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消失在他的眼前,枯冬看著自己的手,愣了好一會,才慢慢抬頭向著頭發來源看去。
隻見,林南卿站在那裡,手蜷成一個拳頭砸在了一麵正對著褚星的鏡子上,鏡子裡的褚星撲上來,皺著眉看了一會鏡子,發現出不去後又後退幾步。
他一後退,就消失在了鏡子前,再也看不見任何影子。
枯冬眨了眨眼睛,轉眼看向就站在一邊的林南卿身上。
林南卿迷茫的看著褚星消失的那個地方,眼裡驚疑不定,甚至還有些後悔和懷疑夾雜在眼裡。
她在感覺到枯冬在看自己後立馬慌張了起來,鬆開了把鏡子一拳打的四分五裂的手,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動動嘴唇,說出幾個字:“我不是故意……”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她的手就被枯冬緊緊攥住了,雖然枯冬並沒有用全部力氣,但因為枯冬那根本不是人能有的力氣還是被掐的生疼。
她慌亂解釋著,但因為沒有想到褚星就這麼消失了而有些語言混亂:“我不是故意把他弄進裡麵的……我是被那東西扔到這邊,不小心弄到了蓋著鏡子的紅布,那頭發就出來了,我想把鏡子給錘碎,但沒來得及……”
枯冬看著那麵鏡子,氣也消下去一半。
他雖然是立場無下限倒向褚星那邊的,但還是分得清主次的,知道現在還不是抓出凶手打一頓的時候,真正主要的,是怎麼樣把褚星給帶回來。
在這種到處都是鬼東西,還會消耗體能值的副本裡,單人行動是最危險的。
一邊的壯漢轉頭看見了自己隊長被人抓住了,下意識就認為是枯冬正在欺負她,收起弓後就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往這邊跑來,同時抬起了刀試圖攻擊正在出神想辦法的枯冬。
林南卿蹙緊眉頭,剛想開口嗬斥壯漢,就見一個兩邊的頭極其尖銳,尖頭還反照著銀光的利器從到處都是鬼東西的那邊飛了過來。
……剛剛好就釘在了壯漢前一點的地方,如果再後一些些,就會刺中壯漢的頭部。
而順著那支雙邊刃飛過來的方向看過去,林南卿驚奇的發現,那是褚星隊伍裡一直都沒什麼存在感的一個毫無威脅的小姑娘——米棠西。
米棠西背著幾個鬼東西,站在枯冬原本站著的地方,臉上多了幾分戾氣,看著壯漢的表情十分不善。
在褚星的手背被這個男人給刺了一個傷口後,米棠西就對這壯漢沒有什麼好印象了。
剛剛肯和壯漢一塊去攻擊那群鬼東西,純屬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隻能這樣做了,否則她根本不會跟壯漢站在同一戰營。
“你們覺得……我隻是個沒什麼用的娘們,是麼?”
她說中了。
壯漢從一開始,就不覺得這小姑娘有什麼威脅。
但現在不敢了。
就憑著這準頭,這姑娘在進來這裡之前,就絕對不會是個善茬。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進來這裡之前,在一個並不是很正規的射擊比賽裡的看到的一個還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
那個女生的臉他不記得了,隻記得女生麵無表情,臉上全是汙漬,嘴角還有一處傷口,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女生並不是個好學生,是個剛剛和彆人打完架的女混混。
而這個女生,拉弓的動作極其優美,評委看到了她拉弓的動作瞬間,就在本子上打了個還算不錯的分數。
最後這女生得了第一名,拿到了一塊價值上萬的手表。
但女生沒有戴上那塊手表,而是拿著手表去了一邊的攤販中間,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布,放到地上,開始叫賣起來。
和這隻表放在一塊的,還有好幾個看上去非常精致的發卡和發簪,也有一些二手手機。
等東西賣了個差不多,女生就收起了所有東西,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進麵包店,給自己買了一個隻有巴掌大,看上去還不怎麼好吃的廉價麵包。
看著女生的臉,身為一個父親的壯漢心裡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但什麼都沒有做,轉身便離開了。
這種女生,都是要麵子的,他給錢,也不會要。
……同時也比什麼手腳齊全的小夥子還要堅強。
等米棠西慢慢走近後,枯冬鬆開了林南卿的手腕,從洗手台上拿起了一塊玻璃,看著鏡子,久久無言。
直到米棠西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林南卿,他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不怪她,但也有一部分責任是她的。”
枯冬轉過了身,看著林南卿無措的臉,絲毫感情都沒有:“等褚星回來後,你還是要為褚星的這次意外付出什麼代價,比如,給褚星一個好的保命道具。”
林南卿連忙點頭,心裡也有了些愧疚。
她大概知道,鏡子裡的世界是另一個世界,可能是他們來到之後玩前三場捉迷藏的世界,也可能是其它不知道是什麼的世界。
所以這麵鏡子會通向哪,基本隻有褚星一個人可以知道了,他們除了褚星出來後,無從得知。
枯冬接住一邊飄過來的沮喪眼珠子,這時候既對褚星有幾分自信又擔心褚星。
……
褚星並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他先是被頭發拉進了一個四麵八方都是虛無黑暗的地方,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什麼東西,隻有最前方有一扇可以看到外麵世界的鏡子。
他走過去,拍了拍鏡子,在外麵什麼人都沒看見。
所以他又往後退了幾步,卻又突然感覺到了腳踝上有一陣冰涼和疼痛,低頭看去,才發現是那一團頭發又攀上了自己的腳踝。
褚星實在是討厭這東西,抬起腳掙紮開了這團頭發,一拳打碎了鏡子便爬出去了。
這時候他的動作可以說是跟之前在鏡子裡看見的那個娘炮沒什麼區彆了,雖然不願,但再不願他也隻能這樣做了。
爬出去後,外麵還是空無一人,甚至後麵的頭發還在蠕動著想要過來,仿佛下一秒就要爬過來,再次纏上他的腳踝和手腕。
褚星後退了幾步,避開這些追上來的頭發,抬起頭看向眼前。
眼前不再是和剛剛一樣明亮的白天了,反倒是變成了一片漆黑的夜晚,月亮被雲層遮擋住了光,根本照不進來,所以在眼前的走道沒有光,隻有在儘頭緊急出口綠幽幽的橫牌發著光。
他看著眼前十分詭異的情景,先是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手上一重。
而一把係統男音把著標標正正的播音腔開始宣布規則,字正腔圓,但整句話下來一點起伏都沒有,聽著就非常奇怪。
【歡迎您的到來,請拿緊您手中的蠟燭,向前走動二十步,並在轉角處停下來,右拐後熄滅蠟燭,向前走十步後再次點燃蠟燭。】
【感謝您的配合,請儘快完成,避免不必要的懲罰降臨在您的身上。】
褚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果不其然,在手上發現了一個紅白色相融的蠟燭,白色和紅色互相融合在一塊,看上去就像是紅白喜事衝撞在了一塊,給褚星心裡又加了一分不安。
人的天性就是對未知產生恐懼。
饒是一直都對這種東西不怎麼相信的褚星這時候也有了一點懷疑,看著黑漆漆的儘頭,他好一會都沒有走動。
直到拐角處閃過了一瞬黑影,他才慢吞吞抬起手,用左手上跟一個夜燈般亮著的火柴,靠近蠟燭,用發著光的火光點燃了蠟燭。
蠟燭燃起,感受著手心上從燭端傳來的熱意,褚星咽咽口水,向前走去。
這條路看上去就像是沒有儘頭一樣,很遠,但實際上走起來又沒多長,走了二十步後,差一點就完全走進了那個隻有黑暗的樓道裡。
褚星看了會那樓道,左轉,熄滅蠟燭,又向前走了十步。
這時候那個男音再次響起,雖然語調仍然平靜著,但通過每一個從男音口中說出來的字都表現著憤怒:
【請您儘快轉彎,向後麵走去,不要再向前,否則一切後果由您承擔。】
【請您儘快轉彎,想後麵走去,不要再向前,否則一切後果由您承擔。】
【請……】
“閉嘴。”褚星看著眼前全部鏡子,壓低聲音開了口。
男音戛然而止,但也隻是停下來了一會,沒多久,就再次重複起來。
褚星沒有再搭理這個複讀機,而是走近了眼前的鏡子,手中的蠟燭被他再次點燃。
鏡子裡並沒有反射出來他的影像,在裡麵,是一個個腐爛難看並且眼睛還發著光的小孩屍體,一眼看過去,非常怖人。
褚星剛剛就看到了右邊的一個個黑影,這也不是他自作聰明,而是全身上下都直覺都告訴他,一旦走了右邊的路他就會錯過某個事情的真相。
看著那一個個身體小小的屍體,他很自然的把男音當做了自己的專業顧問,一對一解答,絕對誠信:
“這是什麼?”
男音沉默了一會,然後說:
【在公司玩捉迷藏的孩子。】
褚星眸光暗了一暗,盯著其中一個身體被斷成了兩截的小孩,啞著聲音再次問:“發生了什麼?”
【地震,地麵重新合上,孩子們跟員工一起被埋在了地底。】
可能對於孩子們來說,這次的捉迷藏不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他們跟著父親或者是母親來公司的時候還可以跟彆的小朋友玩。
但實際上,他們玩了一輩子捉迷藏。
被深埋地底,誰也找不到。
褚星抿了抿嘴,站起來,張張嘴還想問些問題,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抬起手,從旁邊堆放的雜物裡找到了一張全是土灰的毯子,蓋在了鏡子上麵。
這時候光屏出現,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褚星把視線移到了光屏之上,隻看到光屏上正在進行的副本旁邊一個難度顯示慢慢擦去了,從原本的中難度改變成了高難度。
而那裡的頁麵忽然一暗,一個詢問欄彈了出來,上麵標著一個A級道具,下麵還特彆細心的問了句需不需要。
褚星點下了需要,看著那把看上去可能比他半個人都要高的大刀,毫不猶豫的存進了倉庫裡,沒有扛在身上。
看完了真相,褚星就轉身離開了這裡,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麵原本正確的右方向走去。
【因您並未遵從指導,右拐彎走進去,將對您進行並不必要的懲罰。】
【已扣除您的所有體能值。】
【感謝參與v。v】
褚星:“……”
看著光屏上一截一截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的體能值,他越看越來氣,一氣之下直接關閉了光屏,但沒一會光屏又跳了出來,非常殘忍的告訴他真正的懲罰:
【您需要參與一項中難度單人副本,請在此次副本結束後,迅速準備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