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初翊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就在他愣住之時,身邊的人已起身離開。
這邊,秦輿慈心情愉悅地回到房中,臉上還帶著方才在眾人麵前得逞的得意笑容。
他正欲關門歇息,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王爺?”
秦輿慈抬眼看向來人,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這麼晚了,王爺還有何貴乾呢?”
褚初翊沒有回答,隻是深邃的眼眸正望著秦輿慈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下一瞬,倏地伸手將秦輿慈拉入懷中,另一手迅速關上房門,把人摁在門板上,低頭便吻了下去。
嗯,他想這樣做似乎已經很久了……
秦輿慈瞬間瞪大了雙眼,怔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褚初翊靈巧的舌頭撬開他的齒關,肆無忌憚地在他口中攻城略地,秦輿慈才如夢初醒,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
他們現在這樣算是怎麼回事?假戲真做,還是假戲假做?
然而秦輿慈的反抗在褚初翊麵前似乎毫無作用,反而讓這個吻變得更加激烈而難舍難分。
褚初翊緊緊箍著秦輿慈的腰,將人抵在門板和自己的胸膛之間,不容分說地加深了這個吻。
秦輿慈隻覺得呼吸都要被褚初翊奪走,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對方好像要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他隻能無力地靠在褚初翊懷裡,任憑那人在自己唇舌間肆虐。
感覺到懷裡的人兒不再抗拒掙紮,褚初翊將人鬆開了一些,嘴上卻不知覺地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兩人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褚初翊抵著秦輿慈的額頭,聲音低啞地說:“夫君這般得意的模樣,當真教人心癢難耐啊。”
秦輿慈早已麵紅耳赤,氣息紊亂,聽到這話更是羞憤不已,再顧不得許多,抬手就推開了褚初翊。
“王爺這是做什麼?”秦輿慈紅著臉瞪向褚初翊,語氣裡帶著幾分責備,“府中到處都是下人,萬一被人瞧見了,傳出去像什麼話!”
青天大白日的,這人怎地這麼亂來!
褚初翊似乎並不在意,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說道:“無妨,就讓他們去傳,正好也讓那些對咱們的婚事指指點點的人知道,咱們夫妻恩愛,情比金堅。”
“你......”秦輿慈簡直要被褚初翊氣炸了肺,偏偏又拿他沒辦法,隻能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紅著臉推開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隻留下褚初翊一人站在門外,望著緊閉的門扉,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嗯,又是沒見過的秦輿慈,他的。
秦輿慈靠在門板上,隻覺得心臟快要從胸腔裡溢出來。
適才褚初翊霸道的吻讓他渾身燥熱,說不出的難受,他懊惱地捶了捶門板,暗罵自己定力不夠,竟會被區區一個吻就撩撥得情動。
門外的褚初翊也沒有立刻離開,隻是背靠著房門,回味著方才香豔的一幕,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他相信秦輿慈心裡其實也是喜歡自己的,不然也不會任由自己吻他,想到這裡,褚初翊的心情愈發愉悅,哼著小曲兒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房外終於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下人們在打掃衛生。
秦輿慈悄悄打開門,看到門外已經沒了褚初翊的身影,他撫了撫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這才鬆了一口氣。
今夜犬吠聲小了些許,但秦輿慈明了,此事還隻是開端,若惡犬一日不除,必然夜夜犬聲不斷。
好在的是,秦輿慈早已有了對策。
自那日起,秦輿慈每日黃昏時分,總會在府門口逗留許久。
或是與鄰裡街坊閒話家常,談天說地,或是就著夕陽餘暉,細細品茗,小酌怡情。
他溫文爾雅的舉止和謙遜有禮的態度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好感,不少人家都願意與他攀談幾句。
而後入夜,秦府總會傳出一陣狗吠之聲,吵鬨不休。
細心的人很快就發現,秦輿慈在門口逗留沒多久,隔壁童府的惡犬就會開始狂吠,且愈演愈烈,整條街都不得安寧。
童府乃是當朝皇後之兄所居,府中上下趾高氣揚,誰也不敢得罪,即便是深受其擾,眾人也隻能敢怒不敢言,隻能暗罵童府,殊不知,罪魁禍首竟是他們敬重有加的秦大人。
原是,秦輿慈每晚都會悄悄翻牆到童府的後院,將一隻活蹦亂跳的公雞扔進狗舍,於是乎惡犬們為了爭奪獵物,自然是狂吠不止,雞飛狗跳了。
秦輿慈得手後總是一臉得意地回到房中,褚初翊雖是知道內情,卻也不點破,隻在心中暗暗好笑,他那向來矜貴自持的秦大人,竟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就這樣過了沒幾日,京城裡突然傳出一樁離奇的盜竊案。
據說,太監總管王成家中豢養的一群鬥雞,竟在這幾日夜間被竊,而那些鬥雞乃是品種珍稀,價值連城,王公公愛若珍寶,失竊後勃然大怒,發誓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消息傳開後,引得京城上下一片嘩然,然而半月有餘,案子終究沒有什麼進展。
直到某日,有人在童府後院的狗舍中,發現了一具鬥雞的屍體,經辨認,正是王成家失竊的那群雞!
消息一出,頓時鬨得沸沸揚揚,王成得訊,立刻上門興師問罪,指控童府窩藏贓物,童府堅稱冤枉,誓言與此事無關,兩家你來我往,爭執不下,眼看就要對簿公堂。
此事在朝野上下引起極大的震動,自然也逃不過秦輿慈的耳目。
他一聽說此事,眼睛都亮了,當即吩咐府中備轎,日日去大理寺旁聽,還美其名曰“為官者當明察秋毫”。
褚初翊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看著心上人興致勃勃地模樣,嘴角也不禁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
王成與童府對簿公堂,秦輿慈自是全程圍觀。
他一邊認真地聽著雙方的辯詞,一邊不時頷首微笑,儼然一副公正嚴明的大法官模樣。
可惜,儘管鬥雞屍體確是從童府搜出,但並無證據可證明,此事與童府有關,因而,此案也久久沒有結案。
但秦輿慈早已算到此步,在童府與王公公對峙,兩方皆在氣頭上之際,又命人暗中添了一把柴火,斥責童府,若不是童府所為,鬥雞屍體又豈會出現在童府?
即便此事並非童府所為,但鬥雞屍體上的牙印,足以證明是童府內鬥犬所為,童府自然要給個交代。
果不其然,王公公那頭,也氣在頭上,竟失態放出狠話,必然要讓童府內的鬥犬,給一個交代!
儘管隻是一時氣話,但秦輿慈深知,若是童府鬥犬出事,此事必然將會引火到王公公身上。
當晚,秦輿慈便下毒,毒啞了童府院內幾隻鬥犬,引得童府與王公公爭鬥更甚,秦輿慈倒也樂得旁觀。
近幾日裡,秦輿慈總是眉眼彎彎,時長一路都哼著小曲回到府中,直到跨進府門,才收斂了笑意,端起了一本正經的大人模樣。
隻是眼角眉梢,卻總是藏不住得意的神色,而一切褚初翊則全然看在眼中。
他既然不知,秦輿慈是這樣的秦大人!
這日飯後,兩人並肩信步,褚初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秦大人何時對律法司法如此上心了?還是說,這件案子,另有隱情?”
秦輿慈背著手,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隨即嫣然一笑,“王爺說笑了,民間疾苦,臣豈能不聞不問?至於那些風言風語,臣也就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嗬,果然是隻狐狸,又狡猾又勾人!
褚初翊不置可否,隻盯著秦輿慈看了許久,直看得秦輿慈心裡發毛,這才若無其事地彆過臉去,似笑非笑道,“是啊,秦大人自然是明察秋毫、一心為民的,又怎會去做損人利己、挑撥離間的勾當呢?”
聞言,秦輿慈便知,自己近來所作所為,必然是儘在褚初翊眼中。
隻是今日有些怪,若換以往,對方應該早就揭穿自己了吧。
秦輿慈沒說話,褚初翊繼續道,“不過你我夫妻,總該無話不談才是,本王剛搬進府時,隔壁的犬吠之聲就讓本王難以入眠,如今好不容易祛除了心頭煩惱,本王自然是開心的緊。”
秦輿慈心中一喜,隨即恢複如常,笑道,“王爺說的是,王爺晚上睡不著覺,在雅閣擊鼓擊得震天響,臣這個做夫君的,不想法子替王爺解憂,豈不是失了職責?”
“秦大人所言極是。”說到這裡,褚初翊眼波流轉,媚眼如絲,湊到秦輿慈耳邊低語,“不過,要論解憂嘛,與其寂寞地獨自擊鼓,倒不如與夫君共度良宵,豈不美哉?”
誒,他懷念那日午下的深吻。
聞言,秦輿慈突然噤了聲,神色黯然,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抿了抿唇,輕聲道,“王爺,這段時日,你我相處融洽,臣心中十分歡喜。隻是......”咱們的身份擺在那裡,終究有些事,是強求不得。
說罷也不等褚初翊回應,邁開大步往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褚初翊怔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他本已為倆人已然到了捅破那層窗戶紙的關係,可是方才的溫存繾綣,難道都是他的錯覺?
他不敢細想,隻覺得心口悶悶的,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絮。
殊不知,秦輿慈隻是過不了自己心頭那一關罷了。
倆人在一起,初衷不過做戲罷了,秦輿慈也不知自己是真喜歡褚初翊,還是入戲太深。
他深怕自己隻是深陷戲中,誤了褚初翊。
或是,褚初翊隻當這一切是一場戲!
於此,倆人之間像是出現了隔閡,從那日起,褚初翊再也沒能見到秦輿慈。
偌大的秦府,兩人竟像是躲起了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