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哄而上搶奪寢室,□□麵包剌到喉嚨的張寶珠,走得太慢,等到她來時,開著門的空寢,已經都待著人了。
走廊上有鐵鏈拖動的聲音傳來,在靜默的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拐角處出現了一個雙馬尾女孩,頭發直直垂到地上,而那鐵鏈聲,正是她那雙馬尾拖動的聲音。
小女孩身量不高,瞧著才十來歲,要不是那嘴被黑線封得嚴嚴實實,瞧上去還真像個天真浪漫的孩子。
女孩歪頭盯了張寶珠一會,那頭上的雙馬尾突然暴漲數倍,不及張寶珠有何反應,那雙馬尾繞上了她的脖子,沉如鐵鏈。
隨著雙馬尾的收緊,張寶珠能呼吸的空氣被急劇壓縮,女孩眼中染上了得意的色彩,在外麵逗留的壞孩子,是會受到懲罰的。
女孩正覺得這獵物軟弱到無趣,準備給她來個一擊斃命時,那纏著張寶珠的黑色雙馬尾,卻被扭斷在地了,在地上蹦彈了幾下後,軟作一團,這會還真像剪下來的發絲了。
張寶珠勾唇笑了下,笑得極其惡劣。單獨戰鬥的鬼怪,她正好拿來練練手,試試能力。
雙馬尾女孩滿臉的不可置信,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瘦到沒有幾兩肉的人類,如何逃脫她的桎梏的。
“也不怎麼樣嘛。”張寶珠笑得眯上了眼,無聲朝鬼怪做著口型。
雙馬尾遲疑了一會,消化了張寶珠的話一會後,周身的氣焰突然暴漲。她眼中泣出了血,原本的雙馬尾變為幾十條細長的黑色觸手,她抬手,最下端的兩條觸手將她抬舉到半空。
黑膩膩的觸手,如在陰濕中爬行的蛇,躲閃不及的張寶珠被其中一條抽中脊背,忍不住一陣寒顫。
這小女娃,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張寶珠不由正色對待,先前輕浮輕敵,實在是她的過錯。
她雙手齊發力,左右開弓,來一截觸手斷一個,不多時,地上已披上了一層頭發。張寶珠看著這遍地黑,都有幾分心疼了,真的不會禿頭嗎?
幾個回合下來,一人一怪竟是戰了個不分上下。
張寶珠看著那無限增殖的觸手,手上都擰到有幾分泛酸了,那些觸手還在張牙舞爪,半空中的小鬼怪更是一臉閒適。
這樣下去,她可太累了。張寶珠那彎彎柳葉眉微蹙,她覺得有些困了,這樣下去,可不大好。畢竟睡眠不足,可是會讓皮膚泛黃的。
小女孩步步緊逼,張寶珠退至牆角,看著小鬼怪越發得意的神色,張寶珠無聲的嘖了一下。
下一瞬,無數觸手向她襲來。
張寶珠也不閃躲,隻是來一個她抓一個,也不發力,隻是握著,不多時,懷裡已經抱著一大團觸手,就像她被淹沒了一樣。
雙馬尾再無觸手襲擊,但那些觸手還未收回,明顯獵物還活著,她疑惑落地上前,都被捆成這樣了,她可不信還能活命。
她剛一落地,張寶珠就抱著那堆觸手衝了出來,剛還氣焰囂張的觸手,此時在她手裡竟是溫順服帖的。
有幾個想要掙紮逃出的觸手,都被張寶珠直接擰斷了。
張寶珠一邊溜著落地的雙馬尾鬼怪轉圈,手上一邊不住動作。眼見著小女孩就要掐到張寶珠了,她伸手拉了拉手上的最後一根觸手。
雙馬尾這會已經被自己的觸手團團捆住,不能動彈了,張寶珠利落的給她打了個死結,順手將其丟進了雜物間內。
門鎖上了,鑰匙她丟廁所衝走了。
手上儘是粘膩,在洗手池衝洗時,鏡中鬼怪欲衝破出來,被張寶珠狠狠瞪了一眼後,灰溜溜的躲起來了。
明顯他剛才看到了走廊上的那場戰役。
困意徹底侵襲了張寶珠的大腦,她隨手尋了個最近的寢室,一拳下去,直接把鎖砸爛了。
運氣還不錯,寢室整潔,陽台視野開闊,正對操場與教學樓。
張寶珠合衣躺在了床上,眼皮再也撐不住了,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此時發熱起來,叫囂著他的存在。
張寶珠不理會,那東西又發出一些不明的聲音,直直刺到她腦海中去了,攪得她腦仁生疼,同時,後背被鬼怪接觸到的地方,也在隱隱作痛。
她被惹得煩了,掏出口袋裡的那不明物摔到了地上,隨著一起掉落的,還有一張塑料片。
落地之後,那不明物明顯安靜了,似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待在地上等候張寶珠發落。張寶珠這會沒有心思管他,一會就沉沉睡去了。
不明物見張寶珠許久沒有動靜,才敢悄悄抬頭看一眼。
他本能的將自己化形成了一隻小黑貓,雖然他腦袋空空,但腦中隱約有什麼告訴他,變成這副模樣,能受張寶珠幾分待見。
小奶貓輕輕跳到了張寶珠背上,給她踩背。
張寶珠隻覺得,夜裡有什麼暖融融的東西烘烤她的後背,連被鬼怪觸手碰傷的地方,都感覺好上不少。
起床鈴聲響起,張寶珠被迫睜開猶如磁鐵吸附的雙眸,床邊的小黑貓殷切地看著她,她也不做聲,似是默許了他的存在。
張寶珠伸懶腰時突然想到,在這七天,不刷牙不洗臉不洗澡不換衣,每天還說不定要進行生死時速的逃生,離開這裡後,真的不會臭掉嗎?
但她轉念又一想,這會命都顧不上了,哪還能注意什麼體麵。
地上掉落的塑料片引起了張寶珠的注意,那是昨天麵包的包裝袋,因為沒有找到垃圾桶,她隨手給塞口袋裡了。
她借著黎明那點微弱的光亮瞧了瞧,又將其繼續放到口袋裡了。
八年前的麵包了,怪不得那麼硬,看來她還真是個鐵胃。
張寶珠打開房門時,已經有零零散散幾個人站在門口,他們驚異瞪大眼,看著這“命大”之人。
沒人相信柔柔弱弱的張寶珠,徒手製服了鬼怪,他們隻是覺得,張寶珠運氣真好。
張寶珠帶著肩上的那隻黑貓招搖過市,有想要上前攀談的人,黑貓就用目光震懾他們,在這充滿未知的世界,他們也不敢隨意招惹,於是便暫時歇了心。
紅姐看著黑貓,上下打量了張寶珠幾下,眼裡迸射出一種異樣的光。
昨夜窗外皆是黑霧,她看不清走廊,但打鬥之聲分外清晰,想來這黑貓是什麼了不得的道具,讓這小新人得以保命。
儲物間的門被強行破開了,隻有地上留下了一大攤黑發。張寶珠知道這困不住那鬼怪,她現在也沒有什麼能給鬼怪致命一擊的武器。
今日教室內無人敢觸犯規則,靜悄悄地,沒一絲聲響,就算那藏匿起來的鬼怪故意捉弄,他們也都堅持著不出聲。
昨日那些東西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要是扛不住,失的可是命啊。
鬼怪逗弄幾下就覺得無聊了,這次自習,竟是都安全存活。
食堂與昨日也沒什麼不同,隻是那阿姨見到張寶珠,笑得格外燦爛,就把那些綠油油的素菜,堆到了張寶珠的碗裡去,給她堆了個小山丘出來。
“孩子啊,這可是阿姨特意為你做的,你這麼瘦,可要好好吃點養身體。”阿姨親切說著話,那目光卻沒有徹底落在張寶珠身上,似乎在透過張寶珠,在看遠方的什麼人。
張寶珠不知這阿姨從哪弄來的這些素菜,但這些就還真是實實在在的菜,不是那些令人作嘔的黑暗料理。
她柔聲謝過阿姨後,端著盤子找了個角落坐下。
果然,愛也是一種負擔,昨天她隻要吃下兩個硬麵包,今天她要乾了這個菜葉子山,張寶珠含淚填塞,順帶不住誇好吃,食堂必備做人法則。
阿姨視線追隨張寶珠,見其吃得正香,滿意笑了,那清白臉都少了幾分可怖。
後麵來的人還想學張寶珠要素菜,阿姨隻是冷著臉,舌頭伸得老長。
“怎麼,阿姨做的菜,你是不滿意嗎?”
阿姨的脖子暴漲數倍,掛著長舌頭,將腦袋伸出窗口,懟到了來人眼下。
“沒有,阿姨的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他快要抖成篩子了,他怎麼知道,這鬼怪還搞雙標啊。
阿姨沉默,用舌頭按著他的腦袋,按到了那堆滿奇形怪狀食物的餐盤中去。
“好吃就多吃點。”
阿姨陰笑著離開,隻搖頭說,差點就能給今天的晚飯加餐了。
張寶珠給小黑貓夾了塊菜葉,小黑貓雖滿不情願,還是乖乖將其吃下。
她眼睛一亮,發現了新大陸,張寶珠趁著食堂工作人員顧看不到時,給小黑貓夾了幾大筷子的菜葉。
連著兩天,小黑貓過上了變成小菜貓的生活,黑臉都快吃綠了。
現在已是第五天的白天,剩下的16人,沒有傷亡,寢室的鬼怪默許了多出來的張寶珠住著。晚上沒有人刻意去招惹鬼怪,上次元氣大傷的雙馬尾,也一時沒有了騙人出來殺的心思。
她為了逃脫,變成了一個大禿頭,頭光光亮亮的,這會亮到能照鏡子了,她得好好休養一番了。
三點一線的生活,著實沒有太多突破,張寶珠決定主動出擊。
還不待張寶珠先去探尋些什麼,自習室先有人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