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將散,微風柔軟。
晨光將世間的一切都染成了淡金色,與繁華的都市融為一體。
——Qing,今天教授會來學校一趟,你記得來早一會兒。
桑清越拉開客廳的窗簾,霎時間整個室內被照亮。
他看著剛發來的迅信,順手打了幾個字。
——知道了。
青年麵容素淡,拿著玻璃杯的手指白皙,腕間的青色血管隱現,讓人看著就想跟他一起安靜下來,沉默著,像冬日裡無聲無息的雪。
對麵的人很爽快的給他回了一個表情包。
——嗯,師兄我等你哦,wink愛你.jpg
桑清越沒再理他,他早已習慣了靳鬆的這番騷氣的alpha操作。
他前幾年出國去了米加蘭,大學選的專業是醫學係,後來從幾百個預備學員中脫穎而出,成為了Testan教授的直係學生。
而靳鬆則是他的師兄,一個風流多情又酷愛裝溫柔紳士的alpha。
至於這次回國,是因為他的導師Testan要與國內合作研究項目。
桑清越早餐簡單的給自己弄了一個三明治,又從冰箱冷藏裡隨便拿了一瓶酸奶,拿上昨晚整理好的文件夾就出發了。
桑清越回來也已經有半月有餘,卻在最近才找回一些當初的歸屬感。他在街上走著,思緒有些縹緲。
他有多久沒回來了?
四年?五年?
明明隻是四五年的時間,他卻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旭日美好,萬物璀璨。可他再難有年少時的那種念頭與衝動,仿佛都隨著那年的那個夜晚,埋藏在了那場霜雪裡。
因為導師的回國,桑清越和他的幾個師兄特殊辦理轉進了國內的一所大學,每天不是泡在固定的實驗室做實驗就是泡在教室上課,實在是很無趣。
Testan教授一般會在南實驗樓的二樓,桑清越一進校園就直奔向那裡,一路上碰到了幾個同係的學妹。
“學長早。”
“清越早啊,今天又很早呢。”
桑清越朝幾人點點頭,聲音疏離又不失禮貌,“早。”
二樓人很少,桑清越需要刷卡才能進去,路過幾間空房間,最靠牆的那一間就是了。
幾個穿著白色衣褂的青年正在交談著什麼,桑清越認出來了,其中一個是他的大師兄,重禎。
重禎和他一樣是華國人,大學期間兩人在米加蘭的時候對方對他也格外照顧。
桑清越走過去,重禎也正好看到了他。
桑清越喊:“師兄。”
重禎是個beta,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溫文爾雅,很容易讓人親近產生好感的那種。
重禎笑了笑,“小桑也來了。”
“你師兄我在這兒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聲音,而且對方很張揚,alpha的信息素絲毫不知收斂,是一股濃烈的威士忌酒味兒。
靳鬆一頭耀眼的金發,從桑清越身後走過來,手搭在人的肩膀上,笑得很張揚,“Qing,昨晚睡得好麼?我到現在都還有些倒時差。”
桑清越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臂躲開,“還可以。”
重禎輕輕皺了下眉,看著靳鬆,“Zane,你的信息素收一下。”
靳鬆毫不在意的撩了把頭發,“啊師兄,我都說過了,在華國要叫我的中文名。”
重禎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道:“靳鬆,你影響到小桑了。”
靳鬆看了眼桑清越,隻覺得哪哪兒都順眼,隻是脖頸處的抑製環有些突兀。
桑清越是omega,這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是鮮少有人見過他摘下抑製環的樣子。
靳鬆收回目光,慫了悠肩稍微正經了些,“看在Qing的麵子上,好吧。”
威士忌酒味兒稍微淡了些,但依舊飄散在四周,遲遲揮散不去。
重禎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你呀你,平時注意著點兒,虧還是主修這門專業的呢……”
“放心,我有分寸。”靳鬆一口中文很流利,絲毫讓人聽不出來哪裡不對。
過了一會兒,靠牆的雪白的門從裡麵打開,一個穿白色實驗服,高鼻梁的五十多歲的男人從裡麵走出來。
幾個學生頓時站成一排,齊齊的喊了一聲“professor”。
Testan先生手上拿著一份報告單,他開口說的中文有些略顯生硬,但語氣很平和,“實驗初次報告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需要幾個合作人,”他環視了一圈幾個學生,“而我已經在半個月前聯係到了合適的人選,這次他們是我們的重點合作對象,大部分是alpha。”
“Qing,你在Pheromone soar值這方麵的比較精通,這次可要多虧你了。”
桑清越微微頷首,“這是應該的,先生。”
Testan先生帶自己的幾個學生先又進了實驗室,這次是最後一次提純信息素蒸餾。
“提純濃度91.2%,檢驗通過。”
“契合度80%以上,檢驗通過。”
……
桑清越在筆記本上記錄下最後一筆,終於鬆下了一口氣。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他沒有心思去想彆的事情,一旦放鬆下來,才感到確實有些累了。
希望他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Testan先生讓他們幾個今天先回去休息,下午三點再一起去ABO研究所。
“啊,終於解放了。Qing,我們一起去吃午飯怎麼樣?”靳鬆很肆意的捋了把頭發,朝桑清越笑的隨意。
”嘿Zane,你不把我們當人啊!要去一起去,把我和重禎丟在這兒算什麼事?”開口說話的是二師兄Gaard,他和靳鬆一樣是米加蘭人,隻是人低調的多。
“嗯哼,可我就想和Qing過‘二人世界’啊。”
“Fuck!”二師兄忍不住罵了句,隨後拉住重禎就往外走,“師兄,我們走,不理那個騷包的。”
重禎笑得無奈,“好了好了,都彆鬨了,再鬨都要錯過飯點了,我們是去校內還是校外?”
“校內。”“肯定是校外啊。”
二師兄和靳鬆異口同聲,兩人的又對上了。
“出校門這麼麻煩,要去你去。”
靳鬆:“嗬,我去就我去。”
重禎:“……”早知道他不問好了。
隨後幾個人一起看向了桑清越。
二師兄用彆扭的中文道:“師弟,你想去哪兒?”他雖然與靳鬆水火不容,但還是打心底裡很喜歡這個小師弟的。
桑清越木著臉思索了一下,“校內吧,比較省事。”
二師兄一臉“怎麼樣我贏了吧”的表情看著靳鬆,就等著對方吃癟。
靳鬆捧手做心碎狀,“Qing,你不愛我了。”
桑清越隻覺得全世界都欠他這師兄一座奧斯卡小金人。
四個晃眼的人並排走,實在是一道難遇的風景。
有幾個大膽的女生甚至直接拿著手機對著幾人哢嚓哢嚓就是一頓亂拍,而靳鬆還很配合,甚至朝其中一個omega眨了下眼。
那omega“啊”了一聲就紅著臉跑出去好遠。
靳鬆回頭看著桑清越笑道:“你們國內的omega是不是都這麼容易害羞?”
是了,米加蘭的國風很開放,多的是火辣熱情的小O,而靳鬆早已習慣了這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他還記得那天。當他第一眼在研究室看到一個陌生瘦削的人影時,視線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定住了。
那是一個與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omega。他清醒、理智、自持,不苟言笑,遇事波瀾不驚,讓人看著感覺本該是個無趣的人,可就是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讓人離不開眼。
那是桑清越。
可直到現在,靳鬆都一直覺得,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桑清越真實的一麵。之前他有問過桑清越在國內的過去,但對方總是對自己曾經的事情閉口不答。說不上來是為什麼,隻是第一感覺,他總覺得那張淡定自持的麵具下,隱藏著他從未知曉的過去與情緒,被封鎖起來。
他為什麼要封鎖?又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或者說……他之前是這個樣子嗎?又或許是彆人…是其他人?是什麼人,讓他戴上了這層麵具?
桑清越答:“Omega容易害羞點難道不正常嗎?”
靳鬆收回剛剛胡亂飄渺的思緒,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那我也沒見你害羞過呀~”
“Qing你彆理他,這人就是又犯病了。”二師兄道。
幾個人鬨嚷嚷著進了餐廳吃飯,又在教室裡聽了節課,約定好三點在研究室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