要乾什麼。
三人安靜下來後,四周也沉寂下來,偶爾在遠處山林有一兩聲貓頭鷹的叫聲。
就這樣過了十分鐘,突然在廠房附近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伴隨爆破聲的是刺眼的閃光。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啊”的一聲叫和東西碰到的嘩啦的聲音。
就是這個“啊”的聲音,將隱藏在廠房旁邊監視的綁匪泄底。閆行一按圖索驥,一把飛刀寒光一閃,人已經躍出朝向綁匪奔去。
隻聽見急促的擊打聲和哀嚎聲,然後是啪的物體掉落的聲音,一個身影往廠區深處逃去。
剛才飛身躍出將綁匪擊垮的就是閆行一。
綁匪完全不是閆行一的對手,在黑夜中閆行一出招簡單迅速,拳拳帶風,攻擊綁匪的下巴和前胸,綁匪被痛擊,隻能丟出控製器慌忙逃竄。
閆行一要先去撿控製器,畢竟救李湘要緊。她打開隨身的微型手電筒,往控製器被拋落的大概方向尋找,等找到控製器時,綁匪已經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