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楊綿那兒開了個口子，八卦陳厭青的人更多了，一堆人變著法子地去挖掘陳厭青的經曆，滿論壇飛瓜，教導主任刪都刪不過來。

偏偏大多數的瓜都是半真半假，你說它是假瓜吧，人家又真的去過戒同所，讓澄清雪上加霜。

人有心想幫都幫不了。

陳厭青也無所謂，可能是習慣了，自個兒收拾好東西遠離了一幫朋友，怕給對方惹麻煩。

這事兒對他影響挺大的，上次小測還在班級前列呢，這次月考成績就一落千丈了，落到了倒數第二，倒一是梁餘，他還沒回來，直接缺考了。

雖然離期末考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陳厭青的成績卻越來越差，一點進步都沒有，陳厭青天天頂著蘇老師欲言又止的眼神，心虛得很，儘管他隻是眾多退步黨的其中一員。

蘇老師天天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們這幫人，連帶著整個班的作業量都增加了不少。

第五次按滅想借手機的念頭後，陳厭青輕輕歎了口氣，還是抱著書走開了。

考試過後就是家長會，但是他爸他媽是不可能來給他開家長會的，奶奶生病住院也來不了。

不來也好，要是奶奶看見他的成績，又該難受了，他還是不想奶奶難受。

“陳哥？找我嗎？”旁邊球場的劉洺剛投了個球，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拿水喝，一眼就看到了邊邊路過的陳厭青。

陳厭青擺擺手：“沒，我路過。”

“你去教室能繞一大圈路過這邊？”劉洺撓頭。

他們學校的宿舍就在教學樓旁邊，方便學生來回，而操場則是在教學樓背後，之間還隔了棟綜合樓，除非上體育課，否則一般“路過”不了那麼遠。

“陳哥，來打球嗎？”謝竹君抬手就扔了個球過來，但準頭不太好，打到了劉洺本身就不太靈光的腦殼，“哎呦我超，劉哥沒事吧？”

劉洺抱著頭躺到地上兩邊翻滾：“啊！我的腦子！我的腦子！它要長出來了！”

陳厭青準備去扶人的手微微顫抖。

劉洺見沒人扶他，自己拍拍灰就起來了，抱著謝竹君的大腿不撒手：“兒！我滴兒！爸爸被你砸死了，沒有五百萬爸爸起不來！”

聽到這句話，當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沒事了。

陳厭青算是發現了，劉洺這小子雖然腦子裡都是乾草，但起碼皮糙肉厚啊，這麼重一個籃球砸上去一點事兒都沒有，皮都沒破，就淺淺留下來一個紅印子，話還沒說完就幾乎看不見了。

白擔心了。

“g%*#@。”謝竹君也發現這家夥裝呢，日常口吐芬芳，笑他，“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劉洺掙紮著，開始討價還價：“五杯奶茶！”

謝竹君也道：“兩杯！”

劉洺：“三杯！”

謝竹君：“一杯！”

劉洺一拍腦殼，爬起來了：“成交！不對你小子誆我呢？”

“嘿嘿！就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哥們兒來啵一個啵一個！”謝竹君獰笑起來，抱著他作勢要親上去，給他嘬個紅印子蓋章。

劉洺：“傑哥不要啦！傑哥，傑哥不要啦！陳哥哥快救我狗命！”

陳厭青喊了聲：“我先走了啊，你們慢慢玩。”

然後轉身就要走了，他要有打電話這功夫，還不如回去多刷點題，蘇老師前幾天剛布置的半本題庫，他們還一點沒寫呢，考試耽擱了兩天，今天估計就要評講了，也就這倆沒心沒肺的能玩得下去了。

“哦。”劉洺好不容易才從謝竹君懷抱裡掙紮出來，正準備繼續玩，猛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拍腦瓜，又跑過去陳厭青身旁，“陳哥忘記跟你說了，梁哥昨兒個發消息給我了，說他過幾天回來，讓你好好吃飯。”

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的陳厭青乖巧地點點頭，決定中午加個肉：“嗯，好，知道了。”

然後就心滿意足地繞回教室了，剛回到去就被隔壁夏池開喊了出來，為了不妨礙寫作業，兩個人搬了小凳子在兩個班之間的走廊蹲著，一邊聊天一邊寫，既沒有違反不能串班的規定，也沒有忽略哥們兒的感受。

4班班主任剛好路過，笑著看他們倆：“這麼努力呐？被罰了？”

夏池開：“老師好，我想嘗試一下當學霸是什麼體驗”

4班班主任給他手動點讚：“哈哈，好，有誌氣，你呢？”

陳厭青：“老師好，我對怎麼學也學不進去這種感覺太著迷了。”

4班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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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一中的家長會就定在了周六，絕不占用一點點上學時間，為了這個，所有老師加班加點再次一晚上肝完了所有試卷，所有成績在家長會當天新鮮出爐。

隔壁夏池開因為有學霸開小灶，在愛情的助攻下進步飛快，已經躍進了班前二十名，也算是在級裡排的上號了，當之無愧的一匹黑馬。

隔著一麵牆都能聽到隔壁4班班主任毫不吝嗇的誇獎。

有人歡喜有人愁。

像劉洺，謝竹君這倆人菜癮大天天打球玩的，成績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蘇老師都不屑於批評他倆，但是看他倆家長的臉色，回去少不得一頓罵了。

梁餘還沒趕回來，家長也不在，陳厭青一個人坐在後麵，感覺怪冷清的。

他奶奶來不了，成績單讓蘇老師代拿，他跟蘇老師約定好了，這個成績暫時先不告訴他奶奶，以免老人家情緒過於激動。

但也不是白白替他保密，必須刷完老師要求的題量，並且成績不能繼續再往下掉，必須搶在隔壁夏池開的前頭。

之前聽聞蘇老師和隔壁4班班主任打賭，賭他們兩個班誰總分高，夏池開給4班班主任狠狠賺了一口氣，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楊綿的家長也沒有來，看他一個人呆在那裡，怪可憐的。

但他同情不過三秒，楊綿就掛著他那副萬年不變的微笑過來挑刺了。

楊綿走過來，似無意冒犯，軟綿綿地問他：“小陳，你爸爸怎麼沒來？是不是你又和他吵架啦？”

陳厭青開學前和他爸吵架的事情不是沒人知道，曾慶豐當初還嚷嚷了好一段時間，但沒人理會這些家長裡短的就是了。

此時又被挑出來，還是在這個傳言滿天飛的節骨眼兒上，讓好些人都豎起了耳朵偷偷吃瓜。

陳厭青沒理他，自顧自地在那裡刷題，權當他是個屁。

“你這種態度就不對了。”楊綿輕輕敲敲桌子，表麵上是勸他，實際上是警告，這種語氣他再熟悉不過了，“親父子哪兒有隔夜仇，你服個軟，道個歉，他還是會原諒你的。你看，當初你跟他打成這個樣子，他不也還送你去上學，給你交學費嗎？”

陳厭青皺眉，他最討厭楊綿拿他爸說事兒，他倆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被他說出來卻成了香餑餑。

“小同學，你看這個同學說的對啊，親父子哪有隔夜仇，怎麼能跟爸爸打架呢？”

旁邊一個家長轉過來，嘴裡還叼著一根煙，一邊抽一邊念叨，“我看你就得讓你爸打一頓，消消氣，當兒子的就是打著過來的嘛，老子不開心了，兒子怎麼能開心。”

楊綿笑著點頭：“對呀，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奶奶也住院了，就不要再讓老人家難受了。”

聞言，隔壁家長也開始交頭接耳：“還把老人家都氣住院了，真是不孝。”

“生個孩子要是這樣，還不如生塊叉燒。”

……

劉洺一拍桌子：“關你p……”

話音未落，劉洺他媽一個眼神過去他就歇了菜，連帶著那句臟話也一並咽進肚子裡。

“大叔，你喜歡當兒子，不代表人家也想當兒子啊。”江棠果忍了又忍，出麵打斷大叔講話，並且皺眉，嫌棄地扇了扇風，“還有公共場合能不能把煙掐了，很嗆誒。”

江爸爸連忙喝住她：“閉嘴。”

又轉頭向大叔說：“不好意思啊，小孩不懂，大人莫怪。”

大叔嘖了一聲，也沒把煙掐了，反倒數落起江棠果來：“你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要我看，你們女生就不該上高中，成績又不好，還不如早點工作早點嫁人算了。”

“這位家長，您有時間說我的學生，不如先把你兒子的成績提上去？”蘇老師走了下來，她大老遠就聽到了幾個人的爭執，正煩得很，“公共場合禁止吸煙，還有，喬木的成績這個學期退步很大，之前不是媽媽在管嗎？她今天怎麼沒來？”

“還不讓說啦？那這小子還把他奶奶氣住院了，你怎麼不說他？你就是這麼為人師表的嗎？”大叔張嘴就噴，“喬木退步就退步了，我就說跟他那個死鬼媽沒前途，不像我家二寶。”

蘇老師：“您再這樣我叫保安了啊，小陳他奶奶是生病住院，少在這欺負孩子。”

大叔罵罵咧咧地走開了，嘴裡呸了一口：“我找教導主任轉班，喬木被這個班主任教，遲早學壞！”

當然，最後也沒轉成，要是個個都要轉班，那還有秩序可言嗎？

喬木此刻也難堪得很，往常都是他媽給他開的家長會，但這會兒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才讓他爸過來的，臨出發前還喝了酒，他也沒想到他爸能不靠譜到這種程度。

喬木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蘇……蘇老師，對不……不起啊，我爸他……”

蘇老師擺擺手：“沒事，你好好學，這段時間雖然總體來說退步了，但最近進步也挺大的，要繼續努力才行。”

喬木都快哭出來了，連忙點點頭，然後又轉過去看著江棠果和陳厭青，慌張地鞠了一躬：“江……江同學，陳同學，對……對不起啊，我……我爸這人就……就這樣，你們彆……彆往心裡去。”

江棠果，陳厭青：“沒事。”

好在接下來的環節沒再節外生枝，到四點多就散了各回各家。

陳厭青在校門口堵住楊綿：“我們聊聊？”

楊綿：“行，不請老班長喝杯奶茶？”

兩人在校門口隨便找了家奶茶店坐下來，陳厭青給他點了杯原味珍珠奶茶，全糖超大杯，爭取一杯膩死他。

“小陳，變化蠻大的嘛，還喜歡男生嗎？”楊綿率先打破了沉默。

陳厭青努力吸珍珠，沒理他。

“行，換個話題——你喜歡梁餘？還是劉洺？總不能喜歡江棠果吧，那女生咋咋呼呼的，我猜你不喜歡這款。”楊綿問。

陳厭青努力吸椰果，沒理他。

楊綿：“這麼不給麵子嗎？你跑那天還是我幫你支開教官的呢，你這樣咱也沒必要聊吧？”

陳厭青出聲了：“在你眼裡就沒有單純的友誼嗎？”

“笑話，都是這麼臟的人，談什麼友誼？”楊綿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春日暖陽，但卻不達眼底，“你不會就為了說這句話吧？我可忙得很。”

“你怎麼知道我奶奶住院了？”陳厭青問。

楊綿道：“看在你請我喝奶茶的份上就告訴你吧，我去拜訪你爸了，你爸告訴我的。切，那老小子還想占我便宜，想認我當乾兒子，我沒答應。我還去看了你奶奶，老人家身體不錯。”

陳厭青拳頭緊了緊，冷聲道：“你少靠近我奶奶，有什麼事朝我來。”

“呦，敢反抗老班長了？不錯不錯。”楊綿讚許道，“那我就衝你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