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樓閻後背的傷勢,執事長老開恩,隻用戒尺打了樓閻的手心幾板子,但他還是疼得齜牙咧嘴,心中不滿又不服氣,站起身後敷衍地朝一同前來領罰的天樞掌門和扶搖長老拜了拜,轉身出去了。
“他、他………”扶搖長老見他還是一副不知悔過的叛逆模樣,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天樞把他指著樓閻背影的手拉下來,寬慰他,“好了師弟,你同他計較什麼,這真正按起輩分來,你還得叫他一聲師弟。”
仙師再過兩年三十而立,年紀不大,輩分卻高得嚇人,這位列仙班的人在修仙界當仙師,可不得人人供著,按理說,仙師的弟子與他們還是同輩,隻不過年紀太小,那是當兒子的年紀,眾人也都一致默認按長歸仙門弟子的叫法來。
“哼!我看他就是仗著仙師的名頭沒規沒矩!”扶搖長老氣道。
天樞卻不苟同,提醒他,“柳奉不也一直有你的撐腰在門中欺壓弟子、興風作浪,你要是再不管教管教,將來吃了虧,你也跟著受牽連。”
扶搖長老不情不願,“知道了知道了。”
天樞見他沒當回事,也不再多說。
堂堂名門正派的掌門和長老也要被執事長老用戒尺打手板,倆人臉上都掛不住,默不作聲的受罰後,偷偷從懲戒堂的後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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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閻一出懲戒堂,就看到天鳶和孔鶯兒站在走廊的拐角處,天鳶見到他走上前來,遞給他一個小瓷瓶,“師兄,這是我從司音長老那裡得來了傷藥,你拿去用。”
樓閻擺擺手,“不用,我這次隻被打了幾板子手心,一點事也沒有。”
天鳶點點頭,“那就好。”
“不過謝了。”樓閻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說道,上輩子當魔尊的時候,隻有君諾對他最好,隻可惜,君諾在那場大戰中失蹤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他……
樓閻的眼底漫過一絲悲傷,不過很快又恢複自然,天鳶搖搖頭,“師兄不用客氣。”
日落山頭,斜陽餘暉,樓閻踏進雲棲殿中,殿中一片寂靜,他繞到後院,果不其然,雲淮正獨自一人坐在梨樹下刻木,聽到動靜,他抬頭。
“師尊。”樓閻上前,雲淮應他,“何事?”
樓閻也不拘束,直接在案幾旁坐下,“我就想問問師尊,明日的五玄門,師尊可與我們前往?”
雲淮‘嗯’了一聲,樓閻默然片刻,又道:“我方才聽見掌門說尋找赤煉劍,這赤煉劍不是很多年前就被封印了嗎?怎麼會……?”
雲淮聞言放下手中的刻刀,一雙美目望向他,道:“赤煉劍的惡靈強悍,他人無法封印。”
樓閻目不斜視地看著雲隱,這雙眼睛沒有一絲生氣,比這院中的木偶還像木偶。
我老婆這是什麼設定啊………
樓閻回神,挪開目光,看來他的劍是在大戰中遺落了。
“這樣啊……”樓閻說著,“那這麼說……師尊能封印赤煉劍?”
雲淮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樓閻吃癟,他看著雲淮精銳平滑的側臉,透著冷意,這麼一瞧,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他初見雲淮的第一眼。
天族戰神常常以麵具示人,兩人雖然實力相差不大,但偶爾也會有落敗的那一方,比如某次雲淮就敗在他手裡,而他手賤掀了那麵具……
這世間無人見過戰神容顏,唯有他!獨一無二!
他不僅手賤,他還嘴欠,當時看著那人冰冷驚豔的眉眼,他說了一句。
‘大美人?嘿!天界戰神長得不賴嘛,有沒有興趣當本座的魔後啊?’
從那以後,混世魔王的嘴臉又賤又欠,每見一麵都要說些話來勾搭戰神,尤其是看到戰神忍無可忍惱羞成怒時,他越發嘚瑟。
“你在看什麼?”
如冰渣子一般的語氣讓樓閻瞬間回神,一眼就望進那空洞灰蒙一片的眼眸裡,樓閻咽了咽口水,“弟子失禮了………”
樓閻迅速站起身,“弟子告退,師尊早些歇息。”
樓閻速速逃離,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雲淮身為戰神,自然是一片仁慈之心,但這仁慈不代表對他一隻魔也有,前世的雲淮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翌日,眾門派齊聚,五玄門即將開啟,各掌門列陣,以少到多的方式依次排在仙師身後,而仙師十指翻飛迅速結了法印,隻見銀白的光芒瞬間以小聚大,仙師將這銀白的氣體猛然擲向天穹,就在這時,各掌門齊心協力向仙師渡氣。
方才還烈日炎炎的天穹此刻變得暗沉,狂風大作,吹得人衣擺獵獵作響,雲淮臉色蒼白,一雙瑞鳳眼淩厲,像是一根線上懸著的刀尖,可淺灰色的眼眸又讓人產生一種朦朧模糊的跡象。
蒼穹之下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多時,模糊中,十幾丈的門若隱若現,等它真正顯現出來時,眾人才看清,那是一個刻著繁瑣紋樣神秘色彩的兩扇門。
雲淮收回手,繼而兩指相抵,將彙入他體內的靈氣與他自身的靈氣凝聚於掌心,強大的靈力如麻繩攀附般向那兩扇門蜿蜒而去。
那兩扇門露出一絲光來,而這遠遠不夠,想要開啟五玄門,除了至關重要的仙師以外,還要外來的助力,正在這時,天樞一聲令下:“各弟子聽令!全力助仙師開啟五玄門!”
“是!”呼聲震破天地。
樓閻幾人站在旁側,聞言,紛紛向雲淮彙聚靈力。
靈力流竄、五光十色,浩浩湯湯的震撼不已,而五玄門也逐漸打開,與外麵遮天蔽日的陰暗不同,門內天光大亮,一片白色。
從五玄門內蔓延出一條筆直的玉階,直到雲淮腳下才停下。
開啟五玄門,相當於開啟第二個太極大陸,據說這是修仙界第二次開啟五玄門,緣是開啟五玄門需要耗費極大的靈力,需得已近飛升的人才能開啟,這飛升成仙的也就位列仙班了,也就隻有雲淮,陰差陽錯讓修仙界有了開啟五玄門的機會。
五玄門開啟後,眾人停手,天樞先行行禮,“願仙師一路順遂。”
“願仙師一路順遂。”
雲淮轉過身,微微頷首,隨即踏上玉階。
五玄門顧名思義是一扇詭譎陰險、神秘莫測的異世,從踏入門內的那一刻起,一切未知,如果足夠幸運,你能一步登天飛升成仙,如果不幸被裡麵的妖魔鬼怪襲擊,亦或者以其他方式遭遇不測,那麼你的修仙之途也就到此結束。
這次進入五玄門的人不僅為了修煉,還為了銷聲匿跡已久的赤煉劍,赤煉劍有著開天辟地的威力,得者得天下,那些蟄伏在暗處的危險,若是不得到製止,不止修仙界,整個人界都將會塗炭生靈。
樓閻跟在雲淮身後踏入五玄門,眼前一片白光,他下意識的抬手一檔。
“青梧啊,你跟著鳶兒他們一道,也好有個照應。”這次長歸仙門裡除了弟子以外,隻有扶搖長老和仙師進入五玄門,而青梧孤身一人著實危險,於是天樞這樣說,“我知道你心中有芥蒂,但仙師說得沒錯,你氣性傲不服輸,過於莽撞衝動,進到裡麵,要聽仙師的話,更要和幾位師弟師妹好好相處。”
仙師曾經就是這樣說他的,當時青梧才十五歲,少年人一顆赤忱熱烈的心就這樣無情的被踩在腳下,心中忿恨不平,一直到現在都還記著。
聞言,青梧垂下眼眸,乖順地應下了,“青梧知道了,青梧……不該對師弟師妹有怨,更不該不敬仙師。”
青梧在劍靈比試上屢屢以言語挑釁,雲淮不會同一個小輩計較,可以下犯上,是為仙門不恥,青梧也聽訓。
天鳶告彆親爹和各長老,天樞扶著他的肩膀,見青梧已經走了,他悄聲說道:“你青梧師兄的脾氣你也知道,讓著點,兩兄弟和睦相處。”
天鳶不悅,也耍起小脾氣,“為何是我讓著他,青梧師兄比我還大兩歲呢,爹偏心。”
“哦喲,行行行。”天樞一副‘惹不起惹不起’的神情,笑著妥協,“總之,你們兩個彆吵架,他雖然比你大兩歲,但心智還不如你呢。”
天樞這麼一說,天鳶高興了,也不反駁,“好,我聽爹的。”
五玄門裡的景象和現世如出一轍,隻不過比現世多了份未知的危險和陷阱,樓閻幾人跟在雲淮身後,跨過門檻一齊來到了一道十丈高的城門前。
那城門之上寫著驚羽國三個大字,城門之後是一條寬闊繁華熱鬨的街道,街攤小販的呼聲絡繹不絕,這裡的人大多穿著華麗顯貴,由此可見此地富庶,百姓安居樂業。
瞧見幾個容貌不凡的外來客,這裡的人都悄悄打量著,樓閻也看回去,隻見那盯著他看的姑娘猛地紅了臉,匆匆離去。
樓閻見天色不早了,上前幾步與雲淮並肩,“師尊,天色不早了,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吧。”
“嗯。”雲淮應了一聲,幾人又走了幾步路,抬頭便見一家名叫銷魂酒家的客棧,樓閻看著這牌匾上的名字,喃喃道:“這名字好怪啊。”
“銷魂酒家?”孔鶯兒念著,“怎麼感覺像索魂的?”
樓閻不知何時飄她身邊,用怪裡怪氣的聲音說道:“是不是很害怕?叫聲師兄,我保護你啊。”
“就你?”孔鶯兒不屑一顧,‘切’了一聲跟在雲淮身後走進去,她嘚瑟道:“有師尊在,何人敢傷我。”
銷魂酒家果然名副其實,客棧的客人寥寥幾個,而且都安安靜靜的坐下用食,這氣氛似乎還流竄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雲淮蹙眉,上下打量著這家客棧。
這時店小二從後廚出來,笑容滿麵地招呼著,“幾位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麻煩先上幾道招牌菜,然後再開幾間客房。”樓閻說。
“誒好嘞。”店小二得令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