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我是來辭行的。”
穿著一身筆挺西服的張學銘前來拜訪。
葉洛歎氣,儘管他此前多次叮囑張學銘,對方也按照他說的去做了,在天津城成功阻擊了好幾次日寇的陰謀。
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不儘如人意。
張學銘帶著天津城安保隊數次粉碎日寇間諜與特務們的襲擊,最後卻倒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不久前校長親自發電給張漢卿,要求他撤職張學銘,讓他從天津城市長和警察廳廳長的職務上下來,去國外“考察”一番。
張學銘一走,他麾下由原警察廳成員和葉氏安保公司組建的保安隊也隻能當場解散,不再乾涉天津城的警務工作。
日前,日寇還掩護前清皇帝溥儀逃離天津城,並對金陵國民政府提出嚴重抗議,說張學銘指使天津城保安隊衝擊日租界。
要求當局嚴懲他的不當行為。
即將頂替他上任的新市長,甚至不是張漢卿的人,而是金陵國民政府的外交官員周龍光。
“洛哥,我張學銘很少佩服彆人,就算我哥他當了北方司令,我也沒覺得有多了不起。但你,你是其中一個。”
張學銘誠懇的說道,
“你把日寇的陰謀預料的很準,堪稱國士無雙。奈何我哥和校長都不聽勸,隻是把眼光放在內鬥上,這世道,連我這樣身份地位的人都做不成事,更彆說其他人了。”
他的眼神裡早無當初的熱血和乾勁,像極了被渣女傷透了的老實人。
張學銘離開後到英、法、德、美等國遊曆。
在德國,他遇見了前北洋政府代總理朱啟鈐的女兒朱洛筠。在天津時他們就是好朋友,此次異國相逢,兩人交往更加密切,終於結為夫妻。
熟知他情況的葉洛沒有多勸,隻是建議道:“等你去了歐洲各國後,可以考慮去香江或者澳城落腳。那裡有我安排的人,也許能幫到你。”
“洛哥,你.”嗅覺敏銳的張學銘立即意識到一些事,但他吃不準,隻好看著葉洛,半響才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遊曆完就帶人去香江,說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太好了,我正愁那邊的葉氏投資沒有可靠的盟友呢。”葉洛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了,我讓你攔截溥儀,最後還是失敗了?”
“是啊,那王八蛋躲在日租界,有日本人層層保護,我聽你的吩咐密切關注了,還是讓他給找到機會溜了。”
張學銘遺憾點頭。
他們都知道日本人秘密轉移溥儀,必然是為了在北方建立一個偽政權,可惜沒能粉碎這個陰謀。
除了溥儀外,還有諸多前清遺老都在往那邊趕,上海灘這裡都鬨出了不小動靜。
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對了,洛哥。聽說日本人還在密謀帶走婉容,這事我已經派人幫你去解決了。”
張學銘湊近說道。
去年文秀公然登報與溥儀離婚,此事鬨得沸沸揚揚。
大家都說是那時葉洛在酒宴上爆頭溥儀所致。
文秀離開後,就隻有婉容這一個皇後服侍在溥儀身邊。
原曆史上,策劃了一二八事變和婉容轉移事件的人正是金碧輝。
葉洛疑惑看他:“什麼叫幫我?”
“啊?北方都傳遍了。說你雙·飛婉容和文秀,給溥儀戴了大大的綠帽子,溥儀氣不過,在生意上阻撓你,還以日寇的威勢欺壓你,你因此才會那天大打出手.”
葉洛哭笑不得。
民國年間啊,這些好事的黃色小報真是屢禁不止,什麼都敢寫,什麼都敢說。
在南邊,上到造校長夫人的黃謠,下到寫阮玲玉的緋聞,在北邊,張漢卿自然是頭號受害者,其他名人也很難幸免於難。
自己和溥儀的矛盾被描繪成這樣,真是黃泥巴落褲襠——
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事,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但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該去問問事情原由了。”
葉洛不確定金碧輝是不是對自己真的那麼忠心,雖然她已經主動解鎖了各種姿勢,裡裡外外都被葉洛使用了個遍。
但涉及大事,還是得謹慎一些。
張學銘看快到飯點,他也不想在這兒吃飯給葉家帶來什麼非議,便起身告辭道:“那好,洛哥,我明天就坐輪船去歐洲了,有事我們寫信聯係。”
上海灘,日租界,虹口道場。
輕輕撫摸著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金碧輝歎了口氣,又看了眼道場裡間那個瑟瑟發抖的前清皇後,心情更糟糕了。
這件事後,自己大概率將會失去上麵人的信賴。
其實早在幫葉洛做了好幾件泄密的事後,陸軍軍部的人就開始懷疑她了。
否則進攻北大營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能不預先通知她一聲?
金碧輝可是日本在華特務體係裡重要的中高層領導之一,統帥著上海灘的特務機構。
現在上麵又給了她兩個新任務——策劃一起針對上海灘的事變,以及轉移婉容皇後。
前者還能徐徐圖之,對他們虛為委蛇,後者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啊,她怎麼都避不過去。
為何轉移婉容?
不就是為了讓溥儀過去登基時能有一個皇後,顯得名正言順一些嗎?
做了這事,她必然會和葉洛分道揚鑣。
可現在.
金碧輝又摸了摸小腹,能清晰感受到裡麵的生命似乎在躍動。
她很早就決定跟著葉洛,和日本方麵慢慢切割了。
因此考慮許久後,加上已經有了葉家骨肉在肚子裡,她毅然偷偷派人將婉容轉移到了上海灘。
一是為了給葉洛表忠心,一是為了他嘛。
北方都在傳,婉容已經和葉洛負距離接觸了。
誰知道他心裡到底怎麼想,隻好先把人抓過來咯。
想到這兒,金碧輝感覺有點酸酸的。
自怨自艾沒多久,外麵的敲門聲響起。
聽到動靜的婉容把頭一縮,不知道自己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她知道自己就算離開溥儀,那個前清皇後的名頭依舊會讓許多男人趨之若鶩。
麵對禽獸般的日本人,她實在.
隻能祈禱彆淪為他們的玩物。
門一開,進來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一個她頗為熟悉的麵孔。
“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