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你們誰都不用管我(1 / 1)

距離分站賽來臨的時間愈發近了,整個俱樂部都在為參加比賽的周緒爾和一對同樣去的雙人組合讓位。

冰場的使用資源都優先按照他們三人的時間分配。

“加油加油,師姐加油。”江璐璐趴在場邊,揮舞著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應援棒,整個冰場就她的聲音最大。

陳江笑嗬嗬的沒收了江璐璐的道具,“走,去跟著雙人滑選手一起做體能訓練。”

“我不要——”如此正大光明的偷懶機會,江璐璐可不願意離開。

“小江啊,你王清教練有令,讓你去。”

最後,江璐璐哭喪著臉,成功被陳江提溜走了。

在她和伊萬的視頻比劃和王清的重點句翻譯下,周緒爾和新節目的磨合越來越好,而秦宥君也會在自己空閒的時間裡幫助她摳細節。

所以當她看到王清錄的自己順下來表演的視頻後,周緒爾驚喜極了,不可否認的,這比自己上一套節目滑的好太多了。

不愧是是伊萬,真的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點,又儘可能的避免了不足,周緒爾捂著嘴傻樂:“我原來滑表這麼好嗎?”

這也多虧了王清最近指定的堪稱魔鬼的訓練計劃,每天周緒爾都做到了真正的沾床就睡,中途也不醒了,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可謂是失眠者的重大福音,雖然周緒爾從不失眠。

在最終配置的敲定問題上,王清和周緒爾有了分歧。

這幾天塞跳躍進節目的時候,兩人一共想了四種配置,最後王清看上了其中周緒爾發揮最穩定的一套,而周緒爾更想滑基礎分值更高的那套。

“你相信我,這套我真的可以!”周緒爾倔強的看著王清,分毫不退。

相信她個毛線,王清默默撇了眼周緒爾,百分之四十成功率的配置讓她怎麼相信,周緒爾想上做最高難度的想法她倒是也能理解,無非是證明自己。

王清歎了口氣矮身蹲下,抓住周緒爾的雙臂,緩聲道:“你第一次上場,給裁判留下好印象才更重要,對於賽場的新麵孔,一套節目的完整度對節目內容分是關鍵性因素。”

“可是如果我成功clean了,分會更高。”周緒爾瞪大眼,下意識的反駁:"節目內容分難道不也和節目難度掛鉤嗎。”

“如果你這次摔得七葷八素,導致分上不去,也會影響下一站的節目內容分。”王清加重語氣,“你不能賭本就成功率很低的配置clean。”

周緒爾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最後點頭同意了,含淚告彆自己心儀的配置,雖然她真的很想把兩周從配置裡踢出去,但她現在確實沒有這個能力穩定clean。

比賽將至,訓練室裡王清將周緒爾拉到一邊,試探的問:“小周,這次出去比賽你的家長會陪同嗎?”

因為是泰國站,相對來說不是很遠,雙人組選手們的父母都組建了親友團,甚至還透露要定製應援橫幅帶過去的想法。

周緒爾眸子暗了下去,“看看吧,他們忙。”

對此王清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但如果隻有周緒爾自己,會不會看著雙人組心理不好受。

周緒爾的父母,隻會定期在賬戶裡輪流打訓練費用,從來沒有過問過周緒爾的一切,更出現在俱樂部裡,甚至她送周緒爾回家時家裡也是空無一人。

正想著,王清快步出了訓練室,轉頭給雙人組家長發消息,“請問你們定製的橫幅還能加嗎,能不能也幫俱樂部的女單周緒爾也定製一個。”

對麵很爽快的答應,隻是沒有收王清的轉賬,“順便的事,祝小朋友們都取得好成績。”

夜晚,窗外月光明亮,繁星點綴,周緒爾坐在床邊沒有開燈,昏暗中手機的光線格外刺眼。

王清的話縈繞在耳邊,之前她的父母說下次一定會出席,那麼這次她是不是可以打個電話邀請他們。

屏幕是備注為媽媽的聯係人,"嘟——嘟——"

周緒爾從來沒有覺得一分鐘有如此漫長,完全不同於比賽時的飛快流速,攥著手機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果然沒人接,她突然覺得莫名很冷,起身披了件外套,屏幕逐漸轉暗。

再試試吧,周緒爾給媽媽發了條微信:“我下周六去泰國比賽,你來要看看嗎?”

隨即周緒爾又打給了她的父親,這一次對麵幾乎的秒接。

周緒爾做好心理準備,喉嚨微動:“喂?”

“喂,你是誰?”對麵不是她預料的人,是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爸爸在洗澡,你找他嗎?”

你看,他甚至不願意給自己一個備注。

“下周六,他有空嗎?”

“下周六啊,我想和我爸媽去旅遊,所以應該是沒空。”小孩晃著腦袋,“你找爸爸什麼事嗎?”

幾乎缺席自己整個童年的爸爸,對另一個孩子的願望有求必應,周緒爾啞著嗓子,故作淡定道:“沒事,我打錯了。”

說完,飛速掛點電話。

那一頭,小孩一頭霧水,等爸爸出來後,跑上前,“爸爸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她說話很奇怪,但是最後說打錯了。”

周父翻看著記錄,心下了然,但嘴上還是說:“對,是那人打錯了。”

女孩抱著周父,“爸爸,下周去旅遊好不好?”

周父寵溺的刮了下女孩的鼻子,“好好好,小寶想去必須得去。”

周緒爾寫完作業,匆匆上了床,將被子蒙住自己,瘦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她明明做好心理準備的,現在又為什麼要難過呢。

她的父母從她記事就幾乎沒怎麼一起出現在家裡,隻要碰麵就會吵架,完全不在意要避開小孩這點。

“我真後悔要和你結婚,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你才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

所以他們一吵架,周緒爾就會跑去冰場待著,一直待到冰場關門,等她再回去時,家裡隻會是冰冷無人的,還有滿地狼藉在昭告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周緒爾就當沒看見,反正最後會有家政阿姨來將這個家粉飾太平。

幼時的周緒爾想過讓他們兩個快點離婚,既然在一起不開心為什麼要強行綁定,可是真當他們兩個人鬨得家裡同意離婚了,周緒爾的噩夢隨之出現。

“我不要她。”

“憑什麼給我?”

就周緒爾的撫養權一事上,雙方都那麼期待周緒爾不選自己。

他們自大的認為周緒爾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甚至還會私下跟周緒爾說選對方的好處有多麼的多。

爸爸說選媽媽,媽媽說選爸爸。

可是周緒爾一直懂,她冷眼看著這兩個有血緣關係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那麼滑稽可笑。

眼前的父母又因為她的去處吵了起來,周緒爾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的向兩人大喊道:“你們誰都不用管我!”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錯愕的停下,一齊望向周緒爾。

她的胸腔激烈起伏著,聲音卻冷靜的嚇人:“給我錢養到我成年。”

雙方臉上明明都出現了喜悅和解脫的神色,還要來裝模作樣的問她一個人生活能不能行。

“走啊,你們都快點走,不然我一會兒就後悔了。”

話音剛落,她的父母匆匆而去,偌大的家隻剩下她一個人,連她的心跳聲都是那麼清晰。

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周緒爾不要他們了。

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周緒爾任由淚水順著臉頰,一路向下,最後留在衣領上,靠著牆的身體緩緩滑落,癱坐在地上,為什麼要生下她,這是當時周緒爾最不理解的事。

周緒爾給自己做了規定,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為這兩個空有血緣關係的人哭泣。

在周緒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周緒爾胡亂的用衣袖擦掉眼淚,起身開門,秦宥君滿臉擔憂,進門就將周緒爾抱在懷裡,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周緒爾的後背,“沒事的耳朵,沒事的,彆哭了。”

“我如他們所願了。”周緒爾吸吸鼻子,“所以就我自己了。”

秦宥君低下頭,兩人視線交彙,他語氣堅定像在發誓一樣:“還有我,我會一直陪你。”

“你說的,不能反悔。”

“嗯。”

所以周緒爾一直很黏秦宥君,在她的心裡,他不單純的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還是異父異母的親哥哥一般的存在。

事情的最後,她的撫養權歸了她的媽媽,雙方給她聘請了照顧她起居的保姆,給了她用不完的錢,平時隻會幾個月給她發個消息問她的近況。

第二日早晨,睜開眼周緒爾就連忙打開手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周緒爾的心也空落落的。

在高輕度的訓練中,這件事被她逐漸忘記,兩天後她的媽媽終於回了她的消息,“我現在在國外招標,最近很忙,沒有空,下次吧。”

果然如此,周緒爾麵無表情的回了句:“好。”

周六,周緒爾帶著新的考斯滕落地泰國,越接近比賽她的心裡越是平靜,她為之努力這麼久,也該檢驗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