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你還好吧?”
迷霧繚繞,派蒙降低了些飛行高度,小心問了聲正在調整狀態的空。他們本來正循著幻象愈深的區域探索,也已經無比接近那株含羞草的所在,可惜最後被幻象迷惑,功虧一簣。
金發旅者垂眼,半天才看向陪同他走到這裡的魈仙人和芙尼婭,“…抱歉。”
方才天光乍收,無妄坡的百頃林地在淡淡霧氣中化作一汪平靜無波的湖水,世界刹那間無比寂靜,旅者隻能看見一艘小船靜謐地搖來,帶來一具蒼白美麗的屍體。
“你看到什麼東西了嗎?”派蒙輕聲問:“你剛剛的臉色好差,嚇了我一跳。”
空沉默半晌,搖頭說沒什麼。
那時他為小船靜靜載來的死亡所震懾,此時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船中人的樣貌其實與他熟知的樣子有些微妙不同。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向芙尼婭。
回塵歌壺後,空找到了兀自仰望孤月的芙尼婭。白發微卷的少女側頭看他,並不言語,卻似乎對旅者會來找她並不驚訝。
“月色真好啊。”她繼續看空中的圓月,聲音輕柔無瀾:“以前的坎瑞亞,是看不到這樣的月亮的。”
空也看了一眼月亮,但沒有附和。
“那個時候,我看到了林潯。”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開門見山,“但應該不是我認識的林潯。芙尼婭,可以請你告訴我發生過什麼事嗎?”
“那個時候……”但芙尼婭隻是平淡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往昔的記憶似乎從她融金的眼眸閃過,令她眸光也閃爍起來。
“…芙尼婭?”
“…旅者,人應該是有選擇正確的死亡的權利的,對嗎?”芙尼婭安靜片刻,如此說道,但她好似也沒想得到答案,隻是自顧自地說著:“我其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對。小鳥在天上飛,看起來自由自在,但我知道整片天空都是它的牢籠,我隻想守護它墜落的自由。”
“…怎麼會有人連生死都不自由……?”
空微微睜大雙眼,乾澀地開口:“芙尼婭,你的意思是……?”
“…好像和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抱歉,可能是我最近壓力有些大了。…今天的事,可以請你不要告訴她嗎?”白發金瞳的少女沒有悲喜,隻是輕輕緩緩地請求:“說來慚愧,在她心裡,我想一直都是可靠的樣子。”
進入霧區的小隊因為錯失良機,沒能再尋覓到含羞草的蹤跡,隻能用羅盤先退出霧區。
但回到營地,旅行者才發現這個臨時營地已然變成了兩國夏令營現場。玉衡星刻晴在沿霧區邊緣巡視的時候發現這個營地,後又撞見帶著鐘離來觀察事態的胡桃,再晚些時間行秋也趕到了此處。
璃月港到無妄坡的腳程差不多兩天兩夜,算來大概是前兩天帶來短暫瘟疫的巨型修女像出現,璃月的新生代們就立即動身了。
而不僅是璃月,因霧區蔓延到蒙德,所以營地後又迎來了過來幫助調查的蒙德騎兵
隊長凱亞和騎士團女仆諾艾爾。
連溫迪都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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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該在這裡的林潯、重雲和杜林反而不見蹤影。
魈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閃身便去到了守在附近的浮舍身邊,留下旅行者和芙尼婭處理現場。
花了一些工夫說明的大霧的情況,告知上次那個影響蒙德璃月兩國的瘟疫巨像隻是意外,不會再出現之後,天色也快擦黑,濕漉漉的林潯和重雲牽著杜林終於回來。
“啊,林潯!”派蒙首先注意他們,“你們去哪裡了?咦…怎麼都濕了?”
林潯一下捂住重雲的嘴,解釋:“發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意外。”
各方還未反應,派蒙死魚眼吐槽出大家的心聲:“林潯,你又乾了什麼?”
“柔弱的美少女能乾什麼呢?”林潯為自己爭辯。
她明明都難得什麼都沒做,就在營地裡陪杜林看讀寫啟蒙的視頻,認真當好媽媽了。連盜寶團打上門來,說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都忍住了沒說出那給她點黃色看看的話。
如果不是重雲打倒盜寶團後,她意外在盜寶團身上發現了端腦,她肯定是不會離開營地的。
“然後呢?”派蒙追問。
“然後當然是懲奸除惡、除暴安良!”林潯正義凜然。
派蒙盯著她,“我不信,我要聽重雲說。”
被林潯放開的重雲有些無所適從,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們確實是當場就摸去了盜寶團營地,並救出了被困的人質。但救的方式…因為林潯說有孩子在,要給一些特彆的社會體驗,教杜林什麼是正確的打劫方式,所以他們當場轉職為鍍金旅團……
“欸,為什麼是鍍金旅團?”溫迪歪重點。
“因為很辣,我喜歡。”林潯秒答。
但無論如何,他們就是當場轉職為鍍金旅團,在林潯的帶領下,一通望風、踩點、試了點子硬不硬之後,殺進盜寶團成功占領了對方的營地。
之後將盜寶團洗劫一空揚長而去,留下盜寶團成員和人質們相擁而泣……
“和誰相擁而泣?”派蒙好像聽錯。
和人質們。
因為林潯得知那兩個坎瑞亞人是知曉了霧區的事特地趕來危險區域拍照片湊熱鬨,所以冷酷地將兩人的端腦搜索記錄截圖發社交平台,讓兩人當場社死。
社死到連盜寶團都不由心生憐憫的程度了。
至於衣服為什麼會弄濕,主要是璃月有些地方的水澤看著很淺,一腳踩下去是真他喵的深。林潯路過一片湖泊時正值夕陽,湖麵一片浮光掠影波光粼粼極其漂亮,她屬於藝術家的某根神經突然被觸動,很想親近大自然並搞點音樂。
然後一腳下去人就飄走了,重雲連忙去撈都沒撈到。
眾人皆無語,隻有凱亞忍俊不禁。
“那個、還是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吧?”一直按捺著性子的女仆小姐還是忍不住出聲,並開始利落地開始幫忙,
一會兒要幫兩人找衣服換,一會兒又燃起火要幫他們烤乾。
重雲哪裡習慣被女孩子如此照顧,局促拘謹地忙說自己處理就好。林潯倒很隨意,還抽空問了問旅者和芙尼婭在霧區的情況。
“…不太順利。”對於此行,芙尼婭如此評價。
林潯還在換衣服,沒有說話,帳篷裡的光線不太明亮,讓她肩頸線條看起來朦朧而綽約。芙尼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眼眸。
“有什麼想要的獎勵嗎?”
芙尼婭雪白乖巧的獸耳一動,看向突然出聲的林潯。
“你心裡好像又壓了很多事,雖然想告訴你不用那麼操心,偶爾摸摸魚也沒關係,但你估計也不會聽。”林潯換好衣服,回眸看她,“所以,有什麼想要的獎勵嗎?”
芙尼婭有很多想說的話。
她想說自己也沒做什麼,很多瑣碎的工作早已不需要她親手去做,又想說她此行沒能幫忙解決大霧怎麼能要獎勵。可是對上林潯的眼睛,這些話語又梗在喉間,最後她隻能以近乎耳語般的聲音開口:“…陛下,請您摸摸我的頭吧。”
等林潯出來,夜幕已經籠罩四野。林潯在篝火的火光下,看見凱亞正帶著派蒙和她家看似高冷實則呆萌的小龍崽烤串,行秋重雲與刻晴在一邊談論什麼,往生堂的堂主雖然投緣地和吟遊詩人聊著天,她家的客卿卻在不遠處靜賞起了遠空的月色。
“媽媽。”她家小龍崽發現了她。
“說起來,之前就想問了。”帽簪紅梅的少女促狹地看向小龍崽,“小弟弟,你為什麼叫林潯媽媽啊?”
正帶著杜林燒烤的凱亞沒說話,他帶著星星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杜林,好似也在等漂亮寡言的小少年回答。
杜林思忖片刻,平靜而嚴謹地回答:“這是個很長的故事,那時候的媽媽還很年輕,麵對無法抗拒的誘惑,她忍不住犯了一個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
林潯:“……噗。”
林潯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居然還笑!都讓你不要亂教了!”派蒙指指點點。
其他人也沒繃住,談笑聲在夜色中輕快漾開,讓站在不遠處的鐘離也不由回首。
而被林潯攬進懷裡的杜林隻是抬頭看她,寧靜而純粹:“我這次答對了嗎,媽媽?”
林潯笑得說不出話來,跟他貼貼了一下。
晚飯林潯守在凱亞旁邊吃烤串,凱亞烤一串,她就啃一串,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騎兵隊長笑眯眯的毫無怨言,偶爾拐七拐八的刺探她一句,林潯也快快樂樂地回,隻不過還沒幾回合,派蒙便飛到她身邊,告訴她空有事找她。
林潯將烤串遞給身邊的芙尼婭,跟派蒙一起爬上了營地後的山坡。
夜間的風有些冷,將林潯被篝火和烤串香氣熏鈍的腦子清醒許多,她問派蒙是出什麼事了嗎,小家夥猶豫了一下,說她也不知道。
剛剛空在晚飯時間離開營地,似乎是在找周圍有沒有地脈花。
“但是我們沒有找到。”派蒙這麼說:“不過遇到了魈,唔…總之他們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魈仙人說什麼他聽見了,我也不明白什麼意思,反正旅行者一直沒說話,後麵魈又突然說———”
派蒙撐出仙人不苟言笑的平淡模樣:“——你既與人有言在先,無妨,我去問她便是。”
派蒙軟回來,“然後空就讓我來找你了。”
林潯登上山坡,看見金發旅者和少年仙人站在山頭,他們似乎已經談過什麼了,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晚上好啊。”林潯打招呼。
沒人應她。
山上的靜默蔓延了一會兒,旅者開口:“林潯,處理完坎瑞亞人民的詛咒後,你打算做什麼?”
林潯眨巴眼睛,“玩?”
空:“玩到不想再玩為止呢?”
旅者的語氣平淡溫和,似乎隻是與林潯閒談,又似乎隻是因為有些話沉重到難以化作切實的語言,林潯若有所思,沒有應答,倒是派蒙糊糊塗塗的還在問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林潯,如果這個世界,就像上次在層岩巨淵一樣,拖拽著不讓你離開。你會一次比一次更早地…為自己選擇正確的死亡嗎?”
空如此問。
一直抱臂閉眼的仙人也睜開眼睛,靜靜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