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1 / 1)

“阿嚏——!”

淨善宮內,裹著被子的林潯暈乎乎地打了個噴嚏,呆呆地團在納西妲如兩扇葉子般的翠綠禦座之上,任孩子模樣的神明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你還在發燒。”納西妲輕輕柔柔地說:“凡人的身體很脆弱,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先照顧好自己。等會兒再喝一碗藥吧,林潯,之後再睡一覺,應該就可以痊愈了。”

查閱過相關病理知識的納西妲坐在林潯身邊說著,又微微一笑:“說起來,我還沒有照顧過病人,這種體驗很新奇呢。”

林潯昨晚和卡維漫步街頭,在雨中聊天歡笑、演奏小提琴直到半夜,才將金色的小鳥送回家。結果她在濕漉漉的花葉間一轉頭,就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散兵,人偶壓低自己的帽簷,斯條慢理地譏諷卡維單純好騙,又嘲笑她手段單一。

林潯那時估計就已經有些發燒了,隻是在反射著路燈光亮的**的花葉間笑,帶著被熱勢燒出的快樂赤誠,“你來了,阿流,我一直在等你。”

後來林潯就莫名其妙到了淨善宮。

林潯遲鈍地窩在被子裡,納西妲和她搭了幾句話後便看向了宮殿一側。流浪者正隱於廊柱後,隻有藍色市女笠頑強的支出來一截。

“他最近在修因論派和妙論派的課程。”納西妲忽然沒頭沒尾地如此說,林潯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那截動了動的市女笠。

“學得很好吧?”於是她頂著病態的暈紅,略顯開心又心照不宣地笑起來,“那孩子很聰明,我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了。”

“不過有些課程他好像不太喜歡,有時候會翹課溜出去玩。”納西妲輕聲細語說了些這段時間她為流浪者安排的課程,又歎氣道:“想讓他多交些朋友,但到現在為止好像沒有明顯的進展,我擔心他會覺得孤獨。”

“小孩子不想上學很正常,我讀書的時候也一天到晚想著怎麼逃課。”林潯認真說著:“至於朋友,可以多叫空來玩。”

“兩位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廊柱後的小圓帽終於忍不住踱步而出,“大吉祥智慧主、坎瑞亞不變的君王,大可不必對區區人偶擺出一副毫無必要的關心樣子。”

他雙手抱臂,“我停留在這裡,不過是回報之前的恩情,待到兩清之後自會離開,黏黏糊糊的客套話最好免了。”

“哦,那你這兩天有課嗎?我可以去看你上課嗎?”林潯一派天然地歪頭問。

“林潯想去教令院嗎?那我再給你開放教令院的出入權限吧。”納西妲通透溫柔的眼睛也看向流浪者,“我也想看看你平時上課的樣子,可以和林潯一起去嗎?”

流浪者維持不住遊刃有餘的姿態了,有些惱羞成怒道:“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

燒得焉嗒嗒的少女委屈地抱怨,“阿流,好凶。”

小草神看了看身邊的林潯,又看看流浪者,也溫溫和和地重複,/.52g.G,d./“阿流,好凶。”

流浪者難以置信地瞪了這兩個一起耍他的家夥一眼,卻又難以對這一病一小發作,頓在原地兩三秒惱怒地扭頭就走。

林潯像個怪大叔一樣感歎:“害羞又有活力的jk,真好啊。”

納西妲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在淨善宮裡喝了藥,林潯在藥效下變得有些昏沉。她與納西妲說了些話便打算休息,隻是納西妲的禦座實在太硬,林潯糾結著還是離開了小草神的宮殿,在聖樹頂上捉了隻大大的風史萊姆當寢具。

呆呆的風史萊姆帶著她在半空遊走。

林潯在休息時,賽諾也處理完降諸魔山的後續趕回了教令院。寫完紙質報告,他按流程去往大賢者辦公室準備過完審批後入檔。

桌子上

一遝遝全是待審批待處理文件的代理賢者看見他,雖然仍舊麵無表情,氣場卻十分詭異。

他定定看著賽諾遞交的報告半晌,欲言又止,沉默幾息,最終還是說:“……放下吧。”

賽諾放下報告,又與代理賢者說起前段時間的地下賭場案,雖然他已經按林潯提供的情報搗毀了賭場,將涉事人員押回受審,但按照目前的教令,隻有組織者所受的懲處會嚴格許多,其他參與者至多不過沒收賭資。

賽諾並非對教令不滿,隻是其中蹊蹺太過明顯。

組織者認罪極快,口供清晰,判罰之後立刻投入監牢。本來此事便該就此了結,但奧摩斯港的線人這兩天又有情報,說商人們又有異動。

地下賭場所受影響微乎其微,隻是又換了新船與更隱蔽的接頭方式。

想著公事,賽諾鮮紅的豎瞳顯出幾分淡漠的疏離,“地下賭場一定有一個一直不曾出麵的真正的組織者,我會抓到他,將他帶回來受審。”

麵無表情地目送卷王離開,艾爾海森翻了翻報告,不出意外又在裡麵看見了熟悉的名字,“………”

這個人,昨天晚上還在他家門口的路燈下拉琴……

代理賢者大人看了看報告的時間,又看了看滿桌的待處理文件,對這位每天雷打不動到他家打卡的時間管理大師產生了深深的迷惑。

靠在椅子上闔目整理了一下思緒,艾爾海森看了看時間,打算抽空去午睡一會兒。

他接了杯水路線刁鑽地繞開辦公區,正打算開啟耳機的防噪功能,走廊拐角便迎麵一位鬥篷怪人與他擦肩而過,還順口跟他打了個招呼,“中午好啊,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腳步一頓,“………”

沉默,謎一般的沉默。

他冷靜思考了一下,隨機抓取一位幸運學者,讓對方去告知大風紀官教令院裡出現了不明身份人士,然後自己頑強地打開防噪耳機,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地繼續去午休了。

等賽諾找到林潯的時候,林潯正窩在圖書館裡。她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了一本老舊的堪輿圖,正攤在腿上翻看。

林潯輕輕摩挲著脆弱的紙麵,才若有所感地抬頭看向神情冷酷的沙漠死神。似乎被折射著光暈的彩色琉璃窗晃了一下,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賽諾把她拎到大風紀官的辦公室,檢查了她的出入權限,才不動聲色地鬆口氣問林潯來教令院有什麼事。

林潯說她隨便逛逛。

賽諾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但少女的兜帽一放下,賽諾就發現林潯的神色帶著病態的萎靡。林潯的膚色過白了,以至於半分紅都藏不住,她縮在椅子裡,生氣地控訴著無家可歸的病弱少女好不容易找到隻圓滾滾的風史萊姆休息,卻被命運無情的暗算,如果不是有好心的女高中生及時拉住她,柔弱少女就要麵臨從聖樹頂端一路滾進大巴紮的悲慘命運。

“然後呢?”賽諾冷肅地看著她,有如獸類的豎瞳盯著椅子上的少女,“你確定你來教令院沒有其它目的?”

林潯遲鈍地想了想,“想找以前的地圖,確定一下板塊運動。但是那麼多書,居然連一本黃色漫畫都沒有,我很失望。”

賽諾:“?”

“還遇到了想不起名字的路人甲,說見到我很驚喜,還想再拜托我協助做一次丘丘人的社會調查,我假裝跳樓實際上翻到下一層跑掉了。”

賽諾:“………”

“好想吃奶油泡芙,但沒有人會做。沒有奶油泡芙的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我明天就要開始毀滅世界,除了言笑之外沒人能活下去。”

賽諾生澀地伸手碰了碰林潯的額頭,確實有些燙,但以賽諾的病理知識來說又不知道如何處理。

似乎

是感受到了額頭上的溫度,鬱鬱的林潯抬頭看向賽諾。她眼神空茫,繼續說:“……我睡覺的時候,看到白色的小鳥飛過去。”

賽諾把林潯拎去健康之家,但走了一半林潯又不願意去了,她說該去見卡維了,不管大風紀官怎麼講她都要去。

賽諾隻好滿身生人勿近的氣場先把她丟進健康之家,再拿走林潯準備好的禮物幫她送過去。

但林潯仍舊沒有接受治療,賽諾一走,她就自然地溜了出去。

通過傳送節點,林潯在酒館找到了凱亞,她問對方有個有意思的地方要不要一起去,騎兵隊長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問她什麼地方,這倒問住林潯了,她思索著說我還以為你是為此來的呢。

但超辣的騎兵隊長還是答應了她,和她一起到了奧摩斯港附近的山頭。

天空蔚藍,微風習習,就如同提瓦特每一個普通又充滿奇跡的一天。

首先出現異常的是奧摩斯港遠海的半空,出現了像是陽光過盛後產生的空間扭曲,而充滿深淵氣息的巨大十字形傳送節點緊接著便從天地間撕裂開。

而這隻是序幕,橫亙天地的傳送節點緩緩移動,露出一塊塊被遺跡巨像暴力切割的土地,毫無生機的地下廢土首次袒露在陽光下,帶著滿身的瘡痍來到了從未歡迎過它的人世間。

海水翻湧,卷起數十米高的巨浪拍向海岸。土地震顫,地底的岩質層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了無力的哀鳴。

“……哇啊。”凱亞震撼而遲鈍地發出聲音,表情卻難以分辨是忌憚還是其他,青年隻是在土地的震動中有些乾巴巴地說:“……每次都是大場麵呢,林潯小姐。”

本來以為在蒙德的城牆上,看見數不清的遺跡機關在廣袤大地上赴往同一個方向就已經足夠震撼了。

凱亞將目光拉開還在進行傳送的國土,看向身邊的少女。但身邊的林潯卻意外的平靜,她眉眼帶著病色,眼神卻透著一種磅礴而深遠的意境。

“唉,想看小黃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