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雨聽到張屠戶喊出洛娘是妖,立刻緊張起來,忙看向洛雲熙,見她耳朵尾巴並未出現,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洛雲熙緊緊貼著她的左手,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蘇秋雨立刻明了,看來左手的神奇力量壓製住洛雲熙的妖性,讓她沒有顯出原形,她現在隻要用左手穩住洛雲熙體內妖氣,儘快回家洗去洛雲熙身上的雄黃酒,便能安然無恙。
雖然張屠戶說洛娘是妖,可眾人左看右看,洛娘也沒有任何妖化跡象,況且洛娘來江圍村這兩年,村裡並未出現妖物作亂的怪事,也沒莫名死過人或死過牲畜。
而且洛娘知書達理,接人待物都有理有據,雖然傻妞天天搞破壞,但洛娘都一一賠償過,從未賴賬。
甚至後來賠不起的時候,她們把田地都抵押了,不曾虧欠村民,因此大家對她多是同情且尊重,如果她是妖,怎麼還會遵守人類社會的道德規則。
妖物想要偷殺個債主,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嗎,大妖一言不合就屠村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哪有這麼講禮貌的妖啊?
大家怎麼想也不覺得洛娘是妖,倒是張屠戶求愛被拒報複洛娘的可能性較大,質疑的目光又回到張屠戶身上。
張屠戶被看的心裡發慌,他剛才甚至叫了衛兵營長來看,看什麼,看他光天化日潑了良家坤澤一身酒嗎,衛兵抓他都不需要找證人的。
這時李若梅快步走了過來,她聽完張屠戶說看到尖耳朵一事後,覺得蹊蹺,打算去衛兵營走一趟,讓她們加強巡邏,誰知剛放下茶碗就看見張屠戶鬨出亂子,忙過來穩定情況。
張屠戶看到李若梅像看到救星,立刻指著裡長說:“是裡長告訴我雄黃酒能讓妖物顯形的!”
此時圍觀的村民儼然分成兩派,一派是聽到村裡有妖嚇了一跳,有些害怕在洛雲熙和張屠戶身上來回看的,一派是覺得張屠戶純屬求偶失敗在這撒潑的。
兩方人在後麵吵吵嚷嚷,聽得楚妍惱火起來,大喝一聲讓眾人噤聲,既然張屠戶說是裡長告訴他的方法,她便先問問裡長怎麼回事。
“張屠戶跟我說看見有人長了妖物那樣的尖耳朵,我便告訴他讓妖物顯形的辦法,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潑洛娘酒。”
李若梅說著看了一眼洛娘,好著呢,一點妖物形態也沒出現,空氣裡彌漫的酒香也說明張屠戶潑的就是雄黃酒,若真是妖物,不可能不發生變化。
裡長的說辭並不能解釋張屠戶潑酒的正當性,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不好使,張屠戶著急的四處張望。
“黑狗血,還有黑狗血也使妖物顯形,誰能拿點黑狗血來!”村裡那麼多黑狗,肯定能弄到黑狗血!
一聽張屠戶要黑狗血,街邊因為街道氣氛劍拔弩張而吠的正歡的大黑狗當即啞了聲,夾著尾巴光速跑回家裡,那家主人也聽到了,連忙把大黑狗抱起,緊張兮兮藏好,還不忘把門窗都鎖上。
張屠戶看黑狗一溜煙跑沒影,那家主人也不打算配合,氣的哇哇亂叫:“還有大蒜,妖物吃了大蒜也會顯形!洛娘從來不買大蒜吃!她肯定是妖!”
蘇秋雨一聽,不樂意了,大蒜可不像雄黃酒黑狗血洗洗就能清理掉,若大蒜真對妖有影響,洛雲熙吃下去肚子不得痛死,蘇秋雨斷然拒絕:“你休要空口汙蔑我妻子!她不愛吃大蒜為什麼要買?我也不愛吃,我們家就是不買怎麼了!”
其實她超愛,但是現在知道這東西對洛雲熙有害,大不了以後都不吃大蒜,戒了!
“你們信我,我進林子時真的看到了她有尖耳朵,讓她吃大蒜就能證明我說的,對了!孫赫!你們不是也看到了嗎!”張屠戶急了,想起當時同行的還有衛兵隊成員,忙拉她們墊背。
孫赫一聽,直接就否了:“我什麼時候看到了,我可是巡邏隊長!我若看到妖物豈會讓她進村子?我進林子裡就看見傻妞和洛娘摟摟抱抱呢,哪有什麼尖耳朵,人家小妻妻劫後餘生,在那親親我我,她們恩愛一下怎麼了?刺激到你了?連妖物這種誹謗都編排出來!無恥!”
孫赫,大寫的戀愛腦,滿腦子貼貼,彆的啥也沒注意,她也確信彆的衛兵全沒看見尖耳朵,否則她們不會不說。
眾人一聽,品過味來了,肯定是張屠戶瞧見洛娘和蘇秋雨太親密,嫉妒了,才編出危言聳聽的謠言,讓洛娘在村裡不好過,眾人看張屠戶的眼神又多了些鄙夷。
張屠戶十分絕望,孫赫居然什麼都沒看見,這個瞎子!他看見隔壁菜攤上就有大蒜,忙掙紮著想要過去搶,他一定要把大蒜喂在洛雲熙嘴裡,逼她顯出原形。
他一動,孫赫和楚妍立馬加重力道,直接給人按地上了,張屠戶在地上掙紮,揚起一片塵土,搞得亂七八糟的,他還在大喊:“我不服,她一定是妖!讓她吃大蒜!她吃了若是還不現形,我磕五百個頭道歉!”
眾人一看張屠戶竟然如此堅持,一時間也疑惑起來,要說他想報複洛娘吧,也不至於搞這麼丟臉就為了讓洛娘吃個大蒜,難道他真的看到不對勁的事了?村民小聲議論起來。
“磕頭道歉有什麼用,我們又落不著好處,說不定還折壽,你隨口一句指責就可以逼人吃不愛吃的東西嗎?真是豈有此理!”蘇秋雨並不退讓,可她這話一說出口,眾人眼裡的懷疑確實又多了幾分。
洛雲熙卻握著她的手走上前來,對張屠戶說:“我雖然不喜大蒜,但也可以吃一些,我也不要張掌櫃磕頭道歉,隻希望你今後不要再糾纏我,我隻要我妻子,對你並無好感,還請張掌櫃另尋佳偶。”
蘇秋雨驚訝望向洛雲熙,卻看見洛雲熙胸有成竹的模樣,推測洛雲熙大約是吃過大蒜的,已經知道大蒜對她沒有什麼效果才敢這麼說,但還是有些不滿:“憑什麼他要你證明你就證明嘛,我看他就是眼紅我們捕到獵物,故意使壞!”
李若梅皺著眉頭看這一場鬨劇,又見洛雲熙並未拒絕,便打起圓場:“既然洛娘願意吃大蒜證明,那就麻煩菜農給她一瓣吧,大家也好安心。”
她說到這,話題一轉,嚴厲望向張屠戶。
“可若是大蒜下肚並未出現妖物……張屠戶,街上所有的村民都在這看著呢,雄黃酒你也潑了,大蒜也讓人吃了,若兩個方法都無效,你還想愚弄大家是不可能的!”
張屠戶雖然行事魯莽,但生意做的確實不錯,是村裡的重要的肉源供應商,李若梅並不希望他因一時氣性破壞村裡的穩定,她勸解到。
“求愛被拒事小,造謠他人事大,輕則關押三日自省,重則要按誣告罪送到縣衙受審的,你彆喝了點酒就上頭!惹些不著調的混球事出來!”
“我沒喝酒!我就要看她吃!”張屠戶下意識就反駁,他聽到洛雲熙說可以吃時,心裡已經有些不確定起來,難道真是他看錯了?可周圍的村民裡已經有不少人聽了蘇秋雨的話轉而支持洛雲熙,看他的眼神無比嫌棄,對,他確實是生了報複之心,可揭穿妖物不也為了大家嗎?若不能證明洛雲熙是妖,他是揭穿妖物的大善人,那他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做。
李若梅搖搖頭,這蠢人,給他台階下他不接,那便隻能由著他去了。
菜農已經剝開一個顆粒飽滿的大蒜遞了上去,雖然張屠戶說洛娘是妖讓好些村民心裡擔憂,但她天天在這買菜,和洛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洛娘什麼性子她還不知道嗎。
就算洛娘真是妖,也是個好妖,菜農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模樣,還順手幫洛雲熙把大蒜皮清理乾淨才給她。
洛雲熙接過大蒜,道了一聲謝,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放入嘴中。
張屠戶在這一刻徹底慌張起來,她真的敢吃!他忙喊著說:“是我看錯了!林子裡光線不好!周圍又有那麼多妖獸的聲音!我、我可能是看岔了!是我看岔了!”
洛雲熙已經開始咀嚼,並一臉擰巴的咽了下去,因著她是妖和人混血,雖然妖氣會被雄黃酒黑狗血激發,但大蒜這種人類愛吃的食物反而並不會有太大效果,以前她誤吃了大蒜,雖然被其中氣味辣的咳嗽,但也不至於妖力失控把原形放出來,比起雄黃酒,大蒜的效果弱多了。
眾人安靜的看著洛雲熙把大蒜吃了,然後被辣的小臉通紅,伸出小舌尖扇起風來。
真可愛,蘇秋雨看得心裡癢癢,想把洛雲熙可愛的樣子藏起來不讓大家看,奈何她的個子要踮起腳才能擋住洛雲熙,隻能氣呼呼把質問的目光轉向圍觀群眾,她到要看看這幫人還有什麼說辭。
圍觀群眾默默把質問的目光轉回到張屠戶身上。
張屠戶啞口無言,徹底歇菜,隻能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洛雲熙,期望林子裡那晃了一眼就消失的三角形再次顯形,可惜什麼都沒有出現。
李若梅歎了一口氣,張屠戶也算是她一手幫扶大的商戶了,怎麼好好的就作繭自縛呢,早知她就該斷然拒絕張屠戶提的那些餿主意,追什麼洛雲熙,找個單身的坤澤追求不好嗎,非得惹出禍事來。
“事已至此,隻能勞煩楚營長將人帶回關押幾天,讓他冷靜冷靜。”李若梅道。
楚妍卻沒有應聲,她甚至放開按押張屠戶的手,站直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議論聲很快消停下來,大家都等著楚營長動手。
等到眾人都看向她,楚妍才慢慢說道:“其實……你們那些鑒定妖物的方法都是民間作法,偶爾也不管用,我們縣城官家有專門的鑒彆工具,通常由城門看守持有,叫擊妖木,擊中便可吸妖氣,顯妖形!”
她掃了一眼眾人,見大家都在專心聽,便舉起隨身砍刀,但並未拔刀出鞘,而是彈彈刀鞘繼續說道:“有些衛兵若是表現出眾,勇猛善戰……比如我,就能得到擊妖木作為封賞,這些衛兵通常喜歡用擊妖木做刀鞘,以備不時之需……比如這把。”
眾人聽完楚營長大喘氣式的介紹,憋著的氣都差點斷了,這位楚營長雖然厲害,但也有不靠譜的時候,手上有專業方法不用,擱這看張屠戶演這麼久的戲呢?
“那你倒是快用啊!”張屠戶一聽還有辦法,立刻來了精神,楚營長肯定也是發現不對勁了,他還能有機會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