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姐這邊已經早於閆行一出發了。同時出發的是一前一後兩輛護衛車。
此時已經到了深夜,天空開始飄起雨絲,路很清靜。
楊小姐所乘坐的車是防彈車,也是保安公司給宋先生安排的出行專用車。
車內算上司機一共三名保安,保安嚴陣以待。雖然楊小姐不是殺手組織的目標,但是殺手不知道車裡麵沒有宋先生,他們還是會對楊小姐乘坐的車發動攻擊,因此楊小姐的安保不能有絲毫的馬虎。畢竟這次挨蛇咬,應該算是楊小姐被宋先生連累了。
楊小姐雖然打了血清,但是身體依然很虛弱,她斜躺在座位上,頭歪向一邊,眼睛半睜半閉。
他們剛出來沒多久,在一處山道上,有輛車悄無聲息地尾隨過來,屢次衝撞護衛車,後麵護衛車的保安逼停了尾隨車輛,將車輛截了下來。
不久前方岔道上也有輛車拐入了他們行駛的車道,是一輛大型車,逼停了前方的護衛車後,從車上下來數人,護衛車的保安見狀也紛紛下車,將對方攔住,雙方形成了對峙。
此時從楊小姐車上下來兩名保安對著前方大喊:“你們要乾什麼,我勸你們睜大狗眼好好看看,我們楊小姐的舅舅知道是誰嗎,耽誤了楊小姐的病情,那咱們就沒完。”
大型車下來的一個人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對著一個頭頭的人搖了搖頭,隨後那個頭頭接了電話後,一揮手,一眾人上了車直接離去。
楊小姐的車隊繼續上路。
那個頭頭接到的電話說他們攔截的是楊小姐的車,宋先生沒在上麵,宋先生坐著一輛摩托車從另一條小路走了,他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讓他們趕快回來,一起追那輛摩托車。
他們說的摩托車就是閆行一正在騎的車。而他們說的宋先生就是坐在閆行一後麵的小樓。
兩人是在楊小姐離開二十分鐘後出發的。他們走的是一條隻容一輛車通過的鄉道,這條路有些繞遠,路麵雖然經過硬化,但是七拐八扭的,路兩旁淨是山間的樹林,開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隻有摩托車引擎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此時雨已經下得有些大了,冰涼的雨點打在兩人的身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小樓緊摟著她的腰,讓她感覺後背暖暖的,兩人穿過雨水一路奔馳,明亮的車燈在深夜中搖曳,仿佛兩個人就是整個世界,刹那間就是永恒。
閆行一剛才有些慌神,但她很快調整過來。難道自己戀愛啦?對象是小樓?
這條路沒有路燈,路麵因為雨水更加濕滑,路況也不好,車速快不起來,殺手隨時可能追上他們,她的心裡不敢鬆懈分毫,將心神和摩托車高度契合,隱入濃濃的黑夜和雨霧中。
小樓突然說了一句“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閆行一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腦中冒出了張賢亮的名字,
“你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腦回路清奇。女人的一半不見得就是男人。”說完她趕忙岔開話題,“抱緊我,不要分心。”她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來,感覺悶悶的。
前方是幾個山間彎道,又是下坡,小樓沒有說話,而是又緊了緊胳膊,她也把車速降了下來。
摩托車的轟鳴聲小了很多,行駛了一會,她敏銳地捕捉到隱約的汽車引擎聲,雖然後視鏡夜視儀中看不到任何車輛靠近,但畢竟夜視儀能夠觀察的距離有限,全黑環境也就100米左右,更彆提今天下大雨,而且她還特意關閉了尾燈,以防被殺手追蹤。
如果殺手車輛在快追上他們時,關閉車燈隻依靠夜視儀的話,完全可以悄悄靠近而不驚動他們兩人。而現在行駛的彎道,可以掩護殺手,使他們在隱藏車身的同時,偷偷跟上兩人。
兩人應該是被追上了,至於有幾輛車多少人她還暫時不清楚。不過她既然敢單槍匹馬出來,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這台摩托車是經過改裝的武裝摩托車,車胎經過強化,油缸等關鍵部件也加裝了鎧甲和護甲。她啟動開關,護甲伸出,將兩人下半身包了起來。
而且在出發前,她已經跟劉局長聯係,讓他們警方過來接應她。
剛做完這些,就感覺後背被猛推了一把,她瞬間明白殺手殺過來了,剛才子彈擊中了小樓後背。雖然小樓穿了防彈衣戴了防彈頭盔,長背包也是防彈的,可以罩住小樓,但是子彈的衝擊力依然將小樓打得後背劇痛,一口氣沒呼出來。
“抱緊我,不要鬆手!” 閆行一大吼道。說完猛踩油門,摩托車噴出火焰,飛速衝了出去。
後方的殺手也不再隱匿,而是開亮了大燈,猛然加速,輪胎在寂靜的夜空劃過刺耳的聲音,向著前方的兩人衝過去,逐漸靠近兩人,同時對準兩人連續開槍射擊。更有殺手直接射擊摩托車胎,好在失了準頭都打在了護甲上。看來請的這批殺手水準有些不夠看。
雙方展開你追我趕的競賽,閆行一已經將車速加到最快,但是後方的殺手一直緊咬著他們不放,而且連續十餘發子彈幾乎全烀在了小樓的後背上,小樓不時發出一聲悶哼。
閆行一感覺他的一隻手鬆開放到了他的胸前,忙降低車速,問道:“怎麼樣,是不是中槍了。”
“打在我的手臂上了,雖然有防彈衣隔著,但是好疼啊。”說完又甩了下手臂,手指劃過閆行一的後背,有些癢。
閆行一伸手從車筐中取出手槍,從後視鏡中看清後車殺手的位置,頭也不回,手臂突然下垂槍身倒轉槍口衝後從身側猛開數槍,速度極快,兩槍先是擊中了坐副駕座位探出身的槍手,後兩槍擊中了同一側後排座位探出身的槍手。兩人同時悶哼一聲,身體耷拉下去趴在車門上。
閆行一並不停留,手槍換到另一隻手中,如法炮製,四聲槍響,司機和後排同一側位置探出身的槍手中槍,汽車失控,一頭撞向了路旁的崖壁,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汽車停了下來。
緊接著第二輛殺手車靠了過來。有了前車之鑒,他們知道了閆行一的厲害,小心了很多,始終咬著兩人保持一定距離,卻不靠的太近,時刻緊盯閆行一的動作,防止被閆行一反殺。而且他們也意識到兩人穿了防彈衣,因此專門瞄準射擊後車胎,目的就是讓摩托車停下來,然後他們包抄過來,將兩人包湯圓。
閆行一察覺到後車的意圖,很快車胎被擊中,儀表盤顯示還能撐二十分鐘的餘量,她知道不遠處有個岔路口,這條岔路是一條土路,根據山形而建,時而上坡時而下坡,路麵坑坑窪窪有些小石頭,而且是一條死路,到頭後又分成好幾條羊腸小徑,這是兩人逃脫的一個好途徑。
閆行一轉入這條土路,路麵經過雨水的浸泡,有些軟,坑裡有些水,道路很是泥濘,摩托車一路顛簸,不好控製,小樓抱得更緊了。
從後視鏡看到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尾隨過來,這條土路對底盤低的車很不友好,兩台車開得很慢,漸漸跟兩人拉開了距離。
此時摩托車後輪胎已經堅持不了幾分鐘,好在兩人已經到了路的儘頭,閆行一隨機拐進一條小路,上山下坡,幾個轉彎,將殺手遠遠甩在後麵。最後又一頭紮進樹林中,兩人下車拿出東西,將摩托車藏好後,轉身進入樹林深處。
天還下著大雨,樹林裡麵一片漆黑,兩人不敢開手電,隻能開微光夜視儀和紅外夜視儀,從樹林和藤蔓中緩慢穿行。尤其是小樓昨天扭傷過腳,今天又挨了蛇咬,剛才又挨了槍擊,本就身體虛弱,全身的防彈衣也要二十多公斤,再加上背包,全身負重將近三十餘公斤,因此他現在都是在咬牙挺著,一聲不吭。閆行一隻有上半身和下半身腰腹部穿了防彈衣,因此她的負重要小很多,可以扶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閆行一的靴子之前被流彈擊中,雖然沒有傷到腳,但是鞋卻破了,每走一步,雨水都會灌入鞋中,好在不怎麼發出聲音,但是小樓的雨披容易被樹葉植物掛住,發出聲音,因此他走路更是小心翼翼。
兩人在雨中走了大約一刻鐘,根本走不快,忽然聽到樹林中傳來哎呀的聲音,閆行一小聲說道:“是殺手的聲音,我剛才在地上撒了玻璃圓球,應該是他們有人踩中摔倒了,看來他們也沒有開手電。估計也沒有夜視儀。你的微光夜視儀要拿好。”
小樓虛弱地點了點頭。
兩人不再往前走,而是找了一個掩體隱蔽下來。閆行一躬身檢查槍械,裝填彈藥。這一切都在黑燈瞎火中完成。
然後她用紅外夜視儀觀察四周情況,找到了逐漸掩過來的殺手,有十一人,在距離他們大約四五十米遠的位置,呈扇形逐漸往前走,應該還沒發現兩人。
他們手持手槍,沒有自動步槍、狙擊步槍,這對兩人來講是好消息,畢竟兩人隻有閆行一有槍,她平時不會用,但現在的情況下,就算她將人打死,那些殺手也不會去報官。
閆行一屏息凝氣,連開五槍,槍槍命中目標,樹林中傳過來人的痛叫聲和倒地的聲音。閆行一的槍法非常好,每人都是同一位置中槍,雖然暫時不致命,但是會讓他們倒地沒有行動能力,而且不著急就醫的話,必死無疑。
其他沒中槍的殺手迅速分散隱藏起來,他們已經明白兩人有夜視儀,根據槍聲也已經大體知道兩人的位置,是以緩緩向兩人包圍,密集的子彈向兩人隱藏的位置射來。兩人隻能慢慢往後退,找樹木掩護,和殺手玩起遊擊戰。
借助紅外夜視儀,閆行一看到了一棵大樹後麵伸出的一隻腳,一槍命中,殺手腳受傷,身體本能前傾,從樹後麵露出來,她抬手又是一槍,擊中殺手上身。殺手倒地,她一槍將對方的手槍擊中,手槍被擊飛,破損。
這三槍行雲流水,而且她一邊射擊身體同時移動並變換位置,躲避其他殺手根據槍聲朝向她的射擊。雖然一邊移動一邊射擊難度增加,但是她卻能保證射擊準頭。
此時殺手已經十一去了六人,還剩五人。
在移動中,小樓的手臂中槍,不慎甩飛了微光夜視儀。夜視儀被其中一個殺手撿到。兩人的位置已經暴露在殺手中,換句話說已經被殺手包圍了。遊擊隊戰略已經失效!
很快殺手向閆行一發起猛烈的攻擊,閆行一不敢用手槍反擊怕被彆的殺手看出位置,隻能不停找樹木躲避。
而那個殺手一直如附骨之蛆,不依不饒追著她打,要不是小樓伸過腿來替她擋了一下,她的腿已經中彈。即使小樓身穿軟性防彈衣,依然被子彈傷的不輕,直接蹲在地上,蜷縮起身體,但終是忍著沒發出聲音。
小樓中彈後,對方的攻擊暫緩了一下,閆行一借著這個機會,手一揚,一枚飛刀穿過雨水和樹葉,悄無聲息中,直接命中殺手拿夜視儀的手腕,夜視儀落地,殺手發出痛苦的慘叫,是一名女子的聲音。
閆行一正要飛出第二刀,小樓止住了她。
“給我個麵子,饒她一命,我傷得不重。她之前是我的一個朋友,大家各為其主罷了。”
閆行一動作一頓,那名女殺手已經被人救下,扶著後退到安全位置。
夜視儀到了其他殺手手中,現在敵方還有四人。
閆行一從背包拿出兩個電動充氣玩偶充氣,這兩個玩偶是按照兩人身形模樣一比一複製的,當然也是宋先生的傑作。充完氣後,從背包拿出外套,給玩偶穿上,然後用樹棍將兩個玩偶輕輕推到一側,露出頭來。
用微光夜視儀猛然一看,分辨不出真人假人,那名殺手從樹後微微露身,開槍擊中玩偶,玩偶倒下,玩偶自帶的音響發出仿若中槍的慘叫,殺手不知是計,以為擊中目標,暫停射擊的空檔,閆行一猛然從另一個位置開槍,擊中手持夜視儀的殺手。
現在是三比二,敵方三。閆行一已經漸漸掌握局勢。
夜視儀又被其他殺手撿起的時候,閆行一借此機會悄悄來到他們附近。此時三人在一起共用一個夜視儀。閆行一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她戴上了太陽鏡。
她的手用力揚起,一條帶飛爪的繩索飛出,牢牢掛在了一棵大樹的枝乾上。三人聞聲連忙向她附近開槍射擊,她轉到樹後,如同猴子般借用四肢爬上樹乾,然後縱身一躍,蕩著繩子,衝向殺手,同時手中強光手電開啟,大流明的光線照耀下,三個殺手眼睛出現了短暫的失明,趁此時機,
她連開三槍,從上而下,將三名殺手擊中,三人倒地不起。
閆行一將三人的手槍奪過來,拿回夜視儀,至於那名退後的女殺手,剛才看到小樓中槍無比心痛的樣子,就知道和小樓有一腿。
帶上小樓,閆行一用夜視儀找到那名女殺手,她在距離很遠的一棵樹後。閆行一輕輕繞過去瞄準射擊,小樓攔著,閆行一給他一個凜冽的眼神,然後一槍射中女殺手另一隻手上的槍,將她擒獲,把她捆綁起來。搜出她的手機,直接扔到遠處的山澗中。
回頭去看小樓傷勢,小樓剛才抬腿為她擋槍,子彈劃過小腿好在沒有打進肉中,更沒有傷筋動骨,隻是疼痛外加流了很多血。
她拿出止血藥,給小樓用上,又給女殺手塗了一些藥。又將一些傷藥扔給那些已經昏迷的殺手。
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至於他們能不能留下命,還看他們的造化了。
而且劉局長派來的警察也快到了,至於他們能不能逃走,那就不好說了。
將女殺手當做人質,兩人往回走,閆行一怕有其他未出現的殺手,因此一直用夜視儀四處找尋,直到回到大路上,也沒有再遇到殺手了。
“你們上當了,知道嗎,這裡沒有宋先生,這隻是我們一個誘騙你們的計策。不過你們的水準也是堪憂,估計是新兵吧,沒啥臨場經驗。”
說完,閆行一不等女殺手回話,就用膠帶粘住他的嘴,然後將一輛車門玻璃砸開,兩人坐進去,她麻利地接線啟動汽車後,又將車載GPS拆下來扔掉,將女殺手放進後備箱,鎖上箱門,朝著醫院駛去。
雖然雨一直在下,但是剩下的路沒有那麼危險了,小樓在副駕駛也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半路上閆行一停車,將女殺手從後備箱放出來,鬆綁,放在了荒郊野外。
估計劉局長調的人手快到山上了吧,等他們把戰場打掃完,她就可以讓保安同事把摩托車開回來了。
等車開到了有人的繁華街道,兩人又租了一輛車,一路順風地到了醫院,小樓也順利入住最好的單間。
不過,扔掉女殺手的手機,那是不可能的,她扔掉的是自己的一個備用手機罷了。這名女殺手雖然手藝不行,但應該是這群人的小頭目,她手機說不定會有殺手組織相關的資料。她已經在手機解鎖狀態將手機定位關掉,同時更換了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