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張不知道什麼意思的紙張,腳步上跟著枯冬,眼睛還一直停留在紙條上方,惹的枯冬頻頻回過頭來看他有沒有被哪片龍卷風給卷走。
褚星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路,確認了什麼問題都沒有後就揪著枯冬的衣袖往前走,同時還回過頭,把紙條給後麵那些人看。
林南卿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紙條,又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那群龍卷風,龍卷風在他們繞路走過去後就已經安定下來了,但是仍然會把附近的一些東西給卷上去,看著還是無比凶猛。
其他人看著這張紙條,也都沒有什麼頭緒:“什麼意思?”
林南卿從身後轉過頭來,看著褚星手中的紙條,道:“會不會,那些龍卷風隻要碰到就會被淘汰,但是不知道是以哪種方式來淘汰,可能是以前被淘汰的那些人的軌跡。”
褚星收回了手中的那張紙,但拿著又覺得沒有什麼用,便遞給了一邊的維拿著:“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既然有了這個淘汰模式,那麼其它的東西也不是沒有淘汰我們的可能,路上儘量小心一些,覺得不對勁就立馬離開,不要停留。”
雖然不知道是以哪種方式來淘汰,但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就絕對要小心,不能夠給副本帶來淘汰的機會,就算是被淘汰後隻是回到最開始的節點也不可以。
這種淘汰方式褚星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曆過,在第一次的那個單人副本裡就是這種方式,煩人的很,不僅沒有辦法去打破,還隻能夠一步步到小心翼翼的重來,是一旦在某個已經經曆過的節點失敗,都會恨自己恨的牙癢癢的地步。
但如果是這種淘汰方式的話,又最好不過了,不會危及生命,他們也可以一步步重來,得到了前麵的教訓,後麵就會越來越通順。
褚星想到了自己在最後那一刻突然就忘記了客廳裡有個爺爺的事,用力抿了抿唇,看著腳下的路,看得更加仔細了。
好在從那個龍卷風旁邊繞過去了之後,他們就沒有再遇到過任何會阻攔他們腳步的東西,一步步非常順利的就到達了沙漠中村裡。
出奇的是,沙漠中村並非褚星預料的沒有人,反倒是褚星能夠看到許許多多的村民,並且那些村民還是活的,不是缺斤少兩,左胳膊沒了右腿斷了的那種,隻是地麵上的血液痕跡仍然有,看上去給平和的環境平添了一些詭異。
褚星走上前去,想要叫住一名村民說話,但是那名村民卻直直的從他身邊路過,走到他後麵去,看見了枯冬一行人後有些緊張:“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褚星奇怪的回過頭去,看著枯冬緊緊皺著眉的表情後,不死心的轉過身去想要直接拉住一個村民,但是他的手仍然隻是直接從那村民的肩膀處穿了過去:“……”
怪不得那麼正常,原來這些都是枯冬他們那些人探險世界裡麵的。
枯冬看著他,張張嘴想要先關心他,但他伸出手去指了指那個已經走到枯冬麵前的村民。
枯冬立即會意,低下頭去看著村民,道:“我們是從井花鎮來的。”
村民瞬間變得汗水涔涔,看著枯冬,扭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之後硬著頭皮繼續問:“那你們來這兒乾啥啊。”
枯冬指了指身後:“剛剛從那渾身上下都奇怪的很的精神病院裡跑出來,有些生理不適,過來求個地方休息休息。”
說完,他就後退一步,將談判的地方讓給身後的林南卿。
林南卿頗為無語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走上前去輕著聲音說:“你們這個村莊,應該不算是井花鎮的吧?”
村民在剛剛聽到了枯冬的那句話後就已經鬆了一口氣,聽到林南卿這句話,拿著毛巾抬起手擦了擦汗:“當然不是,但是我們卻都挺了解井花鎮的,你們小年輕不知道那些奇怪事,也不信,但是我們這些待了近五十年的人就挺熟悉的了。”
說完,他就小心翼翼的看著林南卿身後那群都穿著病號服的人:“你們,應該也看見了精神病院裡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了吧。”
“那些人啊,聽說根本就不是活人,比如前台的護士,舉止都很僵硬,不會正眼看人,但是看上去是個活人,實際上走路的時候走的都是直線。”
“還有那些小孩,那些小孩啊,在前幾年就已經因為精神病院虐待事件,去世的七七八八了,不過在兩年前倒是有一個小孩子,跑出來了,但是每年春節都會站在井花鎮和沙漠邊的斷口等人,次次都等不到,每次都說什麼,‘又是騙人的’,估計是被精神病院折磨出真問題來了……”
村民一時間聊的太過上頭,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活,拉著林南卿和枯冬就往自己的房子裡走,邊拉邊聊著井花鎮的事,等到了屋子裡麵後,還拿出來一大筐煮熟的玉米:“這我們剛好吃不完,你們餓了或者準備走的時候也拿幾個吧。”
說完,他就一屁股坐到了林南卿對麵,拉著林南卿繼續說:“據說那個精神病院的二樓裡還有個椅子放在走廊儘頭,上麵還擺著個洋娃娃呢,而且你在站到那個走廊的第一間病房前,還會突然蹦上來一張紙,紙上麵畫著兩個眼睛和吐舌頭的嘴,你再回頭去看洋娃娃,洋娃娃的表情也變成了那張吐舌頭的鬼臉。”
“你上三樓也是一樣的效果,進入那個4044,再出來,就會發現自己能看見很多東西了,曾經有個探險的主播,去那精神病院裡麵直播探險,結果最後瘋了。”
“還不止這些……”
褚星懶懶散散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聽著村民絮絮叨叨的說話,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四處看了看,最後眼神定在了不遠處枯冬他們坐的地方前麵的餐桌上。
他走過去,拿了幾個玉米,回來的時候還順帶給了維一個。
“不過那個小孩也不是年年都來的,有時候會消失一年再來,但剛剛好,消失的那一年,有一個染了白發的人進精神病院去,估計又是探險的主播什麼的,反正沒人見到他再出來。”
村民說著說著,忽然壓低聲音:“不過我聽說,有人在去年才見過了那個白頭發的人,指不定是撞鬼了還是怎麼的。”
他歎了一口氣:“不過那小孩也是真的可憐,被爸媽一把扔進了精神病院裡不管不顧,被救出來後也沒人接,就隻有救援隊的人帶他到市裡去上初中,不過那個那個救援隊裡麵有個通陰陽的人,看到過精神病院裡的東西,說那些都是精神病院招魂招來的,建議警方直接封禁,不然到時候又嚇瘋了彆人。”
“不過說實話,那個通陰陽的人比彆人知道的都多,就好像是在精神病院裡待過的一樣,就連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都知道,那個小孩什麼話都不說,也虧的他能知道了。”
林南卿聽到這裡,已經對那個通陰陽的人有些懷疑了:“那那個小孩叫什麼?”
村民低頭回想了一會,之後抬起頭道:“好像是叫……維?”
“反正我聽那通陰陽的人就是這麼介紹那個小孩的,聽說那通陰陽的人之前也是井花精神病院裡麵困著的人,不過後來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出來的。”
每個人幾乎在同一瞬間都抬起頭向著一邊啃玉米的維看去,維現在就坐在褚星身邊捧著玉米吃,不過因為牙齒掉了幾顆,啃的有些困難。
聽到這裡,大家對這個副本也多多少少有理解了。
既然維就是以前那個成功跑出來了的小孩,那麼那個通陰陽的人,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
知道維的名字,並且原本還在精神病院裡麵困著,能夠看到精神病院裡麵那些東西的人,除了褚星,還能有誰?
他們不禁轉頭看向一邊彎著腰的褚星,剛剛好看到褚星放在了一根玉米,拿起來另一根。
他察覺到彆人的視線,抬起頭,對上他們的眼睛後挑了挑眉,之後回憶了一下,想了想村民說的那句話後,也不是很驚訝:“怎麼?”
眾人:“……”
枯冬沉默的看了他一會,之後道:“沒怎麼,愛吃多吃點。”
其他人:“………………”
其實這件事並不是很難發現,之前那個紙條褚星看完之後忘了拿出來,彆人不知道也正常。
而且原本除了他以外彆的人都看不見那些屍體就已經有些讓人懷疑了,既然村民說了是精神病院招魂招來的,那麼那些東西就是很久以前存在的東西了,現在由彆的人來看這個精神病院,就已經是廢棄了的。
他們看到的場景都不一樣,更彆說村民根本就看不見他這件事。
種種事,都讓人輕易聯想到他們會不會壓根就不在同一個時間線。
現在他經曆完了還沒有荒廢的精神病院……哦介紹的時候說了,這個精神病院其實已經荒廢了,隻不過井花鎮的市民基本上都被精神病院的幻想給欺騙,不知道而已。
但隻要他經曆完了現在這個真實的精神病院,後麵就該彆的人跟他互換視角了,到時候可能隻有他能夠被村民看見。
不過現在看來,曾經其他人闖進精神病院救自己朋友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他們還在經曆?
褚星皺著眉,想不明白。
但村民已經繼續說了:“不過後來呢,那個通陰陽的人也去世了,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聽彆人說,是進到一個高塔裡麵,碰了那個佛像,染了不乾淨的東西,被帶下去了。”
“不過那群跟他同一道去精神病院裡找存活者的人,倒是沒有怎麼樣,還挺高興的。”
那群坐在餐桌前的人再次突然回頭,顧斂看著褚星的眼神極為心痛:“大佬……”
褚星麵無表情,對於自己扮演的角色後來死亡了的這件事實並不是很感冒:“不是我死了,我覺得我還活著。”
村民最後呼出了一口氣,自己思考了一會,說:“不過我聽的這個故事已經是流傳了好幾十年的了,你們就當聽個故事,雖然不會有多大區彆,但是呢,有些地方區彆還是挺大的。”
“其實還有一個版本呢。”
“說的就是那個被帶下去的人呢,其實是在精神病院裡被臟東西纏上了,後來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死掉的。”
“反正後來那個人的故事多的是,你們上村裡隨便問問都可以知道這個事的其它版本,這個是我娘跟我說的。”
聽到這,褚星才緩慢的抬起頭。
他看看村民,又看看自己的手,最後又看向了一邊的維。
這個小朋友肯定不是普通的角色了,畢竟後來都逃出去了,還在村民口中有一個獨立的介紹。
但是,那個在精神病院裡深受折磨的好友呢?
他可沒忘,副本的開始,就是一群老友去找在井花精神病院裡沒有消息的好友。
他可以肯定,那個通陰陽的人,就是那個在精神病院裡受折磨的好友,隻不過後來怎麼死的,他還沒有確定。
但他肯定是不能夠在這個副本裡麵死亡的。
有些角色,看上去扮演起來可以先行知道很多線索,實際上比哪一個角色都致命。
現在村民見完了,他們拿著幾根玉米也準備離開。
但剛剛準備離開村子,褚星就突然將走在最前麵的人往後一扯,看著那人前麵爬在地麵上做出準備攻擊姿勢的怪物:“都後退。”
遊起臉皮薄,被人輕輕碰一下都會害羞的臉漲紅,現在被褚星往後拉了一下,臉上全是紅暈:“哦……”
顧斂站在後麵,跟著後退的同時忍不住問:“大佬你是又發現啥不對勁了嗎?”
聽到顧斂的這一句,剛剛準備讓所有人警惕的褚星頓時愣了一下,之後抬起頭看向他們。
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疑惑,但同時也看著他,等著他解答有什麼不對勁。
看到他們的表情,褚星不再猶豫,走到後麵把所有人往前麵一推,顧斂剛剛好踩到那個趴在地麵上的怪物,但怪物無動於衷,仍然對他虎視眈眈。
褚星的肌肉瞬間緊繃,把所有人往村子外麵推的同時往後看著。
在離開村子之前,枯冬發覺不對勁,從中間擠過來拽住他的手臂:“褚星……!”
話還沒說完,枯冬就慢慢變得透明,一點一點的變化著,褚星隻能夠從空氣中微弱的聲音辨認出來枯冬是在說什麼。
他一咬牙:“走!全都先走!我地圖放在米棠西口袋裡了,按著上麵刷新的地圖來走!”
看見枯冬猶豫的還想留下來幫忙,他又將所有人往村子外一推,所有人瞬時消失,一點影子也看不見,隻剩下維站在村子門口看著他。
周圍的怪物已經越來越多,它們身上全都沒有人皮,但有一些身上隻有幾個地方是有人皮遮蓋的。
不過大多數都是裡麵的血管和神經暴露在外,身上的血液和脂肪不停的往下滴落,一部分不能夠跑動,隻能夠在地上爬行,看上去惡心的要命。
褚星後退幾步,轉身去拽維想要直接忽略這些東西離開,但轉身卻發現村子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了很多這種怪物。
他看著眼前所有沒有人皮的怪物,眼神一點一點的暗下去,最後平靜如死水。
他低頭看著手上拉著的維,維還在非常好奇的看著他拽著自己手腕的手,眼神亮晶晶的,在這時候倒是顯得更加醜萌了。
他伸出手,去點了點維的頭頂,之後一隻手指指向自己,回頭指向相較於比較多的那邊,之後又指了指維,轉個圈後指向村外較少的那部分。
維點了點頭,最後他手搭上維的肩膀,在那群怪物發起攻擊的同時收著力一掐,他們便幾乎同時跑了出去,避開幾個比較近距離的怪物,轉而去攻擊裡麵看上去比較弱的幾個。
褚星迅速避開幾個怪物,在商店裡重新購買了個新的匕首,之後拿著匕首在手上轉了幾個圈,腳步穩定下來後忽然緊緊攥住把手,飛奔出去狠厲將一個怪物的脖子劃出一道傷痕。
匕首的刀刃很鋒利,在碰上怪物的脖子的那一瞬間就劃出來了一道極大的傷痕,褚星就趁著眼前怪物被攻擊完懵掉的那一會,跳到了怪物的身後,用出全部力氣右手匕首一劃拉,左手一拽,便將整個怪物的頭給拽了下來。
他的臉上濺上了一點怪物的鮮紅色血液,但一點都沒有影響他的下一步動作。
一轉身,他便將手中的頭顱給用力扔出去,一下子便砸中了想要攻擊他的那個怪物的臉。
怪物被砸的往後退了一步,但剛剛很多怪物趁著他集中注意力攻擊斷頭怪物的時候排好了站位,在最前麵的那個怪物攻擊失敗後下一個便撲了上倆。
褚星手上緊緊拿著匕首不敢鬆懈,一個轉身將怪物的心臟捅了個窟窿後又高高抬起手,對著後麵跟上來的怪物用力的捅下去,剛剛好捅進了怪物的頭頂。
解決完了四個怪物,他轉身又開始對付再次補充陣營的怪物,手上的匕首已經沾滿紅色血液,在刺入另外一個怪物的胸口的時候因為剛剛好戳刺中大動脈,一股更加鮮豔的血噴濺到他臉頰上方。
褚星幾乎殺的有些癲狂,他的視線模糊,看著眼前,眼裡隻剩下了黑白色,近乎失控的反應讓他的理智與瘋狂不斷拉扯,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他的腦子上拉鋸。
在隻剩下最後一個怪物的時候,他的匕首跟維的那把同時飛出去,狠狠戳刺中了怪物的心臟,前麵戳穿到了背後,背後也戳穿到了胸膛。
在最後一個怪物被解決掉後,他好像才真正開始集中精神,眼前模糊的一切終於清晰,顏色漸漸歸來,他的理智也終於回籠。
他的雙手顫抖,沾滿血液,近乎放開的一次戰鬥讓他全身上下的腎上腺素飆升,腦海裡隻剩下一句話:
——還有人在等他。
其實這麼一次怪物圍毆,他解決起來並不艱難。
但是他的精神狀態,根本無法維持他癲狂的戰鬥,一旦沉入,那就是無法挽回的精神割裂。
維看著褚星,洋娃娃發出尖銳的聲音:“你好像不太舒服。”
褚星垂眸去看他,看到他那烏溜溜的眼睛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之後拉著維往村子外走。
他調出自己光屏上的地圖,餘光看見空無一人的沙漠:“我們這次可能又要開始雙人模式了……”
“還好我緊急錄入了那張地圖。”
另一麵。
在褚星漸漸消失後,枯冬手上留有的餘溫仍然沒有消失,那纖細的手腕仿佛仍然被他握在手中,沒有消失。
他咽了口口水,轉身,看著後麵飄忽不定看著他,等他下定主意的人,閉上眼睛又掙開,道:“走!”
說完後,他路過米棠西的時候,將米棠西口袋裡那張地圖給拿了出來。
地圖上麵下一個地點寫的清清楚楚,是一個沙漠公園。
在記下了地圖上麵的路線後,他毫不猶豫的向著地圖上畫的那個方向走去,跟著他走的人在後麵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最後,他沒忍住回過頭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讓褚星非要推他們走。
其他人也跟著他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晃蕩中的村子,村子搖搖晃晃,最後消散,好像整座村子,都隻是沙漠中的一片海市蜃樓。
林南卿看著村子,沉聲道:“他預料過這種情況,我估計的概率裡麵,這個情況也很高。”
“這應該是……不定的情況。”
“褚星發生了什麼,我們無從猜測,可能是遇到什麼危險的人,就比如之前他提起過的屍體,可能打敗屍體後,村子就會消失,或者死掉後。”
枯冬看著那片已經荒蕪一片的沙漠,許久沒有說話。
最後,他說:“褚星隻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