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童欣月激動到略帶顫音的這句話,秦蓮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真的嗎?你這次沒被騙吧?”
不怪秦蓮第一反應是這樣的,實在是童欣月本身性格太過單純,已經不止一次因為找女兒的事情被人騙錢了。
童欣月氣惱地拍了她一下。
“我哪有那麼蠢!次次都被人騙!”
“那可說不定,你家那位可是交代過我千萬給你把好關,被騙錢事小,如果威脅到人身安全就真的得不償失,後悔莫及了。”
“阿蓮!!”
“行行行,你先說一下,這次到底什麼情況?”
“我們之前派到霖江省的人回過來消息了,說市裡最近抓到了一個人販子團夥,供出六五年前左右曾在京市機場附近一帶作過案,我的囡囡就是在京市機場丟的!”
霖江省?
辛夏聽到之後愣了一下,她不正是在霖江省的漁水村被辛大強撿回家的嗎?
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已經成為了21世紀的“自己”,而不再是這個時代的原主了,所以照理說是不可能在這裡找到任何親人的。
而且她的確和童欣月長得不太像,不然秦蓮作為童欣月的好友,見到她時應該也能反應得過來。
秦蓮聽說這次不是個人的小道消息,而是警局裡傳來的消息,終於覺得靠譜了些,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然後呢?有沒有更具體的信息?”
童欣月被問得有點懵。
“沒了。。目前隻傳回來了這個消息,具體的細節那邊的警方還在審問。”
“那你家那位知道嗎?”
“知道啊,這次就是他跟我說的。”
聞言,秦蓮鬆了口氣,邢鬆是性格非常謹慎的人,如果不是消息確定,他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童欣月,讓她空歡喜一場的,說不定他那邊的進度條已經進展到和當地警方取得聯係了。
“那就好,你安心等著你們家邢鬆的消息就行了。”
“可是我著急啊!我想親自去霖江省一趟,但邢鬆不讓我去!”
“霖江省去年發生過一起大案,叔叔可能也是擔心您的安全才不讓您過去的。”
進門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辛夏出聲安慰道。
童欣月這才把注意力放到跟秦蓮一起進門的辛夏身上。
這一打量之後,發現辛夏不管是從長相還是聲音都給她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她不由得柔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呀?”
“我就是在霖江省漁水村長大的,所以之前聽到過一些消息。”
這下連秦蓮也有些驚訝了。
緊接著她又想起剛才在車上時,辛夏說今年剛過十八歲,和欣月女兒的年齡正好相仿,眉間登時一跳。
不會這麼巧吧?!
但她總不好直接問辛夏有沒有親生父母,那樣也太過失禮了。
不過之後倒是可以問問維行和胤騫,了解一下辛夏的家庭情況。
童欣月顯然也想到了這方麵,立刻和秦蓮對視了一眼,抓住她手臂的指尖都用力到有些泛白了。
秦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靜一點,再多等幾天應該就會有進展了。
童欣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辛夏,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從南山會所回到家裡之後,童欣月一直處於一種恍惚又焦慮的情緒中。
一方麵知道辛夏和她以及丈夫長得都不像,很大可能並不是他們的女兒,一方麵又無端覺得辛夏隻是站在那兒,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能讓她整顆心都塌軟了下來。
“哢噠。”
客廳的門被打開了。
邢鬆進門換了鞋之後,把西服外套遞給管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蹙眉發呆的童欣月。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這是怎麼了?看起來這麼發愁?”
早知道就先不把這件事告訴她了,確切的消息還沒有出來,每天空等著也是心焦。
童欣月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過身握住邢鬆的手,她不是能藏住事的性格,猶豫了猶豫還是忍不住跟他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那個女孩雖然不像我,但我見到她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很特彆!”
邢鬆聽完之後也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像童欣月一樣情緒起伏那麼大,大膽假設之後還要小心求證,在沒有成為既定事實之前,他並不會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感覺就隨意下定論。
“好,我知道了,她叫辛夏對吧?我之後會著重跟霖江省那邊的警局了解一下她的。。。”
“鈴鈴鈴。”
客廳裡的座機響了,邢鬆走過去拿起聽筒。
“喂?”
“邢鬆?你回去了?欣月呢?”
童欣月聽到電話裡秦蓮的聲音,連忙幾步走到邢鬆身邊,從他手裡接過聽筒。
“阿蓮,我在呢!”
那邊的秦蓮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醞釀情緒,就在度秒如年的童欣月想要再次開口追問的時候,她開口了。
“阿蓮,我剛才打電話給胤騫了。”說著她又補充道,“辛夏是京市大學今年文物專業的新生,伯胤騫是她的老師。”
“胤騫說。。辛夏是個孤兒,小時候被養父撿回了家。”
說到這她頓了頓,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但他養父對她很不好,全靠她自己爭氣,才考上了京大,帶著弟弟一起離開了漁水村。”
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話語,童欣月卻幾乎是瞬間就濕了眼眶,右手捂著嘴忍住哽咽,什麼話都沒能說得出來。
得知辛夏真的身世不詳,連一向理智的邢鬆都不由得心升起一絲希望,攬著妻子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再次接過聽筒問道。
“你那兒有她的照片嗎?能不能給我傳真一份,我想看看。”
“我已經把她從小到大的資料和照片一起傳給你了。”秦蓮雖然替好友激動,但也保持了冷靜,“現在還不能確定結果,你們不要跑到辛夏麵前說什麼,彆嚇到孩子了。”
邢鬆應了一聲。
“我知道,放心。”
說完他把聽筒往座機上一放,便疾步往書房走去。
書桌上的傳真機前此刻正整齊堆疊著幾張紙,邢鬆將上麵幾張紙依次拿開,最下麵赫然就是辛夏入學時候拍的證件照。
邢鬆的瞳孔猛地一縮,伸手把那張紙拿了起來,整個人仿若入定一般愣在了那裡。
剛進門的童欣月看著後背僵直的邢鬆,連忙上前拍了拍他。
“親愛的,你怎麼了?”
邢鬆握住童欣月的手,聲音微啞地開口道。
“你嫁給我的時候我母親已經過世好幾年了,所以你沒有見過她。”
童欣月不知道邢鬆突然說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看到他從下麵抽屜中取出的一個相框。
裡麵是一張黑白照片,一個穿著旗袍,梳著優雅盤發的女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著看向鏡頭。
眉眼間竟和辛夏有七分相似!
童欣月震驚地雙手捂住臉,瞪著大眼看向邢鬆。
“這。。這是你媽媽?我的婆婆?”
邢鬆無比確定地點了點頭。
看著童欣月漸漸溢滿淚水的眼眶,邢鬆在自己眼圈變紅之前,將妻子擁進懷裡。
“我會親自去警署申請司法親子鑒定,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我們要聽秦蓮的,不要去打擾辛夏,免得嚇到她,好嗎?”
童欣月在他懷裡重重點了點頭。
辛夏中午離開南山會所之後,就被秦蓮帶回了家。
因為兩人離開的時間並不長,所以這會兒父子三人都仍在用餐。
氣氛竟然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窒息——主要靠著方維行和方天穹和諧聊天,以及方城在旁邊安安靜靜當個啞巴。
飯後,為了給方家人一個解開心結的機會,辛夏非常識趣地提出想去主宅裡麵逛一逛。
方維行本想跟著走的,被辛夏推了回去。
在幫傭的帶領下繞過前麵的花園,辛夏來到一個占地極大的人工湖前,正午時分的陽光撒在藍色的湖麵上,波光粼粼,十分耀眼。
辛夏在湖邊的涼亭旁坐下,發現亭子裡竟然還有一個隱藏式書櫃,一邊喝茶一邊看書,很快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但顯然,正午的陽光不止耀眼,還非常催眠。
方維行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手撐著頭,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辛夏。
回想起媽媽剛才告訴他的消息,他不由得感歎著:喜歡的女孩竟然恰好是世交家的女兒,這是什麼緣分?
眼看辛夏撐頭的手不太穩定地晃了晃,臉馬上就要砸在桌上了,方維行連忙上前兩步,把自己的手臂墊在下麵,成功接住了辛夏的側臉。
略微淩亂的發絲蹭到手背上,癢癢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猛地拉進,方維行不太自在地把自己的目光從辛夏的臉上移開,不經意就看到了她耳垂上那顆不大不小的痣。
這顆痣的位置長得非常恰到好處,正正好地墜在耳垂下方,在如雪膚色的映襯下顯得出挑又奪目。
直到辛夏不太舒服地在他手臂上蹭了兩下,方維行才猛地晃過神來,慌忙移開視線,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
正在他糾結自己是該保持這個姿勢讓辛夏多睡一會,還是應該把她抱到那邊的軟塌上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時。
辛夏突然皺著眉頭努力睜開了惺忪的雙眼。
怎麼這麼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