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唱讓心上人心動的那首歌……(1 / 1)

知足 阿青的青 4712 字 10個月前

江尹去看醫生純粹就是走個過場,自己有沒有事他心裡清楚,他知道他和張寧譽從醫院離開之後,他爸一定拐回去找醫生了,但醫生怎麼對他爸說的他就不知道了。

院子裡有三個大雪人,漂亮極了,家裡全體成員全部出動,堆了一上午,江尹長那麼大第一次玩雪,他爸還特意給他買了小孩子玩雪的模具,用雪夾了很多小鴨子和愛心。

很儘興很開心,但也很愧疚,他能感覺出來家人對他的刻意重視,好像在家人眼中他是一個易碎的玻璃瓶。

他並不想把生活變成這樣,搞得身邊人都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很悲哀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感到極大的幸福,可是一想到病重的媽媽,這幸福就蒙上了一層灰。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開心的時候特彆特彆開心,難過的時候特彆特彆難過,這兩種情緒反差轉換的特彆快,有時往往就在幾秒鐘。

他爸問他感覺怎麼樣,他也不敢往外說太多,他心裡在想什麼,如果連張寧譽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沒人知道了。

江泰英也找張寧譽聊過,主要問些江尹的事,這倆孩子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誰都能看出來,天天一塊吃一塊睡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給對方留。

張寧譽也都是挑著說的,避重就輕,尹清蘭生病這事江尹都不提,他更不能說,江尹抑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他每天都在擔心母親的病情,如果母親發生一點意外,他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曾經那個不聽話的自己。

其實麵對江泰英,張寧譽心裡有塊大疙瘩,他不禁去想,如果江叔叔知道他和江尹之間深愛著彼此會怎麼想呢?一向溫和儒雅的江叔叔會不會因此大發雷霆?江叔叔會不會偶然間去看了下雪那天的監控?

至於江泰英有沒有看過那天晚上的監控,在往後的日子裡也成了一個謎。

“媽,”江尹推開病房的門,進去一看裡麵沒人。

“媽,”他又去看衛生間,也沒人。

張寧譽把買來的水果放桌子上:“可能出去了吧,你快坐那個。”

“大姨,”江尹又叫。

奇怪,都沒人應,江尹坐椅子上彎腰卷褲腿,剛才在醫院門口,他光顧著看旁邊商鋪在搞聖誕節的裝飾,一腳踩著個石子,腳崴了一下,旁邊正好有個水坑,要不是張寧譽眼疾手快撈了一把,他非得趴地上喝一口,不過也沒摔著,就是褲子和鞋濕了。

“你不是有條褲子忘這了嗎?“張寧譽拍拍他腦袋:“找出來換上,彆感冒了。”

江尹去翻小衣櫃,很快找到他上回沒拿走的褲子,一拉,拉出來一個彆的東西,用紅布包著,四四方方的也不大,摸著裡麵像是紙或是錢,也不厚估計就幾張,應該是他媽放的,看著挺貴重。

“張寧譽,”江尹拿著這東西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叫了他一聲。

“哎!”張寧譽在衛生間裡應:“我給你洗草莓呢,你換好沒。”

江尹把東西放回去,塞好,拿著褲子往回走,他心慌得厲害,腿幾乎都快站不住,他回頭看那櫃子,一不做二不休又把紅布拿了出來。

打開先看見的是個牛皮紙信封,江尹嘴巴一癟,一下子就濕了眼睛,上麵寫著“親愛的兒子收”。

這是一封信,江尹不敢看,和信封放一塊的是一張折起來的紙。

“人體器官捐獻書”這幾個字撞進江尹視野的時候,江尹直接懵了,隨後嚇得臉都白了,像是摸著了燙手的東西,信封掉到地上,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響。

衛生間裡水聲停了,江尹快速把東西撿起來包好放回去,擦了擦眼睛。

“這草莓真酸,”張寧譽走出來,拿了一個最鮮最大的遞到江尹嘴邊:“你嘗嘗酸不酸。”

江尹儘量保持平靜,可眼裡的淚光出賣了他:“你坐會吧,我去找下陳醫生。”

“喂!”張寧譽一把拉住他,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我和你一塊去。”

“不用了,你坐著吧,”江尹推了他一下,才發現一點勁都沒有。

張寧譽跟了兩步,看著江尹跑出去:“江……我等你啊。”

江尹一邊跑一邊抹眼淚,也顧不得旁人探究的目光了,跑到陳醫生的辦公室,人不在,值班護士說陳醫生在做手術。

這給江尹嚇壞了,什麼都不敢問就跑了出去,他慌著往手術室跑,路上碰到人也沒停下來道歉,人家看他年紀小,倒也沒說什麼,這畢竟是在醫院,家裡人指不定出了什麼事。

手術室門口坐著四五個人,有年長的有年輕的,臉上無一例外是沉痛。

江尹不認識,他媽要是真的在裡麵,手術室外又有誰能為她沉痛呢?江尹想到這裡心如刀絞。

大概三四分鐘,手術室門上麵的燈滅了,門口的親屬擁上去,推出來的是個老奶奶。

江尹看了他們一會,垂著頭,邁著灌了鉛的步子走了。

漫無目的,走在第幾層,接下來要乾什麼都不知道,旁邊的一切聲音都與他無關,他就像失去了魂兒一樣可憐。

晃過神來的時候在一樓大廳,怎麼來這了?

他轉身要往樓梯口走,去找張寧譽,這時背後有道熟悉的聲音喊了句:“孩兒?”

他回頭,看到了大姨,以及大姨身旁的母親。

“你怎麼來了,”尹清蘭頭上包得很厚實,白色的紗布,一層一層的,很嚇人,顯得她臉更小更蒼白了,江尹上次走的時候還不這樣。

她皺起眉頭,想指責他,明明都答應等過了期末考試在回來,但是看見他那雙哭過的眼睛就不忍心了:“怎麼回事?”

大姨也看出來:“咋哭了呢?”

江尹倔強著不肯承認,臉上是生氣的表情:“我沒哭。”

“哎呦呦,”大姨出來緩和氣氛,拉著母子倆去坐電梯:“跟你媽一塊遛彎去啦,醫生說天天在病房裡也不好,要多走動。”

出了電梯,江尹扶著他媽一步一步慢慢走:“媽,小張也來了。”

“你倆哦,”尹清蘭很無奈,想說重話又怕傷孩子的心:“沒必要三天兩頭來,又不是離得近,媽好好的不用擔心。”

江尹不說話了,他媽問什麼他都不說了,他想問他媽衣櫃裡的東西,但是不敢,一旦問了有些東西就徹底沒希望了。

晚上,江尹和張寧譽在外麵住,張寧譽在浴室洗澡,江尹趴在酒店大床上發呆。

沒一會,張寧譽裹著浴巾出來:“我好了。”

江尹不動彈,沒聽見似的。

張寧譽往他身邊一撲,輕聲叫:“寶寶,看看我。”

一叫這個就是想哄人,一天了,江尹萎靡不振的,張寧譽當然能看出來。

江尹看向他,半晌,擠出一丁點笑。

張寧譽也看著他,緩緩開口,唱讓心上人心動的那首歌:“怎麼去擁有一道彩虹,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覺得足夠,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如果你快樂不是為我,會不會放手其實才是擁有,當一陣風吹來風箏飛上天空,為了你而祈禱——”

江尹猛地把他吻住,急切難耐的樣子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吻的一發不可收拾,像是即將渴死的人嘗到甘甜的山泉水。

張寧譽毫無保留地回應他,用江尹喜歡的方式,又猛又激烈,把人親的招架不住直哼哼。

很快,床上亂了,兩個人糾纏在一塊,事情順理成章地來,江尹把衣服扒掉隨便一丟,冬天穿的衣服多,張寧譽送他的那枚項鏈每天都貼著他的皮膚放在衣服最裡頭,帶著他體溫熱乎乎的,他摘下來放到床頭櫃上,跪趴下去,剛把嘴張開,手機響了,是江尹的。

張寧譽挺著kua在江尹臉上動了兩下,拿過手機:“你弟。”

江尹爬上來躺張寧譽懷裡,張寧譽把他一整個摟住。

平緩了一下呼吸,江尹把視頻通話轉成語音:“喂?”

張寧譽不出聲,手一直在江尹光滑白膩的肌膚上摸。

那頭是申睿:“你在乾嘛?”

“躺著,”江尹問:“有事?”

“嗯……”申睿想了一會:“那什麼,今天收了一個快遞,”他不確定地問:“是……你買的嗎?”

江尹知道這事,直接說:“手辦是嗎,是我買的,給你的。”

申睿那邊安靜了,像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江尹兩個月前去潮玩店給申睿定的,大幾千,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快遞員今天早上就給他打電話了。

申睿半天沒聲,江尹問:“東西喜歡嗎?”

申睿吸了聲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掉眼淚瓣了,結結實實地嗯了一聲,這下給他感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尹不希望他記著這事,他心甘情願買來,純粹是想讓申睿開心:“你彆給申阿姨講啊,講了要說我亂花錢。”

太感動了,以至於申睿回了句嘴:“你本來就亂花錢了,這都快一萬了。”

“離一萬遠著呢,”江尹笑了:“沒什麼事就掛了啊,你看會書學會習去。”

“嗯,”申睿說:“等你回來一塊拆快遞。”

“好。”

臨掛斷,申睿又送來一句祝福:“聖誕快樂。”

江尹也回了句:“嗯,聖誕快樂。”

江尹把手機扔到一旁,一個翻身壓到張寧譽身上,逮著個地方就下嘴咬,咬完了親,親完了舔,把人家胸膛弄的全是口水。

張寧譽摸小動物似的捋他頭發,掐著他腋窩把他往上提,臉對臉繼續吻,怎麼吻都吻不夠,怎麼愛都愛不完。

第二天張寧譽醒來,眼前是江尹毛茸茸的後腦勺,軟軟的發絲搔著他的臉,他怕把江尹吵醒,小心翼翼地抽回壓在江尹腦袋下的胳膊。

他輕輕地一動,江尹翻過身來,大眼睛看著他。

“醒這麼早,”張寧譽眯著眼睛問。

不是醒得早,而是一夜沒睡,一閉眼就是那個信封和那張折起來的紙。

“我把我的票退了,”江尹溫柔地摸他的臉:“下午你自己回去吧,在家等我,我晚幾天回去。”

張寧譽捏著他的手腕晃他的手:“我在這陪你。”

學校那邊都在衝刺期末考試,江尹已經無所謂了,可張寧譽這個學期一直很努力,不能在這幾天給耽誤了。

“不行!”江尹有些凶,不凶心就軟了:“讓你回你就回,彆廢話!”

“怎麼回事你,”張寧譽想理論,話沒說完江尹就翻個身背對他。

張寧譽親他圓潤的肩頭,漂亮的蝴蝶骨:“我就是擔心你累著,想替你分擔事,說好了要一起走的。”

一陣密密麻麻的心酸,沸沸揚揚湧上心頭,江尹把臉埋進枕頭,拚勁全力克製著:“讓你回你就回,彆說廢話了行不行。”

張寧譽是拗不過他的,下午江尹送他去車站。

在車站門口,張寧譽簡單交代幾句,抱了一下親了一口,一步三回頭地進去了。

這車站江尹都快來吐了,時間不急的話,他會在綠化帶旁邊的一個垃圾桶旁靜靜地抽會煙,看著情侶們分彆時的依依不舍,看著孩子外出上學時父母的細心囑托,看著為了生計無奈離開妻兒的中年男人,看著拉著行李箱奔波的各路人……

這次也沒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