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了師書不是他的好友,是他愛人。難怪百度上隻寫了了師書這麼一個好友。
千池這趟沒白來,不過既然了師書在他家裡,斷情欲又說他半死不活,難不成是了師書用了福玉,所以變成了和蕭戊生一樣的傀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想要通過了師書來知道福玉的下落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斷情欲向他許的願,他無法替他實現。
等等,了師書會法術嗎?倘若,他是個凡人,長時間將福玉帶在身邊的確會產生一係列難以估計的後果,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或者還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者妖,送給了師書的?了師書是被賊人陷害,所以才半死不活?
正發愁呢,應照時來了。
他走到千池身邊,說:“我知道斷情欲許什麼願了。”
千池看了他一眼,又扭過去看院中的香爐,說:“我也知道了。”
應照時還不知道了師書半死不活的事情,便問:“可以讓他恢複正常嗎?”
“他半死不活怎麼救?”
“半死不活?什麼意思?”
千池沉默了一會兒,他其實不想提及傀儡的。對應照時他們一家來說,傀儡二字和蕭戊生緊密相連,是不太能提及的字眼。一旦說了就好像意味著蕭戊生永遠擺脫不了傀儡的束縛似的。
雖然有點矯情,但蕭亭對傀儡兩個字過敏。畢竟應照時的舅舅就是因為福玉才變成傀儡的。
在應照時的記憶裡,舅舅的下半張臉,總是被一塊黑布蒙著,和娘口中疼愛妹妹,英勇護民的英雄形象天差地彆。
他和應照蘭長大的歲月裡,蕭戊生就像是一棵見證曆史的大樹,或者是隻會眨眼睛的星星,是沒有感情的。
但他們依舊希望和他們血脈相連的舅舅可以早日脫離苦海。
千池不說,應照時看他反應也猜到了大半。
半晌,他說:“所以沒有辦法了嗎?”
千池搖了搖頭。
應照時默然片刻,說:“我們不找,血珂也一定會找,反正那東西對它們來說又沒什麼用,就讓它去找唄。”
“起死回生是假,但血珂會為了它到處作惡,我們把它找齊,它就隻能來找我們,這樣一來活著的人不用受苦死者也會安然無事。”千池說。
應照時覺得有道理。
千池忽然想到什麼扭過頭問:“小花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還沒有來電話。”應照時說,“估計還在調查。”
“還讓他繼續查嗎?”應照時又問。
“查。”千池說,“沒準兒那個燕不歸知道點什麼。”
應照時點點頭,倏地想到什麼,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伸出食指在千池麵前點了好多下。看樣子是有重大消息要說,結果點了大概五六下才勉強從嘴裡蹦出來幾個字:“那個斷情欲不僅喜歡了師書還喜歡燕不歸,你沒來之前我看到燕不歸牽他手了,而且斷情欲沒有躲!”
“……啊??!”
什麼玩意兒?
千池腦子“嗡”了一下,應照時的這幾句話裡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反應了片刻,腦袋裡就隻剩下了渣男兩個字。
他以為三角戀已經很震驚了,結果晚上回去的時候,花與鳴告訴他的事情才更讓他震驚。
幾人圍坐在一起,花與鳴坐著小板凳,像是講故事般娓娓道來,緩緩說:“四合院是幾年前斷情欲買給了師書的,但是了師書沒有要,每逢節假日的時候,斷情欲就會帶了師書過來住幾天,人也特彆好,了師書還經常和他們一起澆花,鄰居說,了師書長得白白淨淨,性格也特彆好,一看就是乖孩子,但是沒想到有一天晚上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隔壁院子裡有兩個男人爭吵的聲音,於是便十分八卦地去聽牆角,結果,一個他們從沒有聽過的聲音說,你為什麼要找他!”
花與鳴淡然地接著說:“然後,斷情欲說你丟不丟人,彆鬨了,然後,那個男人說,你這個騙子,再然後那個男人就摔門而走了,而了師書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應照時聽完,理了一下思路,越理越沒有興趣。
這都是什麼回村的誘惑。
倒是千池難得很反常地八卦道:“……所以,他倆究竟誰是三兒?”
應照時:“?”
花與鳴:“?”
他們對視一眼,一同將納悶的目光投向千池,異口同聲說:“你發燒了嗎?”
千池一向對八卦不感興趣,能問出這個問題,實屬罕見。他平常隻關心人間事以及他們幾個,對於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多數是不聞不問的。
今天怎麼突然八婆起誰是小三兒了。
難得。
難得的都開始說胡話了。
千池說:“如果了師書是,那燕不歸一定不希望他恢複過來,所以我們還得去找燕不歸。”
“…先等下,”千池說,“斷情欲說了師書在他家裡,燕不歸的反應卻有點不正常,所以了師書不是第三者,了師書……”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麼,但隻是猜測,要想證明還得去一趟四合院。
倒是應照時和花與鳴反應神速,應照時抬眸睨了眼花與鳴,瞥向千池,試探道:“你是想說,了師書是那朵玫瑰,他是妖。”
千池點點頭,“目前為止他是妖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
因為他是妖,所以會法術也用了福玉所以顯了原形,以至於在斷情欲眼裡他是半死不活的,燕不歸自然也就了解到福玉不是什麼好東西。
隻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了師書豈不是還有的救。
妖鬼得福玉修煉成形,不同於凡人起死回生逆天而為,對前者來說福玉是輔助,對後者福玉就是一把刀,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
隻是了師書最後還是半死不活,變成了一朵玫瑰,那看來助修行者修行也是假的。
血珂真的沒必要搶奪它。
“我明天以如境都弟子的身份再去一趟四合院,確認一下。”千池說。
花與鳴默然,少頃,說:“對了,我除了打聽到這個以外,還聽說,斷情欲好像是和了師書是高中同學關係很好,斷情欲的媽媽也經常來這裡住,但是後來斷情欲就和燕不歸走得特彆近了。”
花與鳴說到最後的時候,音量漸漸低了下去:“再後來,燕不歸成了四合院的半個主人,了師書去了彆的地方,斷情欲去找過他,過了一段時間,了師書就和斷情欲和好了,燕不歸也沒有打擾過他們了。”
聽了這麼多斷情欲的事情,應照時已經對他完全沒有好感了,隻有倆字送他:“渣男!”
“渣男!”花與鳴附和道。
“渣男。”千池附和道。
半晌,花與鳴意識到什麼問題,轉頭問千池:“那我們救回了師書之後他怎麼辦?還要繼續讓他和渣男在一起嗎?”
“當然不可能了。”應照時氣憤道。
千池卻抬眸掃了他們倆一眼,站起走到窗戶前。
外麵下起了綿綿細雨,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點朦朧。玻璃窗上的雨漬,淅淅瀝瀝地流成無數條線,不斷地向下又不斷地有新的雨水濺到窗子上,就這樣周而複始,不知什麼時候會停止。
萬籟俱靜,千池看著雨幕出神,不知過了多久,他偏過頭側臉對著花與鳴和應照時說:“與其擔心這個,我們不如想想怎麼救他。”
“怎麼救?”應照時問。
“置之死地而後生。”千池說,“明天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四合院。”
………
離頁的紙鳶,是在這天晚上將近十二點的時候落到千池手裡的。
紙鳶乾淨整潔,沒被雨淋濕。信裡寫的話字字儘收眼底,千池心裡動了一下,捏著薄薄的紙張回身在酒店的台桌上取了支筆,在上麵寫道:好,我等你回來,這裡發生了一些事,等你回來我講給你聽
他在這句話後麵還畫了個比心的卡通人物頭像,兩個手指間還夾雜著一顆小紅心,上麵寫著愛你喲。
離頁收到紙鳶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了。這天他正在穀中的祭壇中布陣。
他快要走了,怕有人驚擾幽蒙穀,便在古陣秘聞錄裡找了個陣法圖,一旦有非本族人靠近,輕者功法全失,重者灰飛煙滅。
他在祭壇中心滴了一滴血,接著整個祭壇便被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包圍。太極圖高速旋轉,最外圍的圓,迸發出耀眼的藍光,藍光衝天而上,在太極圖旋轉的速度漸漸變小的時候,藍光陡然收回。
地上的太極圖依然緩慢地旋轉著,漸漸的陰陽兩極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然後消失不見。
片刻,他走到一邊的山林中,尋了許久才找到了一根枯木。這株枯木黑乎乎的,枝丫張牙舞爪朝四方延伸,抓在手裡的一瞬間感覺有股潮氣。
離頁的一隻手被染黑,還沾了些黑色的樹渣。
他抿了抿唇,忍了。擦掉手上的樹渣,隔空撫過枯枝,枯枝便抽了新的嫩芽出來,不到片刻工夫,這根枯枝就重新活了過來,枝繁葉茂。
離頁垂著手撚著這根活過來的樹枝,踏著小路來到了那棵槐樹前,向上一拋。樹枝便穩穩當當地和這棵有著無數分支的槐樹,融為了一體,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枯枝算是整個陣法啟動的關鍵。藏在這裡是最安全的,最萬無一失的保障。
他抬眸望了眼槐樹,墨一樣的長發垂落於後背,有風吹過,發尾飄動了幾下。
身後不遠處的幾個孩童在練習法術,就誰的法術厲害而爭論不休。屋簷下,穿著簡單衣物的婦女拿著一個簸箕在撿地皮菜裡混雜進來的碎物。
而男人都去了習武的地方。
一切恢複如初,他收回視線,千池的紙鳶就透過槐樹傳了過來。
他看到無事乾淨的紙鳶,立刻就笑了。
但笑意未及眼底就驀然淡漠了下去。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朝一條不歸路上走。
離頁憂鬱地看著紙鳶在他麵前扇動著翅膀,卻不接。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然後抬了下又停在了半途。
接還是不接?
正在他猶豫之時,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的白蘇突然開口,說:“阿離。”
離頁一驚,抬手抓了紙鳶轉過身將它藏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