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 蘇姑娘果真好手段!(1 / 1)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一道驚慌叫聲突然響起,引來湖心亭各家貴女們的目光,不少人隨著呼聲湧到欄邊,連湖對麵的貴公子們也看了過來。

蘇妙儀被嗆了好幾口水,此時正不停撲打著湖麵,水從四麵八方湧來,拽著她往深不見底的湖裡墜。

她仿佛覺得自己回到了喝下鴆酒的那夜,熟悉的窒息感襲來,就在蘇妙儀以為自己又要經曆一次死亡時,一雙手攬過她,將她帶離了幽深恐怖的湖底。

蘇妙儀被救起後,岸邊已擠了很多人,有打量的,有疑惑的,還有認出救人著身份竊竊私語的。

“這不是穆將軍身邊的女親衛嗎?”

“難道穆將軍今日也來了?”

粉衣少女一臉驚訝,對著身旁的青衣少女連連發問,字裡行間的喜悅藏都藏不住。

“聽說穆將軍此處回京,十二親衛隻帶了三人,這其中就有眼前的這位親衛巳。”

了解穆家的人都知,曆任穆家家主有配備親衛之習慣,能被穆家選為親衛的皆乃超群軼類,其中屬穆韌的十二親衛最勝。

十二親衛以時辰命名,性格迥異且各有神通,不光能隨穆韌上陣殺敵,還能於暗處替穆韌誅鋤異己,是穆韌最忠誠的盾,也是穆韌最鋒利的刀。

因穆家一直有穆家親衛隻聽命家主一人的傳統,所以,當眾人看到親衛巳救了蘇妙儀後,第一反應都是穆韌為何會這麼做?

畢竟,在她們的固有認知裡,穆韌可是這世上最鐵石心腸的男子。

他從不管閒事,更不會動惻隱之心。

能讓他開口去救的人,全上京都找不到一個。

蘇家姑娘她,憑什麼?

“去拿件披風來!”

親衛巳的話,適時打斷了眾貴女的疑惑。

一旁不知是誰匆匆遞了件披風過來,親衛巳接過,裹住了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蘇妙儀。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七嘴八舌地問發生何事,怎麼落的水。

蘇妙儀神思恍惚地半倚在親衛巳懷裡,水珠順著她那張小巧蒼白的臉龐滑落,被湖水浸泡過的幾縷秀發更是緊緊貼在鬢角,那樣子狼狽至極。

雖狼狽,卻難掩眉目間的清秀,反而落水後的她更帶著一股出水芙蓉般的純美。

“儀妹妹,你沒事兒吧?”

人群中響起一道焦急的聲音,蘇妙儀緩緩循聲望去,便見孟府嫡女孟姝從人群後走出,俏臉帶著擔憂,似前世那般,端的還是那副溫柔端莊的模樣。

這位便是上京貴女典範,孟侯爺的寶貝孫女,孟姝,一個將口蜜腹劍,綿裡藏針刻進骨子裡的狠毒女子。

此時一臉擔憂的孟姝身邊,還跟著不少華貴女子,蘇妙儀哪怕不用看,也能猜出都有誰。

紅衣錦袍,手持玉柄團扇,容貌豔麗,身材高挑,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三公主趙柔。

另一個著雪衣,額頭飽滿的圓臉少女,則為戶部侍郎幺女,傅月華。

剩下眨著一雙眼睛,唯唯諾諾躲在二人身後的便是宗正寺卿次女,顧洛。

看到四人朝蘇妙儀而來,剛還圍在四周的貴女自覺往兩邊靠攏,給她們讓出了一條道。

三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蘇妙儀,眼底嫌棄之色更濃。

她曆來和孟姝交好,又是孟皇後親手帶大,對孟府一直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今日是孟府舉辦的壽宴,她平日本就處處維護孟家人,眼下出了這樣的事,以三公主的性格,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三公主確實被蘇妙儀的這一鬨攪了興致,本就不喜蘇妙儀的她,更是在見到蘇妙儀這副弱如扶柳的嬌弱模樣後,厭煩到了極點。

情不自禁地想要出口斥責,後又反應過來穆韌的親衛還在此,不想在自己喜愛之人麵前留下刻薄的名聲,趙柔隻好暫且忍下心中不喜,轉而對親衛巳道:“罷了,你們先去暖閣收拾……”

親衛巳頷首,帶著還在瑟瑟發抖的蘇妙儀往暖閣而去,等蘇錦嫿和蘇靈兒聞聲趕到時,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所以,是儀姐姐她落水了?”

當著眾貴女的麵,蘇靈兒不敢大聲詢問,她悄悄挪到蘇錦嫿身邊,對正盯著蘇妙儀背影發呆的她低聲問道,“儀姐姐她怎麼會突然落水,她...不是去找二皇子殿下了嗎?”

這個問題,也是蘇錦嫿最不明白的地方。

若真像靈兒說的那樣,儀姐姐她剛撇下她們是為了單獨去見二皇子殿下,那麼此時的她為何又會落水?

離開水榭後,蘇妙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惠風和暢,雲卷雲舒,暖閣外,空竹手拿披風,一臉憂心立在廊下。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去拿披風這麼短的時間裡,姑娘就落了水。

適才她們主仆同二姑娘,三姑娘分開後,空竹便一路跟隨自家姑娘來到了湖心亭。

孟家的這個湖心亭,從前她跟著姑娘來過,那是個建在湖中央的一處涼亭,因隻有一條九曲十八彎的木頭連廊和拱橋將之與陸地連在一起,周圍並無任何遮擋,視野非常開闊,風景也是極好,曆來是孟府最彆致的存在。

她家姑娘喜靜,每每來孟府,都要到這裡來坐上一坐,這次也不例外。

空竹像往常那般跟在自家姑娘身後,由水榭過,入遊廊,路曲徑,好不容易來到湖心亭旁,卻發現平常鮮少有人來的地方,此時已聚滿了到此遊玩的華衣貴女。

姑娘不喜人多,空竹本以為見此情形後,自家姑娘會轉身離開,卻不料姑娘非但沒離去,反而吩咐她回水榭去取那件落下的披風。

空竹雖疑惑,卻也不得不照著她的話做,心想這裡人多,許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遂放心往水榭而去。

沒想到就這一來一回的短短時間內,姑娘她不僅落了水,還被穆將軍的親衛救下!

一個個驚嚇接連敲打著她不大聰明的腦袋,讓她愣是反應了半天也沒從這些消息中回過神。

眼下空竹提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立在殿外,也不敢抬頭去看身旁寸步守著她的男女親衛一眼,隻小心翼翼地探聽著殿內動靜,生怕那人再對她家姑娘做出什麼越矩之事來。

日頭西斜,軟綿綿的陽光順著大敞四開的窗欞照進暖閣,細微塵土染著餘光緩緩沉浮,落下一層浮光。

蘇妙儀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圈椅上,早在穆韌來之前,便和親衛巳換上了丫鬟送來的乾淨衣裳。

一襲青衣,玉質凝膚,更顯得她姿態恬雅,綽約窈窕。

穆韌坐在上首,掃了一眼端坐圈椅乖巧的如籠中兔的少女,緩緩開口道:“聽巳說,蘇姑娘想當麵給我道謝?”

蘇妙儀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雖沒抬頭,卻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視線太過強烈,讓蘇妙儀想要忽略都難,心裡的緊張隨著穆韌這個問題的問出,變的越發清晰,一如三年前,第一次被他桎梏在身下,穆韌也是這般,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她,讓她無處遁形。

他身經百戰,閱人無數,一雙炯目自有一股似要把人看透的迫人架勢,讓人不敢對其有所欺瞞。

蘇妙儀自然也不敢。

“小女適才不慎落水,承蒙將軍親衛所救,如此大恩,小女理應親自向將軍致謝。”蘇妙儀起身,一絲不苟地行禮,向他致謝,“小女謝將軍救命之恩。”

說到這裡,她心中緊張更甚。

穆韌聰明如斯,也不知剛看沒看到拱橋上發生的事,蘇妙儀一時心中沒底,故也不敢理直氣壯地去迎那人的目光。

待她這話說完,整個暖閣又陷入了之前的安靜,秋風穿堂而過,吹的外麵楓葉簌簌作響。

蘇妙儀掐著掌心,也不知該怎麼往下說,前世,她在趙序麵前沒少做遷就於他之事,雖說動作是生疏僵硬的,但至少也能討來趙序的歡心,也不知穆韌他會不會喜歡主動一點的女子。

就在蘇妙儀胡亂想著要不要鼓起勇氣之時,卻聞穆韌那低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蘇姑娘倒挺有禮。”

一句話,不鹹不淡,不溫不火,既聽不出喜怒,也分不出褒貶。

蘇妙儀忐忑,不知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種完全超乎她預料的話,讓她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去接的好。

瞬息間,她想了許多應對之語,可話到嘴邊,又怕會惹來對麵之人更大的懷疑,躊蹴好半響,遲遲沒有反應,反而是上首那人見她猶豫不決,竟徑直起身,抬步朝她走來。

隨著他腳下的動作,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蘇妙儀心裡漸漸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距離她不到兩步之遙,穆韌終於停了下來。

倆人離的很近,近得蘇妙儀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熏香,兩世在孟皇後偏殿的床榻間,她都有聞到過的香味。

冷冽感鋪麵而來,蘇妙儀怔怔地看向他,一時竟忘了以往所學的規矩。

男子高大的身軀就這樣站在她麵前,因常年征戰沙場,他的體格精悍而挺拔,強壯卻不魁梧,一襲墨色團花暗紋錦袍,腰束玄色金絲腰封,寬肩窄腰,英姿勃發。

蘇妙儀愣愣地看著眼前那張近在遲尺的矜貴臉龐,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隻見那人用那雙幽深又包含意味的冷眸一寸一寸的掃過她,然後冷著聲緩緩對她道:“蘇姑娘果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