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 桂春坊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1 / 1)

醉可飲 頑石Fi 3494 字 10個月前

桂春坊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嚴深今日去的早,許多糕點都剛剛出爐,散發著香甜的熱氣,老板照舊一邊給嚴深包東西一邊閒聊,說起這些日子裡京城中的熱鬨事,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錦霞閣。

“錦霞閣?”嚴深這兩日剛剛閒下來,當然沒聽過這個名字,老板見他不知,便好心多說了幾句,原來是剛到京城不久的戲班子的名字。

京城價貴,所有初來乍到的戲班都沒有專屬於自己的戲樓,都是要戲班的班主厚著臉皮去找地段租,錦霞閣是第一次來京城,班主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與地段的主人談好了條件,隻花了一日,就把前一個戲班的人都趕走了,就這麼一夜之間,那錦霞閣的牌子就這樣掛了上去。

不過好在,他們有幾分真本事的,閣裡的人演出都賣力氣,特彆是戲班班主的大弟子香槐,雖是雙兒,但唱起旦角來,嗓音、動作、神韻都不比女子差,尤其是那一出《百花爭豔》,他在其中扮演牡丹仙子,看過的,沒有說不好的。

“俗話都說,雙兒的腰肢硬,但看過香槐演戲的人,沒有一個不說他好的。”老板膽怯地朝後看了一眼,緊接將手裡的食盒遞給了嚴深,靠近他竊竊私語道,“我這裡忙,自然是沒空看戲,若公子有天能去他們那兒聽一聽,回頭到了我這兒和老板我說上一說,也是好的。”

“看戲?”於沉月放下手裡的糕點,嚴深看他杯子空了,便抹掉手上的碎渣,倒了杯水讓他潤潤嗓子,“今日聽老板說來了戲班,叫錦霞閣,正好這些日子無事,帶你們去看戲如何?”

“好,我也好久沒看戲了,正好帶金珠她們一起去看看。”於沉月欣然同意,二人把金珠和順心叫進屋,讓她們有空去打聽一下戲班的情況,金珠很興奮,她跟在於沉月身邊好久,這段時間一直沒得休息,能去看看戲放鬆一下,是再好不過的事。

順心沒有金珠那麼情緒高漲,但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興奮,她從小在宮裡當差,沒聽過戲,宮裡的戲班她們是沒資格去聽的,偶爾在禦花園看到戲班子裡的人收拾東西,她們都不能駐足停下來多看幾眼,因此,能去聽戲,是一件非常新鮮的事。

若是正規的大戲班子,肯定會在京城裡租個整樓,下麵的大廳給普通人家坐,樓上就全是包間,包間裡自然都是達官貴人,每段戲之間,都會有人到包間去端茶送水,順便再給唱戲的人要些打賞銀子,若真的有角兒唱的特彆好,大家聽著激動,直接往戲台上扔銀子、首飾,那就是戲班的本事,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以前和公子去看戲的時候,就有那未出閣的小姐和雙兒往台上扔自己貼身的首飾,珠釵、玉佩、手串,老實說,金珠我不怎麼能聽出他們唱的好壞,但這樣的場麵看著就覺得有趣。”金珠剛說完,就發現於沉月朝她微微皺眉,她捂著嘴退到一邊,明白自己在王爺麵前有些放肆,嚴深是沒見過這種場麵的,若是這個戲班有這種本事,倒算他見了世麵,於是他看向金珠,笑著說無事,讓她們先出去,金珠見狀,朝坐著的二人點點頭,忘了行禮直接拉著順心溜了。

“你看她,越發沒規矩。”於沉月轉向門口,對著她們離開的方向搖頭,雖嘴上這麼說,臉上卻還帶著笑意,“都是你慣的。”

突然矛頭轉向了自己,嚴深吃糕點的動作都變得緩慢了起來,“我?”他吞下嘴裡的食物,指向自己,“還好吧……我也沒怎麼……”

“府裡誰不知道你好脾氣?”於沉月拿起盤子裡最後一塊棗泥酥,斜眼看著他,“和之前京城裡傳的那些風言風語裡的淮王大相徑庭。”

主要是裡麵換了人。嚴深有些心虛地敲了敲桌麵,想起剛剛金珠說得話,將二人的距離拉近,湊到於沉月的麵前。

“對了月兒,當初,你有沒有把什麼貼身的物什扔出去呀?”嚴深並不是吃醋,他隻是好奇,那樣的場麵,跟隨大眾也正常,倒是於沉月聽了,立刻喝了口水,語氣中有幾分心虛,“我……我確實用銀錢打賞過,不過從來沒有給過什麼貼身的東西。”他越說越小聲,腦海中浮現出年少時不懂事,看著新鮮,學著那些人往台子上扔過些散碎銀兩的畫麵,還好他尚有些分寸,知道貼身之物不是隨便可以給的,萬一被他人發現,肯定會怪爹爹教導無方,“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我以後隻給你……”

聽見這話,嚴深覺得高興,不顧自己剛剛吃過東西,油著嘴就親,於沉月摸著自己沾著碎渣的臉,實在忍不住在桌下踢了對方兩腳。

嚴深是第一次到真正的戲院,走到門口,抬頭便是戲班的牌匾,那烏黑發亮的四方牌匾,四邊是裝飾著精致的鏤空雕花,中間則是金色的三個大字“錦霞閣”,門內右手邊是個櫃台,裡麵坐著售票的夥計,夥計身後掛著今日的曲目,嚴深把票遞過去,夥計拿出他們刻著字的專屬小章在上麵按上紅印,便衝著樓梯口叫嚷著“二樓,雲水間,看官裡麵請!”

樓上聽見聲音,下來個小夥計,領著他們走過中間的過道,過道兩側均是長案、長條凳,那是樓下普通客人的位置,按照位置,越靠近戲台越貴,但也貴不過樓上的雅間,一樓兩側雖全是窗戶,但平日演出鮮少打開,基本都是等到演出結束才會打開幾扇,用於通風,那通往後台的簾子,還沒開場,也不用掀,淡淡的脂粉香味就順著縫兒漏出來,熏得人暈乎乎的。

進得包間,稍微低頭便能看見戲台,身邊的小夥計拿來張單子,上麵是戲班裡供給客人的茶和點心,但都是要另外加錢的,嚴深要了兩壺茶,再讓他們每樣點心都上一份,夥計見他點的東西多,知道眼前的人是貴客,便推薦了幾道單子上沒有的私房點心,嚴深見他說的天花亂墜,沒怎麼多說,直接一並都要了。

那人的速度很快,一轉眼就帶著另一個人一起回來,二人手裡各端著一個大托盤,托盤上擺著各色糕點和兩套白青花瓷的茶具,小夥計一邊殷勤地倒茶,另一邊的人則快速地將糕點擺好在桌上,嚴深點的時候不覺得,真拿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有兩盤糕點放不下,交錯著摞在了其他糕點的上麵。

“會不會點的太多了?”於沉月看見滿滿一桌的食物,輕皺了下眉頭,他並不喜歡浪費食物,於是轉身朝著金珠他們招呼,“咱們今日人多,你們一個個可要吃的賣力些,不要浪費了才是。”今日他們帶的人多,金珠、順心、善榮和文昌文壽兩兄弟,就連一直不肯出府的李廷都被拖出來一起看。

金珠到底是跟在於沉月身邊最久的,她知道自家公子不是那種擺架子的人,便首當其衝地伸手去拿點心,“多謝公子。”

見金珠已經吃上,而王爺王妃也並未阻止,身後的幾人就都動起手來,嚴深見狀拍拍身邊空著的幾張凳子,示意他們一並坐下,既然要出來玩,自然是要玩的儘興,“今日的戲可很長,都坐下來聽吧。”

“都坐下吧。門關著,一會兒開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在台上,沒人會說你們沒規矩的。”於沉月親自拉過金珠和順心,把她們按到凳子上,嚴深一臉意味深長地望著其他幾個家夥,假模假樣地準備站起身,“怎麼,再不坐下,本王可也要如此,親自站起來請你們了。”

聽到這話,剩下站著的幾人才慌忙地坐下,樓下戲台之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手拿著銅鑼,另一手拿著棒槌,蹦跳著走上台,他舉起棒槌,朝著銅鑼麵上“哐哐哐”地猛砸了三下,樓下本來嘈雜喧鬨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大家的目光一瞬間全部聚焦在台上,隻聽得台上的孩子用稚嫩的童音高聲喊道,“第一場,堂前狀。”

後台,所有今日準備上台的人都在忙碌著,一個小姑娘掀開簾子,徑直地繞過身邊的人,往最裡麵的位置走去,看著位置上的人背對著自己,手上拿著筆,還在不緊不慢地上妝,她緩了一下氣息,隨後說道,“香槐師兄,聽前麵的人說,今日有貴客,讓你好好演。”

“棠槿師妹這話就錯了。”香槐沒有回頭,隻是停住了手中的筆,嘴裡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管是誰,隻要買了票,都是我們錦霞閣的貴客,我們都要賣力,都要好好演。”說完,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花瓣印記,“今日二樓都坐滿了?”

“坐滿了,雲水間那種最大的房間都被人訂了。”棠槿指了指簾子,示意香槐可以親自去看一看,香槐朝她笑笑,跟著對方走到簾子後麵,棠槿將簾子拉起一角,香槐抬起頭,朝二樓望去,緊接著,他晃了下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我說的對吧,雲水間被人訂了,師兄你……”棠槿轉過頭,就看見香槐一臉的震驚,“師兄你怎麼了?”

“沒,你去準備吧,不用管我。”見人離開,香槐又上前兩步,將目光對準了雲水間的方向,嘴唇微微顫動著,“嚴哥哥,為什麼你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