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凜打的是上單,因為宋炎說他最近新學了打野,想讓餘凜見識見識他的厲害。
餘凜這局前期被對麵瘋狂抓,因此失誤了兩次,可到後期發育起來也拿了個三殺,輔助見他沒血了顛顛的跑過來給他加血,也不知道這年頭怎麼那麼多招仇恨的,居然說他“上單帶輔助,不是殘就是虛。”
宋炎看到這忍不住了,“嘿凜哥你看這射手怎麼這樣啊,人輔助不跟厲害的難不成一直跟他這1-4的傻子玩啊?你等著,我開麥罵他。”
餘凜打斷了他,“不用。”
說話期間,他將對麵的中單拿下了,“我們用實力打他的臉。”
他們不說話,自然也會有彆人來說,輔助一開麥就給他們來了個驚天大雷。
“人家愛跟誰跟誰,反正到最後有的贏就行了啦,射手哥哥你怎麼這樣啊。”男生的腔調配上刻意夾出來的嗓音,屬實是讓人一言難儘。
宋炎低聲罵了句:“艸”,爺青結。
說好的溫柔貼心輔助妹妹呢?!
好吧,溫柔貼心是有的,隻是……嘖,算了算了。
中單是個不管事兒的,專心致誌帶線推塔,因此他們內部的鬥爭就變成了上路打野輔助對射手。
射手打個紅,宋炎上去就搶了,等到對麵氣不過發了好幾個“乾得漂亮”。
輔助弟弟適時誇獎,“打野哥哥好帥哦,可不可以送倫家一個藍藍?”
宋炎:“……”“不可以。”
啊啊啊請你不要用這種奇異的腔調和我說話啊!我晚上真的會做噩夢的!
“啊,那好吧。”男生被拒絕後的語氣有些失落。宋炎本著這場晉級賽不能弄的太糟糕,也就隻好說:“算了算了,你來吧,對麵野區。”
“謝謝哥哥。”
宋炎渾身發抖。
咦。
大兄弟彆叫我哥哥啊!
餘凜最終以13-1的戰績一騎絕塵,帶領隊伍走向了勝利。而之前還在和他們冷嘲熱諷的射手早已銷聲匿跡。
宋炎明顯興致未儘,“還來嗎?”
餘凜摘下耳機,“不了,你作業寫完了?”
“嘿嘿,最後一節晚自習抄的陳訴言的。”
“哎對了,小桑在乾嘛?剛不是還要我邀他打遊戲?”
餘凜抬頭看了一眼,空曠的客廳內,桑清越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的是……橫屏的手機?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餘凜腦海中形成。
“我覺得,他應該已經去研究遊戲了。”
“啊…”宋炎答:“那早知道剛才喊他一起了。”
“不,”餘凜說:“你們倆玩不到一塊去的。”
“嗯?”
“倔強青銅,再體驗一下?”
一提到這,宋炎就想起了他節假日放假掉星星的慘痛的經曆。“不了不了,那你先下吧,我再去打兩把匹配。”
桑清越其實是有賬號的,在這個遊戲剛興起的那兩年就注冊過,隻是後來覺得沒意思還浪費時間,也就沒再玩過了。
餘凜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看著他在屏幕上操縱小人。
“遊戲這種東西,之所以有時候會覺得沒意思,其實是沒人陪著玩。”
桑清越聽見他的話後手指頓了一下,又被在草叢裡蹲著的敵人給擊殺了。
餘凜也發現了,“抱歉,我剛說話是不是影響你發揮了,看你打的還挺不錯的。”
桑清越答:“沒事,手生,我的問題。”
餘凜為自己剛才說的話道歉。或許男孩子都是有些競技細胞在身上的,桑清越熟悉技能很快,也可能他之前就練習過,總之這水平絕對不是青銅可以打出來的。
“打的不錯啊,小哥哥。”餘凜學著隊友的語氣,對桑清越說。
桑清越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謝謝誇獎。”
餘凜把原本收起的手機又拿出來,“打完這一局,要不要和我一起?”
桑清越語氣很平靜:“你不是要和宋炎打?”
“他太菜了,我帶不動。”
被罵菜的宋炎此時正在峽穀嘎嘎亂殺,忽然間打了個噴嚏,他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咦我尋思著今天也不冷啊……”
“我可能會更菜。”桑清越說。
“一點兒也不,”餘凜說:“放心,就算再來三個我也帶的動。”
通常來說,男生在遊戲中的勝負欲還挺強的,可餘凜這一局的人頭幾乎全讓給了桑清越。
“你怎麼又把人推過來了?”桑清越放了個技能,“你總是給我送,是不是覺得我不行?”
餘凜:“哪有啊。隻是這人經濟太低,不值錢。”
“我不需要,你快點發育,今天作業還沒寫完。”
一局下來之後,桑清越偶然間發現兩人親密度呼啦一下上升到12級。
他疑惑,餘凜湊過來說,“哦,我這背包裡的鮮花在那堆了十年半載太占位置了,今天清理一下。免費送你,不用謝我。”
桑清越:“……”謝謝,但不需要。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桑清越不再一回到家就關門回自己房間學習了,而是和另一個人,靠在沙發旁的地毯上,有時打開電視看看綜藝,而餘凜通常會遞給他一杯與自己手中溫度截然不同的水問“喝麼?”或是桑清越看著餘凜的試卷說“你又答非所問了”。也有時在周末,桑清越會坐在花架旁看書,靠著躺椅睡著後,醒來時身上總會有一條灰色的薄毯。
當今天桑清越又一次坐在書桌前,擦拭著那張他最珍愛的木製相框,看著照片中笑得溫婉明媚的女人,又一次忍不住酸了眼眶。
“媽,您還好嗎?我現在過得很好。”
“……父親也很好。”
“上次跟您說過,我現在已經轉學了,同桌是個很可愛的女生,還有三個很好的朋友。”
“其中一個平時總是咋咋呼呼的,但也是一個稱職的哥哥。另一個似乎也常受信息素的困擾,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沉默了許久。
“還有一個……很特彆的人。他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桑清越覺得這個人很凶,可又有一些矛盾的點在身上。喜歡大冬天夜跑、騎自行車,喜歡喝礦泉水,卻還想著給小貓留一瓶。
他一直都知道,餘凜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卻一次又一次的,為一個叫桑清越的人破了例。
桑清越從不覺得自己是例外,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像是一場真實的夢。
哦,對了。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向那個人吐露那些不堪的往事的時候,餘凜曾說過一句很沒頭沒尾的話——
“桑清越,如果我能早一年認識你就好了。”
“人們好像總是在錯過,錯過親情、友情、愛情。錯過家人,錯過朋友,錯過一切。”
幸而,這些他都曾得到過。
桑清越今天在公交站台邊撿到一份報紙,這種東西早已不是時代的主流了,可他卻是對這些文字類的東西情有獨鐘。
灰白的紙麵上,有一句話他很喜歡,雖然現在還不能理解的很透徹——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