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萊…柯萊?”盯著窗外發呆的綠色小卷毛眨眨眼,回過神來,看見自家師父正挑眉看著她:“叫你半天了,想什麼呢?”
柯萊撓撓頭發,正想解釋,提納裡已經走到她身邊,往窗外掃了一眼。
他們現在正在化城郭囤積植物樣本的樹屋上,視野高遠,一眼便能看見此刻正在化城郭的空穀邊午睡的少女。
長風輕緩,草植柔軟,黑色眼罩遮去大半張臉的少女散漫地躺在懸崖旁的草地上,霜雪般層疊的裙擺下露出形狀姣好的小腿,春夏的燦陽照在她潔白的裙擺和光裸的腿足,氤氳出一片蓬勃的、帶著熱氣的微光。
畫麵很動人,提納裡不由也出了片刻神,隨即又注意路邊有人似乎想接近,隻不過還沒走近幾步,就被不知何處飛去的石子打中,吃痛跑開。
巡林官棕綠半色的眼眸沉靜地在周遭遊走一圈,隨後便察覺到不遠處的樹蓋下也靠著一個眼熟的身影。他搖搖頭,連帶著腦袋上的長耳朵也跟著甩了甩,略有些無奈,“這兩個家夥,還在吵架嗎………”
其實也說不上什麼吵架。
隻是林潯和賽諾有了點分歧,簡而言之就是林潯仗著賽諾對她的容忍度頗高,閒聊時嘗試誘導對方的感情不過是類似吊橋效應的心理作用,試圖把大風紀官掰回她堅貞不二的玩伴。
失敗了,還把人惹生氣了,平時腦回路清奇的大風紀官瞬間就反應過來她的意圖,冷冰冰駁了她一句便起身走了。
但說是走了,又沒有真的走,很難說是和她賭氣還是冷戰地呆在附近某棵樹上,悶不吭聲地守護著在穀邊困覺的林潯。提納裡下午就發現這兩人的問題了,但又不好插手,隻好一直觀望。
收回視線,提納裡忽然察覺到身邊的柯萊正用巡林犬盯住他晃動的尾巴般的神態殷殷看著他,瞧見他轉過頭,小卷毛立刻表忠心一樣露出堅定的眼神,雙手握拳小聲鼓舞道:“加油!提納裡師父,我是支持你的!”
“?”提納裡冒了個問號,隨後反應過來,臉有些發紅但還是努力繃住了師長的尊嚴和自己的尾巴尖,故作嚴厲地道:“昨天給你安排的課業都做完了嗎?一天到晚想什麼呢?!”
柯萊聳拉著腦袋老實挨訓。
而巡林官先生的尾巴慌亂地搖晃幾下,又逐漸平和下來,提納裡知道他和林潯的關係一直是化城郭熱門的話題,巡林員們甚至私下開盤賭過他們的大巡林官什麼時候能搞定美貌有趣的異鄉少女,而大風紀官的中途進場顯然讓這場賭局變得更加精彩。
但是他們二個人目前的關係,說實話提納裡自己都覺得頭禿。
“提納裡先生……”提納裡尚有些鬱悶,一個巡林員進入樹屋,告知他們巡林時發現了從須彌城來、自稱認識他們巡林官的客人。
“知道了,我去看看。”提納裡放下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走出樹屋,隻是當他看見來人,方才平複的心情頓時重新緊繃。
樹屋外的青年金發璀璨,見他出來
爽朗地伸手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啊,提納裡。”
卡維。
“卡維?!”林潯快樂地歪頭。
午睡回來的林潯打著哈欠就看見了巡林官小屋裡的金發青年,精神一振便快樂地衝上去打招呼。卡維也笑得很快樂,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問卡維你怎麼來了,另一個說是有事來找提納裡,氣氛輕快又自在。
提納裡沒有吭聲,抱臂站在旁邊觀察。
卡維一來,林潯就果斷拋棄法伯德和她的大建築師混在了一起。她帶著卡維去聽深穀的風聲和溪水邊草晶蝶振翅的聲響,也檢查對方的工作進度,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無人時指導卡維還稍顯笨拙的精靈語。
她告訴卡維花與樹的發音,解釋每一個空靈美妙的詞彙下所詮釋的涵義與語境,又拿起樹枝在雨後的泥土上用精靈語寫下卡維的名字………
林潯和卡維的相處其實並未有逾矩的地方,連站在一起也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但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用隻有他們倆能聽懂的語言說悄悄話的樣子,卻讓向來情緒穩定的巡林官先生忍不住叫住林潯談了幾次。
提納裡故作不經意地提起她和卡維是不是過於親密,林潯立即嚴肅地回應畢竟卡卡羅特是她的真愛。她皮完就跑,絕不多留,徒留硬了硬了拳頭硬了的提納裡站在原地。
巡林官先生深吸一口氣穩住心態,回頭征詢地去看在桌邊喝茶的賽諾,而見證過林潯攻略卡維全過程的大風紀官安靜無聲,隻是把茶杯輕輕擱在桌上。
卡維不會在化城郭呆幾天,他隻是有些庭院景觀方麵的問題涉及到植物學方麵才來雨林,問完還要回須彌城。提納裡按捺著性子想著等卡維走了再教訓林潯,沒想到晚餐卡維剛提出該回去了,林潯也開口說她打算和卡維一起回那美克星,說著她愣了一下,又開始迷惑地自言自語卡卡羅特是住在那美克星嗎?
“是住在須彌城。”卡維毫不介意地糾正她。
“哦。”林潯應下。
這兩人顯然已經達成約定了,提納裡平心靜氣沒有講話,隻是在飯後又叫住了林潯。林潯問有什麼事,提納裡不回答她,兀自將熏香爐裡快燃儘的驅蟲香葉又添了一些,才不急不緩地放下手裡的工具,轉身看她。
林潯似有所感,回過頭去,隻見賽諾已然關門落鎖。
“我可以解釋!”少女一秒擺正態度,“我和卡維是非常純潔的朋友往來,絕對沒有任何超友誼外的舉動!我對他不同是因為我想和他簽終身性質的勞務合同,這點卡維也是清楚的,我們所有交流僅限於精神層麵的認同。”
“你現在長嘴了是吧?”提納裡冷酷無情。
林潯注意大風紀官鎖上門就走到她右後方,封住了她所有可能的走位。林潯有一絲絲的方,但還是鎮定地反駁提納裡對她的指控,巡林官指責她與卡維相處毫無分寸,她強調都是正常往來,巡林官舉證哪有正常往來的朋友會給對方寫情詩。
“什麼情詩?”林潯懵了一下。
她最
近沒送過什麼詩歌,要說隻能說以前送過一些手抄詩詞,她回頭看看賽諾,難以置信,“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事也算情詩嗎?曹老板要哭了啊!!”
而且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
“你寫過什麼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嘛!”提納裡的重點卻全然不同,一副要當場黑化給她看的可怕樣子。
林潯警鈴大作,向賽諾發出求救信號,但看起來平靜從容隻是低斂雙眼不講話的賽諾收到她的求救信息,半天才開了口,卻隻是問她:“你真的認為我的感情隻是一種心理作用嗎?”
危·林潯·危
但越到這種時候,林潯反而冷靜了下來。她短暫思考了幾秒,斟酌後掀開兜帽,看向賽諾,“不,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但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少女話語輕緩,平靜真摯,“抱歉,因為賽諾對我來說是很好的朋友。可以的話,我其實更想和你回到之前的關係。”
“不可以。”賽諾秒拒。
“?”你倒是象征性猶豫一下啊!
大風紀官不是會剖白自己的人,他沒有解釋曾經那些久久的觀望和沙蟲巢穴中霎那間的決定,得到答案便不再說什麼。但林潯的誠懇已經讓氣氛緩和下來,不再那麼風雨欲來,提納裡見林潯看過來,也耐住性子等她解釋,但林潯卻往平複下來的賽諾身後一躲,一本正經道:“卡維的事我不會道歉,我就算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得到他!”
提納裡的氣勢陡然險惡起來!
“賽諾,你回避一下。”提納裡盯住林潯。
“不行!要走帶我一起走!”林潯連忙抓住賽諾的胡狼頭帶子。
賽諾被兩個人夾在中間,提納裡要去抓林潯,林潯又死死躲在他身後。被迫玩起老鷹抓小雞的賽諾麵無表情地被拉住他頭帶的林潯拽得腦袋後仰,眼看氣氛搞笑起來,大風紀官麵無表情地側身拎起林潯放在提納裡麵前。
林潯:“…………”
林潯:“…愛消失了,對嗎?”
大風紀官身體力行地表達了對這句話的抗議。他沉默片刻,然後伸手扣往他懷裡躲的林潯的後腦勺,一言不發地低頭親了她一下。他親完也沒有離開,而是內斂又克製地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平淡作答:“沒有。”
林潯隻是想玩梗罷了,奈何每次賽諾都當真。她下意識想退,又撞上身後狐耳少年的胸膛。
就在這幾乎氣氛膠著、千鈞一發,林潯連頭都不敢回,手已經摸到自己倉庫裡的棺材板準備表演原地去世的時候,巡林官小屋的門突然被敲響了,“篤篤篤!”
“提納裡在嗎?”是熟悉的幼女聲音!
“派蒙!”林潯迅速從兩個少年之間鑽出去,極快地開鎖推門,金發旅者和不明飛行物的身影伴隨著雨林清淨的氣息撲來,林潯熱淚盈眶地抱住派蒙,“今後請一直和我在一起吧,派蒙!”
“哇…!”派蒙被她嚇了一跳,但見林潯情真意切,她還是高興地拍拍對方,“你怎麼了,林潯?…你是想我了嗎
?嘿嘿,我也很想你哦!”
林潯抱著派蒙就想溜,但奈何旅行者過來是有正事,他們隻好又坐回屋子裡聊。
“抱歉,接到你的委托的時候就已經有點晚了,經過璃月時又出了些變故。我看你指定的委托地點是甘露花海,是出什麼事了嗎?你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嗎?”空關心道。
“已經沒事了。”林潯搪塞過去,又問空在璃月出了什麼事。
派蒙聞言立刻解釋起來,說他們路經璃月時看見無妄坡附近起了大霧,白霧詭異,數日不散,眼看要彌漫到僅有老叟幼童常居的輕策莊,空才臨時轉道去幫忙撤出輕策莊的居民。
“那個霧好怪!我和旅行者在裡麵轉了好久,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會回到原地,花了好幾天才走出來。”派蒙耿耿於懷地說著,“雖然隻是霧太大了一點,但我和旅行者還在裡麵看到了一種奇怪的植物,旅行者很在意,所以我們才想順便過來問問提納裡。”
“奇怪的植物?”提納裡詢問。
派蒙點頭,看向空,空便開口說是一株模樣像草,但伸手觸碰後,草葉卻飛快閉攏的植物。
林潯一邊磕棗椰,一邊喝茶解膩。等兩人聊完了,她才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了,賽諾出聲說她明天要去須彌城就一起走吧,林潯搖頭,說她不去須彌城了。
“我去璃月。”她這麼說。
此刻已經是深夜了,林潯打開的門外是化城郭深深的夜色。明明是普通的夜景,卻如同某種巧合般,大門朝向的東南方忽然亮起一片金光,金光短暫,兩二秒時間一閃而逝,卻在夜晚十分燦爛奪目。
林潯的係統跳出一條提示——
林潯還未來得及定睛去看,她倉庫裡的一件道具又莫名脫出。卡儂的手記本自她胸口浮現,停頓一瞬後以拉出殘影的速度飛快奔往金光消逝之地。
“怎、怎麼回事?!”派蒙忐忑不安。
林潯繼續將係統提示看完——【你的特殊建築「鎮魂碑」已落成。】
“剛剛是有什麼飛走了嗎?!”派蒙還在追問,一副是不是又發生什麼大事了的驚慌臉。“林潯,剛剛飛走那本書是什麼!”
“「死亡」。”林潯皺起眉頭,“飛走的是「死亡」。”
她有些沉肅地說著:“這群家夥居然大半夜還在開工。可惡啊,勞動法什麼時候才能保護被迫發加班費的窮苦老板!”
空、派蒙:“………”
賽諾、提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