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鋪內。
阿嚓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操作?
“阿嚓老師。”
突然,黑玫瑰轉頭望向鋪子裡,衝著他招手道:“麻煩您出來給大家夥解釋一下吧。”
阿嚓:“……”
佛祖在上,小僧該怎麼辦???
“阿嚓老師,愣什麼呢,趕緊出來啊。”見他僵在原地,黑玫瑰再度招手道。
阿嚓硬著頭皮走了出來,雙手合十:“無量壽佛。”
“彆壽佛了,快說,你們是不是在哄著我們的孩子做和尚?”一名大叔高喝道。
占便宜的事情誰都喜歡,可絕後這玩意簡直堪比世間最惡毒的詛咒,誰都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說,黑玫瑰一句話就打在了所有人的痛點上。
阿嚓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解釋道:“諸位施主明鑒,我佛從不強求彆人皈依。”
黑玫瑰冷笑一聲:“隻交給他們佛學經文,給他們不斷灌輸佛的偉大,這不是在誘導皈依嗎?一群小孩子,心智都不成熟,怎麼可能扛得住這種誘導?”
看著這些村民愈發淩厲的目光,阿嚓腦門上隱隱見汗,高聲說道:“我們是僧人,從小學的也是經文,隻會經文,怎麼教給孩子們彆的啊?”
“這不就真相大白了嗎?”黑玫瑰拍了拍手,道:“你從小學習經文,被灌輸佛門佛教佛陀的偉大,然後長大後就成了僧人,你也是這種製度下的受害者啊!”
阿嚓:“……”
這……
就離譜!
阿初震驚地看著瑰姐,喃喃說道:“殺瘋了,殺瘋了啊!”
他敢確定,彆說是自己師父了,就算是秦道長在這裡也很難打出這種暴擊啊!
“玫瑰施主,我不是什麼受害者,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僧人而已。”
阿嚓默默吸了一口氣,迎著無數質疑乃至審視目光,雙手合十,欠身一禮:“或許今天我不該來,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
“你不能走!”擔憂自己絕後的大叔嚴厲說道:“今天在這裡,你必須把話給我們說明白。”
阿嚓無奈:“我隻能說你們想多了,我們並沒有在此開堂收徒的打算。”
“那檢測佛緣,重點培養你怎麼解釋?”瑰姐質疑道。
阿嚓精神高度緊繃,為防止多說多錯,乃至無意間暴露他們此行的目的,隻好甩鍋道:“貧僧隻是一個小沙彌,沒有為諸位施主解疑答惑的能力。
如果你們一定要一個答案的話,請去找阿底峽尊者吧,他是我們這一行人中的領導,是法力神通智慧的最強者,想來能給你們一個答複。”
“瑰姐,走,去找阿底峽要個說法,我們都支持你。”打頭陣的那大叔朗聲說道。
在自己店門前耍耍橫,黑玫瑰做起來沒什麼壓力,可是一聽要去祠堂找群僧的麻煩,當場就慫了,道:“要去你們自己去,彆拉著我,我家蝦米今天根本沒去祠堂,我去找他們的話,說話都不硬氣。”
眾人麵麵相覷,隨後那大叔振臂一揮,高呼道:“家裡有孩子在祠堂上學的人跟我走,我帶你們去要個說法。”
“耿叔好樣的。”
“大家跟著耿叔走啊,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兩名青年大聲喝彩,鼓動其他人一起,簇擁著耿叔向祠堂方向走去。
“是我揭露了這件事情啊,我不是好樣的嗎?”望著他們一股腦離開的背影,黑玫瑰憤憤不平地說道。
“瑰姐你當然是好樣的。”阿初衝著她豎了豎大拇指,隨後拔腿追向人群。
“臭小子,我怎麼感覺你是在算計我?”
黑玫瑰眉頭一皺,事後複盤,突然感覺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便向米鋪內喊了一嗓子:“蝦米,我出去辦點事兒,你在家好好看著鋪子……”
轉眼間。
祠堂內,改成學堂的大堂前,一名僧人攔住眾人,行禮道:“諸位施主,孩子們都在上課,此時不方便進去探望。”
“我們想進去看看孩子們在學什麼,有問題嗎?”大叔義正詞嚴地問道。
“會乾擾到孩子的,請配合一下好嗎?”僧人搖頭。
大叔:“憑什麼叫我們配合你們,而不是你們配合著我們,讓我們旁聽一下你們的講課呢?”
“吵什麼呢?”此時,一臉胡子的阿底峽跨過門檻,衝著僧人問道。
“尊者,這些家長們想要旁觀我們的教學。”僧人行禮道。
阿底峽迅速意識到不對,抬眸直視耿叔:“施主,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耿叔靜默片刻,道:“我們就是想要過來看看,你們是不是在將我們的孩子往僧人方向培養。”
阿底峽這就明白了,當即說道:“請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誘使他們斷去塵緣,加入佛門的。”
“那測試佛緣是在乾嘛呢?”耿叔質疑道:“假如說你們隻是想要教給他們知識,見識,文化,他們從本質上就該是一樣的,為何要劃分出三六九等?”
阿底峽沉默下來,這事兒確實是不好圓,甚至是說錯一句話,就會崩斷他們之間本就緊張的信任橋梁。
“好罷。”
目光環視過這一張張麵孔,阿底峽歎氣道:“本不想提前公布此事的,但事已至此,好像不說也不行了。
各位,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甘田鎮,除了傳教布道以外,還擔負著一個重大任務,那就是找到上一任神宮住持的轉世靈童,請其歸宗。
現任神宮住持八思巴尊主算出,上任宮主的轉世靈童就在甘田鎮,所以我們才會來到這裡,並且對那些孩子們進行佛緣測試。”
“轉世靈童?”
“佛緣測試?”
眾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阿底峽目光再度掃視過他們,高聲說道:“轉世靈童未來是要主宰神宮,成為番僧之主的。
如果你們中的某一位,是轉世靈童的家長,可以跟著前往吐蕃,作為靈童的再世父母,就像佛經中的佛母一樣,在吐蕃的地位堪比王爵。”
要不怎麼說甘田鎮的這一代廢了呢,聽到這裡,所有人怒氣頓消,甚至忍不住遐想自家孩子成為靈童,全家人跟著享福的場麵。
“此言當真?”耿叔遲疑道。
“當真!”
阿底峽頷首:“神宮之主過幾天就會趕過來,從一眾佛緣孩子之中篩選靈童。”
見他言之鑿鑿的模樣,耿叔乾咳一聲,笑道:“原來如此,這事兒鬨得,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授課了。”
他和其他人一樣,現在腦海中想的全是一人得道,全家享福的事情,哪還在乎其他?
何況,他們心裡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覺得不就是再學幾天嗎?
等那什麼靈童的事情塵埃落定後,再將孩子接出祠堂也不遲,賭的就是那份富貴機緣!
少焉。
阿初從祠堂前跑進伏羲堂,一個箭步跨入正堂裡:“師父,秦先生,水落石出了……”
“他們是在尋找靈童吧?”秦堯坐在一張木椅上,微微一笑。
阿初傻眼了,訥訥問道:“當時您也在現場?”
“秦道長今天就沒離開過伏羲堂。”毛小方道。
阿初:“……”
這都能算得出來,什麼陰謀詭計在他眼裡豈不是如笑話一般?
“秦道長,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未幾,阿初心悅誠服地問道。
秦堯:“等著吧,真正的敵人,尚未登場……”
同一時間。
甘田鎮外,無名青山上。
一身黃色僧袍,平頭黑發,麵容蒼老的長臉僧人縮步成寸,刹那間來到一座用木柵欄圍起來的院子前,朗聲問道:“有人嗎?”
“你是誰呀?”
一個頭上紮著小辮,看起來大約七八歲的孩子,手裡拿著紙做的小風車,呼呼的跑了出來。
“貧僧寧瑪,來自吐蕃神宮,途徑此地,聞到院內傳來的飯菜香氣,頓感饑餓難耐,想要求一碗齋飯吃。”哪怕是麵對一個孩子,老僧態度仍舊誠懇,認認真真地說道。
“若大師不嫌棄,就一起進屋吃點吧。”身穿碎花襖的婦人擦著手,從廚房走了出來,和善說道。
寧瑪搖搖頭,道:“不用,不用,隻需一碗米飯,我在外麵吃即可。”
“兒啊,過來給大師端一碗米。”婦人站在廚房前,衝著小孩招手道。
小孩屁顛屁顛地跑進廚房,不一會兒便端著碗筷來到柵欄前,努力將碗筷舉高,遞送至寧瑪麵前。
寧瑪俯身接過碗筷,迅速將碗裡的米吃進嘴裡,隨後將碗筷交還給小孩,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謝謝你,孩子。”
小孩衝著他咧嘴一笑,抱著碗筷蹬蹬的跑向廚房。
幾個時辰後,正值傍晚。
花襖少婦帶著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踏入伏羲堂,滿臉淚痕地跪倒在大堂內,叩首道:“請毛師傅與秦道長為我們做主。”
“慶哥慶嫂,趕緊起來。”
毛小方上前兩步,伸出雙手將兩人拉扯起來,詢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花襖少婦滿臉悲慟,道:“今日下午,有個叫寧瑪的番僧來我家討要一口飯吃,我讓我兒給他送了一碗白飯,他吃完後伸手摸了摸我兒腦袋,沒過多久,我兒就不行了……毛師傅,求您為我們討回一個公道。”
毛小方心頭一陣悸動,連忙問道:“慶嫂,那番僧長什麼模樣?”
花襖少婦:“黃衣,黑發,平頭,容顏蒼老,牙齒泛黃,長臉……”
毛小方努力回憶著佛學堂裡麵的那群僧人,結果一個對上號的沒有!
“慶哥,慶嫂,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儘力調查此事。對了,暫時不要動孩子的遺體。”遲些,毛小方輕聲說道。
吃了這麼多虧,儘管他依舊不改良善本色,卻學會了在語言上保護自己。
“是,多謝毛師傅……”夫妻二人無話可說,千恩萬謝的離去了。
“秦道長,你怎麼看?”
注視著二人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毛小方默默吸了一口氣,轉身問道。
秦堯取出魔靈珠,喚來紅白雙煞,詢問道:“煞鬼培育的如何了?”
嫁衣喪衣兩個“母皇”上次培育出的煞鬼全特麼讓三宅斬殺了,如今還沒過去多久,他也不清楚兩個母皇的培育進度。
“至少還要七天才能孕育出新的煞鬼。”紅煞道。
“七天……不行,等不了這麼長時間。”
秦堯命令道:“沒有煞鬼們跑腿,這活就交給你們兩個來辦。聽好了,給我大搜全鎮,尋找一個平頭黑發,長臉黃牙的老僧,撞見他後千萬不要靠近,記住位置,第一時間回來稟告。”
“是。”
雙鬼領命,當即化光離去。
是夜。
月明星稀,寒風凜冽。
寧瑪餓著肚子,緩緩走過掛著甘田鎮牌子的門牌樓,踏入寂靜無人的長街內。
前行間,他忽然心生感應,抬頭望去,隻見數道身影帶著凜然寒氣,向自己緩緩走來。
寧瑪腳步一頓,眯起眼眸:“各位為我而來?”
“我們想要向大師打聽一件事情。”毛小方道。
“何事?”
“今日,你可曾在山上向一戶人家化緣?”
寧瑪:“確有此事。”
“你還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毛小方又道。
“有什麼問題嗎?”寧瑪不解。
“那孩子死了。”
“什麼?”寧瑪霍然瞪大眼睛。
“孩子的父母說,孩子今天隻與你發生了肢體接觸。”毛小方又道。
寧瑪抿了抿嘴,問道:“那孩子的遺體還在不在?”
“應是還在,我讓他父母暫時不要動這遺體。”
寧瑪:“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請諸位隨我一起去看看吧。”
毛小方抬頭看向秦堯,見其對自己點了點頭,方才答應下來。
不久後。
眾人齊聚山中小院內,被慶哥慶嫂帶進一間臥室裡。
迎著夫妻二人驚懼憤恨的目光,寧瑪來到孩子床鋪前,褪去孩子身上的衣裳,仔細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損傷,隨即將手放在孩子頭頂,閉上眼眸,默默感應。
“密宗功法!”
許久後,他猛地睜開眼眸,喃喃說道:“這孩子是死於密宗功法,就連魂魄也被奪走了。”
秦堯記得在原著中,這位寧瑪大師不是凶手。
但他並不能確定,這故事有沒有魔改,是以說道:“截止到目前為止,大師你的嫌疑最大,不知你有無辦法自證清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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