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跟蹤(1 / 1)

太陽剛升起蘇秋雨就醒了過來,這一夜睡眠質量好到令她震驚。

她醒來時通體舒暢,渾身暖呼呼的,呼吸間舒暢得不行,身體也更加輕鬆自如,甚至連拳腳的力氣都變大了一些。

難道……隻要吃飽飯這個身體就能變強壯?

蘇秋雨喜上眉梢,變強壯就意味著她能捕到更大的獵物,蘇秋雨麻溜爬起床,她要下山買些捕獵裝備回來。

蘇秋雨先去鐵匠鋪買了把帶刀尖的砍刀,跟衛兵隊用的是同一個樣式,但小上一半,那種戰鬥力強大的長刀隻有官家能擁有。

鐵匠鋪不允許出售鐵質護甲給普通村民,她隻能買到一隻小盾牌,這盾牌的每塊木板都包了鐵邊,格擋起來比一般的木製盾牌結實些。

本來還想買兩個鐵質捕獸夾,但鐵匠說這東西隻有皇城的高級工匠才能製造,鐵匠隻進了兩個,已經被彆的獵戶買走了。

沒有捕獸夾,陸行妖獸或稍大一些的野獸很難捕捉,蘇秋雨便付了定金訂購兩隻捕獸夾,又買了根粗繩和裝柴火用的背簍,背著就往後山走去。

走了一會,背後的視線越來越明顯,在集市上偷偷瞧她的人多,她還沒當回事,現在到了人少的地方,那幾道視線就跟釘子似的紮過來,蘇秋雨忍不住回頭看過去。

其中一道視線來自大個子張屠戶,他就在蘇秋雨身後不遠處,不緊不慢走在街邊,見蘇秋雨回頭,也不躲閃,反而一仰脖子,用鼻孔繼續瞧著蘇秋雨。

“你跟著我做什麼?”蘇秋雨有些不悅。

“我沒跟著你啊,這麼大的路,隻許你走?”張屠戶抱著手,說得理直氣壯。

蘇秋雨不悅皺起眉,另外的幾道視線察覺到蘇秋雨回頭就回避起來,雖然不再看向蘇秋雨,但人還站在街道上,蘇秋雨瞧了瞧,多是村子裡的獵戶人家,甚至有位頭發花白的老獵人在。

想到張屠戶家最近的陷阱都沒什麼收獲,而自己這幾天又是兔子又是麂妖,恐怕已經引起其他獵人的注意了。

她的推測沒錯,見到蘇秋雨帶回麂妖後,村裡的獵人都在猜測蘇秋雨用了什麼手段,甚至有人說她可能順走了其他獵人的陷阱收獲,後山雖然占地挺大,但多次圍獵後他們已經抓不到什麼好東西,怎麼可能隻有蘇秋雨還能有大件收獲。

蘇秋雨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帶上新買的裝備上了山,徑直走到邊界線處,幾個獵人遠遠跟在後麵。

“張哥,再走都要出邊界了,那傻妞故意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吧。”

眼看前方的樹乾上開始出現紅色塗料畫出的邊界警告標誌,一個獵人按捺不住,抱怨起來。

張屠戶冷哼一聲:“這還沒出去你就怕了,小李,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小了,跟著就是,我就不信她敢走出去。”

他才說完,蘇秋雨一腳踏過最後一棵紅色樹乾邊,這棵樹外就是妖獸能夠自由行動的區域了。

雖說大妖獸能靠近的距離還要再出去些,但這個位置是小妖獸能夠進入並且全身而退的最近位置,對普通村民來說已經是危險區域。

“她就這樣出去,不怕被妖獸撕了嗎?這傻妞是不是更傻了?”

之前抱怨的小李瞪大了眼睛,張屠戶也皺起眉來。

他們本以為傻妞故意帶他們到鎮脈石邊界處讓他們知難而退,等他們一走傻妞就會繞道去捕獵點,便一直跟著,沒想到傻妞不但不繞道,居然還直接走出鎮脈石保護範圍內。

“哎呀,該不會是被我們跟得緊了,沒看清路就走出去了吧,快去叫住她,再出去就危險了!”

小李想起來要阻止人,一邊喊著一邊小跑起來,想要追過去。

張屠戶卻一把拽住他,提醒道:“她已經走出去了,你現在過去鬨出動靜引來妖獸隻會更危險。”

小李急得直拍大腿,哎呀哎呀嚷起來,急匆匆和後麵跟來的獵人商量,傻妞在村裡雖然不討喜,但也不能放任她喂了妖獸。

“這會兒叫衛兵隊救恐怕來不及,我們派個手腳敏捷的悄悄出去把她帶回來。”頭發花白老獵人當機立斷。

她姓孫名曉,是孫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也是村裡最早的一批獵戶,跟來的不少獵戶都算她的徒弟,她這話一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

“小李,你看見她向哪走了,你和我一起過去。”老獵人歎了口氣,隻能直接點名。

“啊?……我,我家娃才一歲……”小李雖然也著急,但一聽孫老要他一起出去,立刻嚇得支支吾吾起來,“張哥,張哥也看見了,要不你拉他一塊去吧!”

孫老翻了個白眼,道:“瞧你這鼠膽子,行了,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

她的孫侄女孫蘭還在張屠戶家工作,她怎麼可能拉張屠戶去,碰上妖獸就算隻受一點小傷,她孫侄女那攤位也直接不用開張了,這小李想得倒挺好,救人還順便打壓一下競爭對手。

張屠戶聽著獵人們商議,神色陰沉,看不出在想什麼,他瞥了一眼孫老,又看了眼密林,沉聲說:“我一個人去吧,孫老年紀大了,你們一起下山去找衛兵隊吧。”

剩下的幾個獵人麵麵相覷,小李愣了一會才感歎道:“哎呀,老張居然去了,可真是個良心人。”

“什麼良心人啊,肯定是怕傻妞死了那洛娘子怪罪吧,嘖嘖。”另一個獵人接話到。

“他還在追洛娘子啊?人傻妞都清醒了嘞。”

“清醒了才好和離,聽說洛娘子是被意外標記的,也是個可憐人。”

“你們也彆在這聊了,快去和衛兵隊說一聲,傻妞人要是沒事,我們最多白跑一趟,萬一人出事真擔不起。”

孫老提醒道,年輕的獵人們才如夢初醒,忙向山下跑去,孫老神色嚴肅看了一眼張屠戶的身影,片刻後,孫老也迅速向山下走去。

一靠近邊界線,張屠戶就放慢腳步,握緊了隨身的砍刀,他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向前探著,生怕驚動了林子裡的東西。

他並沒有向蘇秋雨出去的方向繼續走,而是沿著邊界線橫向移動起來,雖說他看見了蘇秋雨走的純直線完全沒拐彎,但其他獵人沒看見,老李那會兒急的亂轉,應該也沒看清楚。

蘇秋雨是自己走到邊界上的,他沿著邊界線找,但沒找到,這樣向村裡解釋起來也不會說不通,至於把蘇秋雨帶回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選項裡。

笑話,傻妞若是活得好好的,洛娘一個有婦之婦哪會跟他呢。

另一邊,蘇秋雨已經來到之前布置的木刺陷阱處,這裡其實離邊界很近,不過數百步,隻是因為地勢有高低落差,在後山時被樹木擋住很難被注意到。

她到了捕獵點,發現之前跟著她的獵人們並沒有隨她一起出邊界,便聳聳肩,富貴險中求,不涉險怎麼抓得到好獵物呢。

她反正沒有隱瞞自己的捕獵位置,等會回去彆說她不和村民團結就行。

蘇秋雨出來時也有過一些猶豫,畢竟洛雲熙叮囑過她,讓她不要再出邊界,但她從後山一路走來,發現獵人們設下的陷阱連鼠類小獸都抓不到幾隻,這片區域也死寂的很,還沒到冬季就已經沒有鳥獸的聲音,後山的小動物估計都被抓乾淨了。

村裡的獵戶家庭大多有幾畝地,那些獵人就算抓不到獵物,也能靠田地吃飯賺錢。

而她家的田地已經抵押出去,現在一窮二白的,不捕獵根本攢不出第一桶金,蘇秋雨隻能悄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蘇秋雨檢查了一番,經過一夜,這個陷阱沒有被破壞,也沒有其它動物進入的痕跡,隻有之前麂妖撞歪了一根木刺有些破損,她簡單修繕了一下,便繼續她的抓狂狌大業。

今天林子裡倒是安安靜靜的,也沒有狂狌活動的痕跡,她便向之前沒去過的山穀方向走去,那邊樹林繁茂,應該會有蹤跡可尋。

走了不到百步就發現一處有些野獸氣味的林子,這處林子比之前抓兔子的地方還茂密,即使在比較乾燥的秋季,林子裡的空氣也顯得十分濕冷。

蘇秋雨在附近尋覓起來,遠遠看見山穀有一處水源,山泉水從巨石縫隙中滲出,在巨石底部積聚了一個小淺坑,附近有些泥濘似乎是動物走動時踩踏出的。

蘇秋雨向水源探去,想仔細查看附近的動物腳印,但隨著地勢變低,水汽聚集,周圍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苔蘚,一受力就開始打滑,等蘇秋雨注意到地麵濕滑時,已經順著山坡滑下去三四米,好在這裡沒有陡坡,隻是滑了一段就止住勢頭。

手上拿的盾牌在摔倒時脫了手,掉在一旁,蘇秋雨勾了一下沒夠著,左腳似乎陷在泥坑裡,踩起來軟軟的,蘇秋雨便先把腳拔了出來,帶起一大把乾枯的草葉。

她有些困惑,這草看起來非常乾燥,底下不像有泥坑的模樣,拔出來的腳上也乾乾淨淨,除了蹭上的青苔,沒沾到什麼泥,那她剛才踩的是……

眼前的落葉堆忽然動了動,土地逐漸隆起,落葉自地麵向上紛飛。

蘇秋雨心裡的不妙感也逐漸隆起,若是她剛剛低頭多看兩眼,就會發現這附近好幾棵樹的樹乾上都油光發亮的,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磨掉了一層樹皮。

這事可不是狂狌這種妖獸會乾的。

棕色的吻部從落葉堆中抬起,泛黃的長獠牙揚起幾片落葉,濃鬱的紅色妖氣環繞其上,它哼了一聲,噴出幾滴臭烘烘的水汽,味道彌漫在林間。

蘇秋雨一直不知道活野豬是什麼味,今天算是知道了,是找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