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自窗外傾下,床角震動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寂靜,桑清越若有所覺的皺了皺眉,在睡夢中的各種感官隨之湧來,他向旁邊翻身略微動了一下,腰上的觸感也隨之而來。
頭頂響起一道低啞的男聲,同時攬在他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彆動,再睡會兒。”
桑清越驟然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寬闊的胸膛,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紅色的痕跡,視線上移,他與alpha的目光對上,對方眸中一片清明,已經毫無睡意。
“早。”餘凜的聲音悶在胸腔裡,帶出一絲晨醒後的沙啞。
桑清越想開口,卻發現喉嚨仿佛被粘住了,啞得不成樣子。手機依舊在床角震動著,桑清越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臂,循著聲音費勁去拿,有人先他一步,長臂一伸,然後將手機送到他麵前。
桑清越使勁咳了一聲,嗓音好了不少,“……謝謝。”
餘凜放開摟在他腰側的手,從另一側下床,男人寬肩窄腰,背對著桑清越,把西裝褲腰帶勒緊。桑清越接電話的空隙,口型示意桑清越等他回來,自己先出了臥室。
桑清越劃開手機,放在耳邊接通,開口前又咳了兩聲,“……師兄?”
Zane:“Qing啊,老師之前發到群裡的那份文件你還有嗎?我現在沒在家,如果你有的話,麻煩你幫我給那幾位合作夥人發過去,麻煩了啊,師兄回頭請你吃飯。”
不知是不是桑清越的錯覺,他聽見對方的聲音也很啞。
“我有在手機上備份,好。師兄,你感冒了?”
“啊,”靳鬆哂笑兩聲,“可能是吧,最近吹風吹多了,放心,過兩天就好了,我先掛了啊,回見。”
“嗯。”掛斷電話後,桑清越盯著手機屏幕若有所思。恰逢此時,一隻好看的手端著玻璃杯伸過來,餘凜順勢在床邊坐下。
“潤潤喉,我加了點蜂蜜,但不會很甜。”
桑清越接過玻璃杯,道了聲謝。
正如餘凜所說,蜂蜜水微甜,液體溫熱,喝下去從喉間暖到胃裡,確實會讓人感到喉間舒服不少。
“你總看我做什麼?”液體見底,桑清越抬眼,發現對方正用那雙漆黑的深黑色眼睛看他。
餘凜順勢接過水杯放在一旁,聽到他的話後勾起唇角,視線從未移開,“沒什麼,就是……想再看看你。”
很普通的一句話,可卻讓桑清越一怔。
“…有變化嗎?”良久之後,他問道。
“有,也沒有,”餘凜看著他說:“比之前更冷靜了,瘦了,信息素更好聞了。”
餘凜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湊上去親親他的眼尾,“這樣坐這麼久了,也不穿衣服,這還不是夏天,小心著涼。”
“……”桑清越無言,看著昨晚激烈混戰而掉在地上崩開一顆紐扣的襯衫。
餘凜:“……我的錯,下次不會這樣了。”
十分鐘後,當桑清越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時,便看到餘凜剛將兩盤水餃端上餐桌,語氣還有些不悅。
“我翻了你家冰箱,現在嚴重懷疑你是不是很少來這裡住,怎麼除了泡麵就是酸奶?好不容易從底層翻出了一包速凍水餃,應該還能吃。”
這或許是桑清越人生中做過最大膽的一次事情,昨晚確實很荒唐。
曾經一個論壇上有人說“有些alpha在床上簡直像一頭發情的公牛”,現在想來有些誇張,但確實不假。昨晚他被人抓著手腕躺著跪著來了一遍,精疲力竭到手指都懶得動,後來被人抱去浴室清理,可誰知那人居然又將他壓在洗手台邊來了一次。
荒唐,很荒唐。
小桑同學麵無表情,內心驚濤駭浪。
桑清越還有些腰酸,下肢也像墜了鉛似的,感覺當年跑三千米都沒緩過這麼長時間,他扶著牆站了會兒,餘凜走過來了。
餘凜神色認真,“我扶你。”
桑清越:“……不用。”
餘凜沒繼續說什麼,於是,在對方略帶玩味的目光中,桑清越繼續向前走了兩步,又麵無表情的停下了。
他在姿勢怪異青蛙式走路和爬著走之間,選擇了停下。
“怎麼不走了?”餘凜眼底含笑,卻是重新走到他身邊,像很多年前一樣對他說:“凜哥的肩膀借你扶…算了,肩膀太高,手臂借你。”
有了借力點,再加上餘凜幾乎要將人半抱起來的姿勢,兩人很輕易的就走到了餐桌旁。桑清越坐下的一瞬間神色有些不自然,餘凜拿了一雙筷子給他,繼續說道:“我買了消腫的藥膏,一會兒有人送來。”
桑清越:“……”
水餃是韭菜餡兒的,還包進去了一顆蝦仁,這是他剛回如林港時超市打促銷他和幾個師兄一起去清掃貨架時買的,他不喜歡吃韭菜,可在此時卻意外覺得還不錯。
鐘表顯示現在是早上八點。
桑清越搬來筆記本處理師兄剛剛發給他的文件,餘凜整個人沉默的走到桑清越背後的地毯上坐下,然後順勢將人圈進懷裡。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看到omega後脖頸處一道淡淡的牙印,還有一些不明顯的曖昧痕跡。
桑清越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兩隻手,沒說什麼。
“在做什麼?”
“給最近研究所的合作人發郵件。”
“是麼?有我的嗎?”
桑清越按上鍵盤上的enter鍵,轉頭對他說:“你現在看看不就知道了。”
餘凜摸出手機,片刻後回答道:“收到了。”
“肩膀酸嗎?”餘凜說著,讓桑清越往自己懷裡靠,細軟的發絲貼上他的脖頸,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桑清越有些不自在,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這麼親密的接觸過了,不過omega的天性使然,會對標記過他的alpha有種天然的依賴性,沒有人可以例外,他沒有掙動,就著對方的力氣輕輕將後腦勺靠在了他肩膀上。
“不酸。”桑清越說:“你為什麼會來研究所?”
“我不可以來?”餘凜反問。
“當然不是,我就問問。”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會來?”
“這是我的工作,我當然要來。”
“那你當初為什麼選擇這份工作?”
“……”
“你什麼原因,我就什麼原因。”餘凜靠在他耳邊緩緩說道:“你當時秉持著什麼樣的念想選擇的這門專業,我現在也有相同的想法。”
桑清越:“如果是信息素或第二性征阻撓了太多人本應有可能在社會上得到的機會,我覺得很可惜。”所以如果有辦法能改變這一現狀的話,那他為什麼不去做呢?
“說說看,你們目前的試劑和抑製劑的主要區彆在哪裡?”
“抑製劑打多了會產生抵抗性,使藥效大打折扣,這也是很多omega到年齡後如果沒有遇到合適的伴侶便會被父母強製安排匹配的alpha的原因,可resanna試劑不會有抵抗性和依賴性,或許可以為許多omega解決掉不少麻煩。另外,試劑是分型號的,目前還在試驗階段的這款,如果成功的話…可以徹底打破信息素匹配度的限製。”
餘凜了然一笑,語調甚至有些輕鬆,“你當時離開的原因,是這個吧?”
餘凜:“那有沒有一點…因為我的原因?”
懷中的人身姿僵硬了一瞬,餘凜知道,他又猜對了。
難怪,難怪。
離開如林港,是桑清越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就算不是那天,也會是後來的某天。
他知道自己發情期不穩定,又加上後來餘凜受他的影響分化…這樣的兩個人,在當時連觸碰對方都會產生強烈的信息素抵觸,就算沒有其他外界因素的影響,也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到一起的吧。
桑清越感到摟在自己腰上的那隻兩手更緊了,餘凜心裡升騰起一種預感,他問桑清越:“那種試劑,你打了嗎?
他知道桑清越是什麼樣的人,他和自己見麵,做出親密的事情…如果不是已經有了萬全之策,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
“我……”桑清越呼出一口氣,他沒否認,“原本是要打的。”
“哪怕我是beta,你也要……”
“餘凜,”桑清越態度強硬了不少,“我說過很多次了,beta又怎樣?就算人生來沒有腺體,比彆人少那麼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他就活該低人一等,他就不活了嗎?”
“那你就情願委屈自己?”
“有什麼委屈的。”
餘凜情不自禁的用指腹去撫摸那塊帶著牙印略微腫脹的腺體,“我昨天咬痛你了嗎?”
桑清越身體一顫,迅速避開他的手指,“你……彆碰。”
餘凜的手指像帶電一樣,摸一下就讓他感到像有酥麻的電流從腺體湧上心口。
“很疼?”餘凜疑心自己昨晚下口太重,“好,我不碰了。”
樓下,魏子坤從車上下來,手裡提著他家總裁交代他買的藥品及其他一些日常用品和吃食,整張臉麵無表情,心中卻燃起了雄雄八卦之心。
昨晚餘總送人上樓後就再沒下來,打電話讓說他先回去,這、這…這——!
半晌後,魏子坤感歎道,這難道就是愛情嗎。
過了一會兒,餘凜出來了,他從助理手中接過東西,聲音平淡,“車留下,你可以先回去了。”
魏子坤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