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 賜婚可不是鬨著玩的(1 / 1)

同蘇妙儀預想的一樣,謠言四起後,嫡母孟氏便將她禁足在了碧水院。

因事先早已做好被孟氏知曉的準備,所以她對禁足一事並不在意,前世在偏殿時,孟氏故意裝出那副痛心疾首模樣,為的便是逼著穆韌給蘇家一個交待,孟氏想要什麼交待,蘇妙儀心中再清楚不過。

隻是她想不通,嫡母為何非要將她和穆牽扯到一起,讓她嫁給穆韌,孟氏背後的目的又是什麼?

按理說,她擅作主張與外男私會損了蘇家名聲,以孟氏蘇家主母的作風,理應在男子久不表態的情況下,草草將她嫁了才是,根本不可能在事後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著穆韌認下此事,更不可可能在明知這件事是她主動而為後隻簡單將她禁足。

孟氏一反常態的行為,讓蘇妙儀不解之餘更多是猜疑,她甚至在想,孟氏如此做,會不會跟自己夢境中那模棱兩可的身世有關?

心中存了懷疑,所以才會在求證時義無反顧,不顧性命地製造出她與穆韌的謠言,就為牽引孟氏再次有所動作。

隻有等穆韌最終認下這事兒,她才能在改變前世命運得保性命後查證出孟氏所為究竟是否與自身身世有關。

蘇妙儀費儘心思謀劃一切,隻盼著穆韌能如前世般說下‘願娶她為妻’的那話,卻不料,沒等來穆韌隻言片語,自己好不容易撒下的謠言竟就被聖上給禁了。

她原想著,自己和穆韌在孟府暖閣之事被孟氏知曉後,以孟氏對穆韌的敵意,一定會大鬨一場,不說鬨的人儘皆知,但至少也會讓穆韌給個交待。

而作為蘇妙儀未婚夫的趙序,在知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與外男私會一事後,定也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去到為他指下蘇妙儀的太後麵前,道出委屈,說出不甘。

當初蘇妙儀為了製造與穆韌那麼點謠言,險些連性命都不保,如今謠言還沒四起呢,就被聖上用一道旨意壓下來,孟氏不敢動作,趙序那邊也沒消息,她的所有希冀通通化為泡影。

蘇妙語內心萬分不甘,愣是把自己悶在碧水院難過了好些時日。

隻是,她這點難過並沒維持多久,就在她被禁足的第十日,宮裡又下了一道旨。

當孟氏身邊的朱嬤嬤急匆匆來到碧水院讓她前去前院接旨時,蘇妙儀整個人都是懵的。

恍恍惚惚去到前院,混混沌沌接下旨意,再迷迷瞪瞪回到碧水院,蘇妙儀手拿聖旨坐在羅漢床上,好半響沒回過神。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直到滿院響起丫鬟仆婦們的賀喜聲,她才從那道聖旨中抬起頭來。

所以,她這是如願了?

她真的要嫁給穆韌了?

此時渾渾噩噩的何止蘇妙儀一人。

蘇家上下,除孟氏一人平靜淡定地坐在正廳主位,兩側圈椅上坐著的,無一不是一頭霧水地愣在座位上。

蘇錦嫿,蘇靈兒更是麵麵相覷,驚訝萬分。

誰也沒想到平日裡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突然就被聖上亂點鴛鴦譜湊成一對,這儀姐姐她不是要嫁給二皇子?怎麼就給換成清遠將軍了?

“夫人,剛聖旨上說的,是何時成婚來著?”

蘇逾白坐在孟氏身旁,一手擦著額間細汗,一邊小心翼翼地問著孟氏,那樣子,似還沒從驚嚇中緩神。

他確實被剛才那陣仗嚇的不輕,雖說他們蘇家也是簪纓世家,沒少見這種場麵,可這麼多年,他蘇逾白還從未見過總管太監李公公親自來府上宣讀聖旨的,哪怕當年孟氏被封誥命夫人時,也隻是禮部官員到場。

驀地見聖上親侍,他當下還以為是蘇家犯了事,聖上要拿他們問罪。

隻顧著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連旨意都沒聽明白,哪還關心聖上將小女的婚期定在何時。

後反應過來怕耽誤事兒,遂前腳剛把李公公送走,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又連忙問起了旨意。

孟氏端坐主位,也沒拿眼去瞧蘇逾白,待喝了一口茶後,才慢條斯理開口道:“婚期定在來年二月初八。”

二月?

這般急!

眼下九月,距婚期隻不到半年光景,這納采、問名的,啥都還未準備,如何來的及?

時下婚俗秉承先古之六禮,像蘇穆這樣的勳爵貴族聯姻,從納采到成婚,至少需要一年時日來準備。

聖上將婚期定在來年二月,留給蘇家準備的時間不多,你讓蘇逾白他如何不慌。

好在從太後有意要將蘇妙儀指給二皇子時,蘇家便把她的嫁妝備了些,眼下又因著是聖上賜婚,故而納采、問名這些禮節也不用再走一遍,隻等著穆家那邊送來婚書與聘禮。

就是不知,這穆家婚書會何時送來?

一條條想到這兒,蘇逾白內心的那股子焦慮也漸漸緩了下來,左右這事兒的主動權不在他們蘇家手上,且等著吧……

**

聖上賜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上京城,蘇聞璟還在刑部當值,就有同僚過來同他道喜。

蘇聞璟起先並不知緣由,最後還是同僚耐心解釋才知是聖上賜婚妹妹與清遠將軍,他麵上含笑回禮,內心卻是焦灼到了極點,等一下值,他便馬不停蹄地去了碧水院,因走的急,甚至在垂花門下還險些絆了一跤。

廊下丫鬟見狀,連忙去喚蘇妙儀。

“姑娘,郎君來了。”

蘇妙儀此時正盯著那道明黃聖旨出神,乍一聽大哥來了,趕緊起身去迎。

“大哥怎這時候過來了?”

尋常這個點,他應該先去給孟氏請安才是。

“我過來看看。”

蘇聞璟說著,也不管對麵蘇妙儀的反應,抬步徑直進了廳堂。

蘇妙儀愣怔片刻,方才跟在蘇聞璟身後進了堂內。

待蘇聞璟在圈椅上坐定,空竹沏了一壺新茶放下後識趣退下去,屋內隻剩蘇聞璟兄妹二人,蘇妙儀見大哥麵上躊蹴,似乎有事要說,便主動問,“大哥來碧水院尋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

妹妹率先開了口,蘇聞璟也不彆扭,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同穆韌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哥哥所見那樣。”

“所以謠言是真的?”

蘇妙儀點頭。

見她回答篤定,態度誠懇,蘇聞璟長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屋內靜了下來,隻聽得窗外呼呼地秋風聲,好半響,蘇聞璟才壓下怒火,又問:“那你與二皇子……”

他話還未說完,蘇妙儀直接截了過去,道:“我同二皇子之事本就沒過明麵,不過是太後娘娘嘴上隨便說說,且蘇家姑娘也並非我蘇妙儀一人,我又何苦自作多情惹人笑話。”

也是,當年太後娘娘在除夕夜宴上說起二皇子婚事時,並沒有指名道姓說出妹妹名字,隻單單說了句“哀家覺得蘇姑娘就挺好。”

蘇姑娘!蘇姑娘!

彆說整個上京不止他一家姓蘇,就是他們蘇家,也不止蘇妙儀這麼一個蘇姑娘。

太後娘娘當年這話,委實太過含糊了些。

那時蘇聞璟就覺出了不妥,但礙於父親一心想蘇家出個娘娘光耀門楣的心思,他人微言輕,故才沒提出質疑,隻時不時尋著機會在妹妹麵前說一些警醒的話,希望妹妹能自己看清。

他在刑部任職,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關於二皇子趙序的傳聞,雖說看著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事,但以他辦案多年的直覺來看,總覺那人沒那麼簡單。

妹妹性子柔,心思也單純,若真嫁給趙序,無異於兔子進了虎口,想活命都難。

蘇聞璟擔心妹妹吃虧,故而時常敲打,以至於妹妹後來見到他都要躲著走,像今日這般與他毫不避諱地說起二皇子,還是頭一遭。

對蘇妙儀的變化,他有些吃驚,第一反應以為她是因賜婚一事自怨自艾,正想著寬慰一二,卻聽蘇妙儀又道:“大哥放心,我所說並非氣話,我對二皇子本無意,對嫁他一事更是無心,大哥不必為此煩憂。”

“那穆韌呢?”

“你可對他有意?”

蘇妙儀:“……”

這要她怎麼答?

總不能跟他說,她對穆韌也無意,有的隻是利用!

利用因何而起,又為的是何,蘇妙儀無法說,也說不清。

就好比她從前不信鬼神,可如今卻因鬼神重活,世事皆難言,言多必有失,不若閉口不言。

蘇妙儀不說話,蘇聞璟那顆懸著的心更是放不下,他皺著眉,錯愕道:“你既不喜他,為何在孟府不繞著他,引人誤會至此,連聖旨都下了。”

“蘇妙儀,賜婚可不是鬨著玩的!”

說到最後,蘇聞璟語氣裡明顯帶了怒氣。

蘇妙儀平日最怵她這個大哥,眼下被蘇聞璟這麼一說,頭又開始隱隱疼了起來。

她何嘗不知賜婚不是兒戲,但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若穆韌能像前世那般,早在偏殿之時就說出願意娶她為妻的話,自己又何苦要多此一謀。

她是想嫁穆韌不假,也起了利用穆韌改變前世命運的謀劃,她自認將所有人算進計劃,卻偏忘了站在權力最頂端的那位。

賜婚,說著好聽,無上榮耀,可那也意味著她嫁給穆韌後,隻能休妻,不能合離。

接到賜婚聖旨那一刻,蘇妙儀就一直再想,究竟是哪一步,哪一環出了錯,竟惹來了聖上如此關注。

直到剛剛盯著那道聖旨想了半天,她才勉強將聖上的心思揣摩一二。

蘇妙儀向來聰明,知道這不過是聖上見他寶貝眼珠子無意婚事,怕他孤獨終老,才起了先斬後奏的心思,想來上麵那位定是知曉了最近發生在她和穆韌身上的事,所以才趁著眾人不察時賜下旨意,要的就是打穆韌個措手不及,逼著那個素來無心婚事之人成婚。

若蘇妙儀猜的沒錯,此時在穆府,穆家人怕是跟蘇家人一樣,被聖上的這道旨意,砸的猝不及防。

**

“...他何時出的門?”

老太君正在花房修剪花枝,驟地聽王嬤嬤說穆韌在這時候出了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親衛帶走了嗎?”

“接了聖旨後便出了門,午和亥帶走了,巳留在府上。”

王嬤嬤將剛從前院聽來的消息說出,末了還不忘補一句,“老奴聽說,將軍似提到了於姑娘。”

“於芊禾?”

聽到這裡,老太君放下手中剪子,轉身用疑惑地語氣問道,“好端端地提她作甚?”

“老奴也不知,不過看將軍那架勢,怕是事兒不小。”

王嬤嬤當時聽那侍衛說到於姑娘時,也跟老太君一樣的反應,她不知將軍為何會提到那女子?

隻是,那於姑娘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墜崖了嗎?怎還會有消息傳來?

嬤嬤不解,也不敢多言,將打聽來的消息據實相告後,便手拿濕怕,立在一旁,候著老太君擦手。

“所以,他這是去了北境?”

老太君聞之嗤笑,一張臉上滿是對自家孫兒的嫌棄,她接過王嬤嬤遞來的濕帕擦去手上汙漬,而後將粘上汙穢的濕帕往渣鬥上一扔,厲聲道:“一殘花而已,也值得他扔下聖旨不顧!”

“跟他爹一樣,輕重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