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潯,不要把這個世界當做遊戲,不要執著於通關,也不要用冰冷的數值或特質衡量你遇到的每一個人。林潯,你看看我,你碰我一下,我的心臟是在跳動的,你想把它挖出來看看嗎?”
在那個五星本裡,在不止歇的暴風雨之中,孤身抓住她的少女對她這麼說,她們泥沙俱下的對視時,林潯感覺到被對方的金眸捕捉到了內心的一部分真實。
“不要害怕,也不要拒絕,試著接受這個世界的真實吧。在那之前,我發誓,我會用手裡的劍,守護你的心和靈魂。”
想要觸碰林潯的心與靈魂的人不在少數,雖然絕大部分會因為她的態度,自覺循禮地停在朋友或下屬的線上,可是想要掙脫這條線的人也並不少,但到目前為止,也隻有熒一個稍許靠近了她。
林潯不在乎溫迪想觸碰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她察覺到鐘離並沒有逃脫好感係統的製裁時,她就意識到世界還和她習慣的一樣。
她甚至可以坦蕩的、以此為契機引出神明的私欲,告訴他我想讓你在我與你的責任間門為難。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要是害怕你現在跑還是來得及的。”林潯所有的行事想法都是陽謀,也並不介意告訴溫迪,她釣魚甚至都不甩鉤,比溫迪還要不講究。
而綠披風的少年站在原地,一向無憂無慮的臉上浮現幾許無所適從。林潯看不見他的具體好感,但溫迪還站在這裡,沒有裝傻逃跑,就已經比林潯預計的要高了。
“啊……林潯居然是這種玩弄人心的人。”溫迪半天,才遲緩地出聲。
“畢竟是成熟冷酷的壞女人呢。”林潯肯定。
“但是我現在,確實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加接近你了吧?”溫迪的聲音又輕又緩,風吹動他的披風,傳出輕微的聲響,“你的願望達成了,林潯。”
湖邊有隻水史萊姆跳到了林潯腿邊上,林潯彎腰把它抱起來,在手裡揉了一頓。她讓丘丘薩滿們去做各自的事情,才回頭看向靜靜注視她的溫迪。
林潯:“走吧,既然你堅持的話……”
她帶著少年詩人穿過達達烏帕穀來到誓言岬,麵對坎瑞亞的方向與對方立下一個約定。
那天他們聊到很晚,林潯也終於得知了故事的全貌。
第二天林潯和溫迪繼續去尋寶,但由於還要顧及跟蹤者,既不能用耕地機趕路,又不能叫溫迪帶著飛一飛,路上遇見騙騙花,兩個家夥演得一個比一個柔弱,最後都找齊齒輪快拚在一起了,人家還非常沉得住氣始終沒出來。
“溫迪,你的釣魚水平真的太爛了。”不得不一路走過來的林潯非常痛心。
“誒嘿~”溫迪衝她裝傻眨眼睛。
林潯和溫迪並不著急,他們找齊齒輪後拚在一起,即便發現確實很像鐘表的內部構造,也一致認為可以去千風神殿那邊的時之遺跡看看,但仍是按照平時的步調繼續前行。晚上該彈彈該唱唱,白天也仍是一路上玩玩鬨鬨追追風晶蝶,原本他們遇到魔物的時候還演一演,但發現跟蹤者實在鐵石心腸後,林潯就迅速在溫迪麵前表演了一個大變棺材,開棺入棺一氣嗬成,熟練得令人害怕。
被拋棄的少年詩人一時怔住險些被冰係騙騙花打中,隨後柔弱也不裝了,一邊跟騙騙花繞著棺材跑一邊咋咋呼呼地叫林潯開門讓他也躲一躲。
少年的求救聲裡帶著憋不住的笑意,鬨了幾個回合,林潯棺材板一開一閉,把他也抓了進去。
溫迪在裡麵笑得半天緩不過來。
在蒙德的風吹出幾分暖意的時候,他們在破敗遺跡中隻剩了一半的日晷上找到了可鑲嵌的地方。
林潯將齒輪嵌入。
齒輪嵌入日晷便開始自行轉動起來,緊接著一股淺藍的光輝便從齒輪中繞著僅剩一半的日晷用自身補完了另一半,隨後那股包裹住日晷的藍光整體上浮,在破舊日晷的上方完整複刻出了另一個虛構的日晷。
這種特效對林潯來說比較一般,但她看見身邊的溫迪收斂了好奇的神色。
“這種感覺,有點不一般……”溫迪伸手,大概是感受了一下藍色光輝形成的日晷,他看向林潯,“林潯知道這個怎麼使用嗎?”
林潯看了看係統提示,“點擊進入?”
“嗯?”溫迪眨眨眼睛,“雖然不太明白,但林潯知道使用的方法對吧?”
“嗯。”林潯點頭,並殘忍補充道:“順便你釣的魚要是再不來,接下來這個本就得靠你了。”
“誒~這也不是我擅長的事情嘛,畢竟我隻是一個吟遊詩人而已。”
林潯對拉上自家崽崽打本並沒有那麼執著,何況身邊還有個數值也相當好看的風神,這種數值再配上她的琵琶,彆說四星本,五星本都該打穿了。見溫迪沒什麼意見,林潯直接開本,卻見眼前藍色日晷猛然一閃,她不由眨了眨眼睛。
可光芒一閃後什麼也沒有發生,天還是那個天,遺跡也還是那個遺跡,隻是藍色日晷消失了。
林潯剛打開麵板,就發現身邊的少年詩人突然有些不支地半跪在地,他臉色泛白,身上隱隱溢散出盤旋的微風,身軀在陽光下微妙的顯出幾分透明。林潯急忙攙住對方,又順手接過對方的琴撥動安撫淨化的曲譜,卻隻能讓他凝實一些。
“誒?身體突然……”溫迪自己好像也不太清楚情況,但隨後便像貓一樣微微睜圓眼睛,仿佛在繞身的風裡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藏寶圖事件:在追尋寶藏的過程中,你誤觸了時間門的權柄,進入了錯誤的時間門,錯誤的時間門線將在四十八小時內排除異常。(47:59:12)】
居然是生存本!
林潯掃了眼事件描述和倒計時,剛覺出幾分不妙,一張滿是紅點的蒙德地圖就冒了出來。
“能走嗎,溫迪?”林潯飛快掃了一眼遊戲日,告訴溫迪他們來到了八年前,然後伸手抓住少年的手臂,“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林潯迅速講解了一下他們回到過去的時間門後,由於一個空間門不允許有兩個相同存在,所以目前導致了溫迪的力量流失和存在壓迫,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每個生命都被賦予了時空修正的職能,會在四十八小時內無意識搜尋他們並擊殺,要挺過這個時間門才能回到原本的時間門線。
“哇啊~沒聽過的規則,果然跟著林潯總是會碰見新鮮的事情……”半靠在林潯身上的溫迪並不慌張,明明十分虛弱卻還是壓不住滿臉的雀躍好奇,他繼續說:“林潯看起來很熟悉這個規則哦~”林潯聽得懂,“像我這種美少女,時間門自然是管不住的。”
“那林潯,為什麼沒有被影響呢?”溫迪已經被林潯帶離了日晷遺跡,左繞右繞地繞進了山腳的樹林,少年的嘴沒停過,蒼白的臉色也遮不住他滿腦袋的小問號。
“因為這個時間門點隻存在現在這個我。”林潯回答他。溫迪意識到什麼,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這個時間門點的林潯……”
“和你分開之後沒多久,我就死了。”
溫迪完全傻住,半天“誒?”了一聲。
“我認為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和你做了什麼下次再去摘星崖一起看海這種約定導致的,果然這種因果級的fg不能隨便立,連我都頂不住,太可怕了!”林潯沉痛不已。
溫迪卻好像在夢遊一樣,好不容易才找到聲音問:“可是,可是生命消逝之後,不是會進入循環嗎?”
“循了,但沒完全循,你知道金針菇嗎,總之很難解釋。”林潯滿臉這個悲傷的故事就不要再提了的表情。
樹林草植茂密,縷縷陽光循隙而下,溫迪靠在林潯身上想了半天,“林潯怎麼死的呢?”
林潯沉重:“洗澡的時候地太滑了,一不小心就一頭撞上了牆。”
溫迪:“………”
樹林裡的路況不佳,林潯絆到樹枝,踉蹌了一下,溫迪跟著晃了晃,才發現林潯的體力情況已經不容樂觀。林潯的體質一般,明明也常行走在外風吹雨淋,卻還是跟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一樣纖細柔弱,指腹甚至連一點琴繭也沒有。
雖然溫迪也很輕盈,但又不是毫無重量,林潯拉著他的手臂半扛著他左支右絀地繞開丘丘人和其他魔物就已經很費力,還要不時撥動琴弦讓他維持住人類的形態。
早已經有點撐不住了。
溫迪眨眨眼睛,蒼白著臉還要賣乖:“嗯,我突然……呼,突然想起,我好像可以變成風精靈?”
“不用了。”林潯仍在看路,她說話時能明顯感覺到費力調整但仍壓抑不住的喘息聲,“我雖然知道……回去的條件,但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規則存在,我們怎麼過來的,就維持什麼樣子回去……就好。”
“可是這個樣子,萬一遇到什麼情況的話……”
“放心,我會及時把你丟出去禦敵的。隊友祭天法力無邊,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碑?”林潯竭力在體力消耗過大的情況下保持著語氣的穩定,繞過八年前尚在這片土地上遊蕩的丘丘人重新上山,“我可以給你弄塊熒光綠的,晚上還會發光哦!”
溫迪沒有力氣,但他還是要堅強地笑出聲來。
兩人的話還沒落音,身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林潯腳步絲毫不停,甚至連路邊的丘丘人也不躲了,那些孩子腦袋上頂著【修正者】的稱號,看見他們便“yah!”一聲地追上來。
“林潯……”溫迪叫她。
林潯鎮定地目視前方,喘息著並不回應,千風神殿已在眼前,她帶著少年就闖進去,巨大的遺跡守衛被喚醒,遮雲蔽日地走過來。
林潯拉下兜帽,回頭去看追逐而來的魔物。
“禁止攻擊,進入防衛模式。”她平靜吩咐。
這個時候,她似乎才有餘力注意身邊的少年詩人。在鋼鐵巨人伸手擋住瞄準他們的所有攻擊,如山般擋在二人之前時,溫迪看見陽光下克製著喘息的少女緩過氣來,忽然向他揚了揚手,她手上一支純白的塞西莉亞花輕輕晃動。
啊。
溫迪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他的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