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潯,一位痛感常年調節在10以下,任何痛楚都如同蚊子咬,又仗著自己是個奶媽可以給自己加血,所以與人交鋒時完全不會顧及自己傷勢的勇士。
因為達達利亞意外的對麻醉劑有很強抗性,林潯給對方腿上補了一槍後就近撤離了現場,原本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處理傷口,但隨後眼睛一閉,轉生動畫開始播放,嚇得她滿地找遙控器把屏幕暫停,人再醒來就已經躺在陌生的地方了。
頭腦昏沉,視野中是清晰片刻又模糊起來的木製房屋的屋頂,凝神還能看見明亮的天窗和綠油油的闊葉植物。耳邊有聲音響起,林潯半天才聽清後半句似乎在說誰醒了,隨後有腳步聲快步接近。
林潯拉出麵板,影影綽綽地辨認出自己正處於失血與麻痹的狀態,時間輪也沒跳到五百年後。眼前的世界落在視網膜儘是斑駁的光影,她放下心來,聽見耳邊有人跟她說:“……你傷的很重,再睡一會兒。”
可是,我好餓……
林潯被麻了說不出話,隻有可憐兮兮地紅了紅眼睛。
被迫睡了好幾天,林潯才知道是因為她傷得太重,給她處理傷口的巡林官先生擔心她無法忍耐傷口縫合的痛苦,給她做了藥物麻醉。
這大概就是麻人者恒麻之吧。
林潯清醒之後,也聽照顧她的少女柯萊講了她被救的始末。看了她一眼,便不自在地挪開目光的女孩子說那時她正與她師傅進行日常的巡林工作,是她耳力出眾的師傅聽見了異響,才發現了因出血量太大引來了雨林長鬢虎的林潯,險而又險把她從虎口救下來。
實在太可怕了!
林潯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因為愚人眾的食物太難吃就奮起抗爭的行為,險些讓她出現了這種丟人的死亡方式,但統治階級是沒錯的,還是怪這個世界吧!
沒多久,柯萊的師傅回來了。確實是物理意義上的耳力出眾,他有一雙那——麼大的狐耳,看見她的時候還微微動了動。
“你醒啦。”年紀不大卻意外穩健的狐耳少年開口,又意識到什麼一樣皺皺眉:“你這樣坐著,腰上的傷口不會痛嗎?”
林潯右手被廢了,是為了方便柯萊喂她吃東西才坐起來。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這位巡林官幾步朝她走過來,說了聲請不要動後揭開被子一角一看,側腰的位置果然又蔓了紅。
“啊,崩線了!”柯萊不由驚叫。
“啊,崩線了。”林潯一臉無辜。
林潯被按回床上,一臉我超乖地看著柯萊急忙放下碗勺找出醫療箱,提納裡皺著眉頭取出新繃帶,同時動作利索地打上酒精燈給器械消毒。
師徒倆忙前忙後,一個上床來扶住她方便換藥,另一個剪開縫線重新處理傷口。
“沒事的。”見小姑娘因為她緊張又自責的樣子,林潯朝她彎彎眉眼笑了笑,“我不痛哦~”
姿容極美的少女眼波溫柔,柯萊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不由有些耳紅。
正在為她處理傷口的提納裡也不由看了她一眼。
“沒有痛覺並不一定是件好事,沒有疼痛,就無法察覺危險。”包紮完之後,按照一般程序走完自我介紹流程的提納裡才對她說:“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是後天造成的嗎?”
是我自己調的。
林潯還在想怎麼回答,提納裡見她不語便也沒有追問,十分有分寸感地轉開話題,開始詢問林潯受傷的情況,並問她需不需要幫她報給須彌的風紀官或者幫她聯係一下家人。
林潯搖頭,說她沒有家人。
這倒是讓提納裡有點意外,畢竟當時林潯情況危急,所以身上的傷口是他幫忙處理的。這麼一位手上無繭無痕、白得要融進日光中,一看就是哪家精細養著的大小姐怎麼
會沒有家人呢?
他還猜測過對方是否是被匪徒綁架用於勒索家人來著。
“我沒有被綁架。”林潯對幫她強行把轉生動畫進度條拖回來的巡林官大人還是很感激的,便認真回答她是在被愚人眾抓捕時受的傷,但要問她因何被抓,林潯想了想,從倉庫裡掏出裡拉琴。
科萊被她大變活琴驚了一下,林潯也為第一次有人因為她從倉庫裡掏東西吃驚而驚了一下,但了解林潯是從璃月過來後,科萊立刻以也聽璃月商人提起過仙術這種說法自圓了設定。
林潯沒再說什麼,她儘力抬起右手,平靜地用顫抖的手與左手配合著彈出一串音。彈得很糟,極不連貫,但她摔倒時關節上的劃傷、以及仍有些青紫的右手腕出現了明顯的好轉。
“大概就是這樣。”林潯放下微微有些抽搐的右手,“所以被盯上了。”
“我明白了。”確定對方身上沒有神之眼的提納裡站起來,“那麼在你痊愈之前,就安心在這裡養傷吧。”
雖然對她的來曆仍有疑慮,但提納裡還是決定儘可能庇護這位被迫害的少女。
而且林潯養傷的時候確實很乖,她呆在床上翻看《道成林生存指南》,眼眸明亮地詢問須彌生活的常識,也會用顫抖的手努力彈奏曲譜自愈。
雖然總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惹得他一頓教訓,進門後又看見林潯幸災樂禍的蒙在被子裡偷笑,被發現之後還一副沒辦法美少女就是如此受歡迎的無奈又藏不住得意的樣子,但偏偏她的眉眼、她的長發、她有光的眼睛和勾起的唇角都讓人難以反駁。
最後他隻好抱臂道:“看起來你養傷也挺閒的,既然精神這麼好,不如我再拿兩本書給你看看吧,過兩天還能和柯萊一起考個試,看看養傷期間學習能掌握多少知識?”
林潯立刻屈服:“我錯了,好漢饒命。”
提納裡:“你錯什麼地方了?”
林潯深深歎氣:“怪我過分美麗。”
林潯得到了一大堆植物學書籍。
雖然說是讓林潯考試,但提納裡給書其實還是想幫她打發一下病床上的時間,關於林潯有沒有看他其實並沒有太關注,直到某次他抽查柯萊的課業,最後一題柯萊實在難以從科屬和學名裡聯想到實物。
“是莎依水蘭。”林潯告訴她,“很珍稀又很脆弱的植物,應該是你師傅會很關照的那種,改天我們去把他的巡林日誌和前兩天剛寫的試卷一起埋到莎依水蘭下麵吧,他絕對找不到!”
“我聽得到哦,林潯。”提納裡盯著她。
巡林官先生把林潯床邊那些入門級的書收拾了一下,在對方我隻是在開玩笑哪有人當麵密謀啊的狡辯聲裡,給她堆了更多的植物學專業書,“晚點就和柯萊一起考試吧?”
察覺到某人學習天賦的提納裡如此問。
“啊!我突然覺得傷口好痛頭好暈,不行不行,好暈好暈,我要睡到明天才能恢複精神,晚安!”林潯被子蒙頭,開始裝睡。
但已經照顧了她一段時間的提納裡已經掌握了她的弱點,“嗯,好,既然這個沒有痛覺的家夥都開始覺得痛了,想必是傷勢嚴重了。柯萊,再去給她熬一碗藥過來。”
“等等!”林潯從被子冒出頭來,長發淩亂,語重心長,“提納裡,強求是不會得到幸福的,該放手的時候你就好好放手吧,這樣才不會給人留下又凶又嚴格還愛隨機抓取無辜少女來考試這種可怕的印象。”
“給你留下這種可怕的印象還真是抱歉了。”被當麵編排的提納裡麵無表情,“柯萊,熬藥。”
最終,美少女還是屈服在了應試教育之下。
沒過多久,在雙方努力下林潯終於可以下床走動,接下來她就以提納裡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化城郭的大家混熟了。
明明才幾天時間,抽她課業時也答得上來一副在家認真看書的樣子,但等提納裡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潯已經跟巡林員們交換了名字、談過了草木、共飲了小人跳舞湯、甚至一起去巡了兩趟林,晚上還快樂地在火堆邊共彈共唱,連附近的小孩子都知道林潯姐姐。
巡林官先生滿腦子問號,當夜便抽空去看了看情況。
然後他就看見火堆邊的林潯,抱著一人高的雪白豎琴,一邊撥動琴弦一邊沉浸地唱著什麼的樣子。她似乎喝了點酒,神情專注又迷離,與初見時脆弱易碎地躺在綠地與血泊中的模樣全然不同,卻都帶著令人見之難忘的瑰麗。隔得很遠,但他還能聽見火堆劈啪的聲音,也能聽見少女搖曳在風中的淺唱低吟。
第二天,提納裡抽查了林潯的學習情況,查到最後他提了一個超綱的問題。隻見林潯神情一肅,立刻回答:“我申請場外援助!”
然後飛快喊了路過的柯萊一聲,柯萊一個激靈,還沒反應過來情況便磕磕絆絆答上了。
“不錯。”林潯點著頭拍拍柯萊的肩膀,一副欣慰極了的導師樣子。
提納裡:“………”
他又是頭大又是覺得好笑,最後歎口氣,又抬眸看向林潯,才輕緩地說如果她對植物學感興趣,他可以教她。
“?”林潯一副你看我感興趣嗎的表情,“我們是不是產生了一些奇妙的誤會?”
提納裡安靜片刻,儘量心平氣和道:“娜絲琳告訴我,你對植物很有興趣,所以這段時間經常和他們在一起,請教了很多……?”
“交朋友,就是要從對方感興趣的話題開始啊。”林潯理所當然地說著,見提納裡雙手抱臂盯著她,隻好含蓄地說道:“好吧,也有些原因是因為我吃不太慣,所以想挨個試探一下有沒有擅長做飯的人,好提前發展一下我們偉大的友誼。”
“是嗎?”提納裡滿臉風雨欲來,“那你找到了嗎?”
“法伯德不錯。”林潯恍若未覺,“雖然容易中毒,但他的手藝不可否認,我打算暫時跟他混。”
提納裡臉上的寒風眼看就能給林潯來一記左勾拳,卻見巡林官先生突然無聲地長長歎口氣,恢複了理智看向她,“你可真是會挑啊,林潯。”
挑中一個最令提納裡頭疼的毒蘑菇大戶的林潯,當晚就遭受了慘無人道的加試對待。人在屋簷下,林潯隻好奮筆疾書,在油燈下唰唰唰亂寫完一張。
她正打算跟柯萊隨便吐吐槽,隨便問問對方明天去哪裡巡林能不能一起去,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林潯立刻端正態度做出正經樣子來,一盤還散發著熱騰騰香氣的雜菇薈萃就擺到了她桌邊。
“嘗嘗這個吧。”巡林官先生棕綠半色的眼睛被燈光混淆成一片,“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有什麼問題就直說,看看能不能夠得上你偉大友誼的標準吧。”
林潯看看菜,又看看提納裡。
半晌,沉重道:“提納裡,你人設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