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翡兒是昨晚鬨得太晚, 折騰得太厲害導致睡得晚,今早才起得遲,她是被綠枝搖醒的, 人還有些懵的時候, 綠枝在她耳邊小聲說皇上已經下朝,正等著她用膳, 她瞬間清醒,她哪裡敢讓皇上等她。
綠枝也是逼不得已才把自家小主叫醒,不然等小主睡到自然醒還不知等到什麼時候,皇上也沒有讓人過來催, 還讓人不要吵醒小主,但是她曉得皇上已經下朝,小主再睡下去就真的是恃寵而驕,她才把小主叫醒。
林翡兒醒來後吭哧吭哧收拾好自己, 她略顯拘謹地站在皇上麵前, 不知皇上坐在那等了她多久, 她怯怯地喊了一聲:“皇上……”
“看來昨晚是累到你了,是朕不對。”
林翡兒一聽這話就想到昨晚的事,臉頰立即微微泛紅, 對上皇上戲謔的目光, 她難得伸手捏一下皇上的手背, 有製止之意, 省得他在這麼多人麵前再說出什麼羞人的話,剛想收手,皇上就抓住她的手,直接握住。
“朕等你許久,已經餓了, 先用膳吧。”
“是臣妾不對,臣妾應該早點醒的。”
“朕沒有怪你,你不用緊張。”
皇上另一隻手還摸她的臉一下,笑得溫柔,眼神繾綣,林翡兒突然想到一個詞——-溫柔鄉,她好像掉進了皇上給她編織的溫柔鄉。
他們過去膳桌那邊坐下後,皇上才鬆開她的手。
用過早膳後,林翡兒才坐轎輦回鐘粹宮。
榮妃正好在鐘粹宮正前殿的前廊下見到侍寢回來的佟常在,佟常在朝她行禮後,她揮揮手讓她離開,馮嬤嬤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佟常在真得寵。
榮妃也覺得佟常在得寵,隻可惜佟常在是皇貴妃的妹妹,注定不可能為她所用,站在她這一邊,好在她還算安分,在鐘粹宮沒弄出什麼幺蛾子,對她也恭恭敬敬。
……
五月十日,太皇太後的梓宮從殯宮挪到陵寢,這一日是欽天監選的大吉大利之日,適合祭祀出殯。
一早,皇上率領後宮小主嬪妃,阿哥格格還有王公大臣起先跪在紫禁城北門外送走太皇太後的靈駕,等靈駕出發時,靈駕走的是一條路,而皇上率領著她們走另外一條禦路,花了半日先到陵寢。
等到靈駕到了的時候,他們先舉行遷奠儀式,到第二日,她們一行人都跪著,而皇上親自扶棺將太皇太後的梓宮送到地宮下麵。
整個出殯過程繁瑣又隆重,她們這些小主嬪妃跪了很久,從昨日跪到今日,昨夜裡更是一夜不能闔眼,都等待今日的下葬祭祀。
林翡兒離她姐姐離得遠,至少她不能在她身邊攙扶她,身邊的奴才也都是跪在小主嬪妃後麵,皇太後是第一排第一列,婭芬格格在皇太後的右邊,她姐姐在婭芬格格的右邊,再過去便是貴妃鈕祜祿氏。
她有點擔心她姐姐身子受不了,畢竟懷孕初期,前三個月胎兒還不穩定,這麼長時間跪著肯定對身子不好,可是她姐姐又不想被彆人看出來她懷孕,所以從昨日到今日都沒有拒絕下跪,都是隨著大家一起跪。
好在目前隻剩下最後一個流程了,皇上出來後領著他們一行人上香行禮才算結束整個出殯下葬,一行人開始準備回宮。
林翡兒見到如夏如冬她們已經很快上前攙扶她姐姐,她姐姐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異樣,她看她姐姐時,她姐姐也朝她點點頭,眼神示意她沒事,她才鬆一口氣。
回宮的路上,林翡兒坐在馬車裡麵,困倦到頭倚在車廂內壁,眼睛都快睜不開,直接睡著了。
等到皇宮的神武門前時,她才被綠枝叫醒。
“小主,到了。”
下了馬車,一行人慢慢往宮裡走去,林翡兒走著走著時,前麵的人忽然不走了,她從後麵挪到前麵才發現是宜妃的奴才跟如夏姐姐似乎有爭執。
“要是衝撞到皇貴妃娘娘,你這條命就彆想要了。”
宜妃幽幽道:“皇貴妃的奴婢真是好大的口氣啊,本宮的人何時輪得到一個奴婢教訓了,是當本宮死了嗎?”
如夏沒有接話。
佟佳.語雁也開口道:“宜妃的奴才沒有管教好,如夏也不過是怕宜妃的奴才行為無禮,以下犯上才說了一句,稱不上教訓。”
“本宮的奴才不過是不小心趔趄一步而已,這人總有身子不適的時候,尤其是這兩天大家都累到了,娘娘應該能理解吧。”
“這奴才摔倒不要緊,要是人摔倒了還傷著主子就不好了,宜妃的奴才也是一個不認主的,摔倒就摔倒,怎麼還往本宮身上摔,怎麼不往自己主子身上摔,要是真傷著本宮,本宮可不隻是口頭教訓了。”
佟佳.語雁冷冷地看了一眼宜妃,宜妃先前被禁足半年,如今半年已過,她已經可以走出翊坤宮,因為兩個阿哥被送去阿哥所,宜妃怕是恨透她了吧,今日這麼肅穆特殊的日子,宜妃都忍不住找事。
“這人摔倒,哪裡是能控製自己的,要是能控製自己就不會摔倒了,不過還好可曼沒撞到娘娘,隻是讓娘娘受驚了,本宮替本宮的奴才向娘娘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宜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道歉,佟佳.語雁也不會給她難堪,顯得自己咄咄逼人,說了一句無礙,下次小心就是。
她話語一落,宜妃接著說話:“不過本宮剛剛瞧見娘娘的奴婢護住娘娘,娘娘護著自己的肚子,不知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宜妃一說完,佟佳.語雁就看到好幾個人臉上都閃過詫異,她心想原來宜妃是在這裡等著她,剛剛隻是讓她的奴才故意摔倒試探她而已,是她太過緊張,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肚子,這兩天忙碌,又連著跪了許久,她本來就覺得疲憊,略微不適,那人眼看著摔倒要觸碰到她,她自然緊張她的肚子,就這麼一個小舉動也能讓宜妃瞧出異樣,估計是宜妃早就懷疑她可能有身孕,才策劃這麼一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些話,不就是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懷孕了嘛。
“本宮若是有好消息,一定會告訴大家的。”
“所以,娘娘到底是有喜還是沒有?娘娘月信是遲了嗎?”
“宜妃不用著急,本宮說了若是有好消息,一定會告訴大家,今日大家都累了,趕緊回宮歇著吧。”
佟佳.語雁沒繼續理會宜妃,轉身慢慢往前走。
圍觀了事情經過的林翡兒心想她姐姐有孕這事怕是瞞不了多久,儘管姐姐沒有當場承認,不過在其他人那裡肯定是先懷疑她姐姐已經懷上皇嗣。
她回到鐘粹宮先是讓人準備熱水沐浴,沐浴完後她直接回床上坐著,還沒到用晚膳的時辰,可她已經累到不想用膳。
如春進來,猶豫問道:“小主,娘娘……娘娘是真的懷孕了嗎?”
“還沒確定,不過姐姐月信的確是遲了。”
如春神情立即變得激動,雙手合十說了一句老天保佑,那語氣一下子就變得哽咽,她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可是聽到太醫院的太醫說娘娘不可能再有身孕,如今這是奇跡發生了。
“小主,你是如何知道的,可是娘娘親口跟你說的?”
“姐姐說了她月信遲了,但是月份尚淺,還診不出二脈。”
“一定是懷上了,娘娘是佛祖保佑,觀音菩薩保佑。”如春可能是在二小姐身邊待久了,佛祖掛在嘴邊,她激動到眼角有一行淚流出來。
綠枝進來時還有點詫異地看著如春,“這是怎麼了?”
如春又迅速擦掉眼淚,她曉得此事還不能宣揚,敷衍說沒事,又很快走出去。
“小主,你要不吃點水果再歇息,奴婢怕你會餓醒。”
林翡兒點點頭。
綠枝又出去準備整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
……
另一邊的永和宮,德妃正側倚在鋪炕上,由香彤跟香蓉兩人給她揉按酸痛的雙腿,這兩天加起來跪了有兩個多時辰,她這膝蓋都跪得有點淤青,剛抹了藥膏,清清涼涼得才好受一些。
張嬤嬤拿了一碟子新鮮的櫻桃進來,“娘娘,今日才送過來的櫻桃,娘娘嘗嘗鮮。”
“這麼少?”
“聽說這是皇莊那邊的第一批櫻桃,櫻桃還沒到成熟季,再過一個月,櫻桃才成熟得多,所以內務府那邊送過來得少。”
德妃臉色才緩和一些,要是內務府那幫奴才敢輕待她,她肯定要訓誡一番,她拿一顆放進嘴裡,的確有點澀,不是特彆甜,不過正好對她的胃口,她不喜太甜膩的口味,說到酸澀,這懷孕之人孕期最喜歡吃酸甜的東西,不知內務府那邊給佟佳氏送過去多少櫻桃。
今日佟佳氏這態度,八成是真的有身孕了,沒想到宜妃竟然比她先知道。
佟佳氏隔了五年才再有孩子,也怪不得她那麼緊張,怕奴才撞到她,若佟佳氏生了阿哥,她在後宮的地位坐得更穩了。
“去打聽打聽今日皇貴妃有沒有請太醫?”
“娘娘,我剛剛讓小浩子去打聽了,皇貴妃剛回到承乾宮就讓人去請太醫了。”
被宜妃這麼一當眾戳穿,佟佳氏這是直接不掩飾了,德妃嘲諷地勾勾嘴角,這肚子還沒起來,估摸著還不到三個月,這兩日又這麼折騰,佟佳氏肯定得請太醫過來把脈,比起被彆人知道她有孕,肯定還是先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
其實佟佳氏懷孕了也好,她有自己的孩子估計就不會對胤禛那麼嚴加看管,害怕胤禛跟她這個生母接觸。
阿哥尊貴,可是再尊貴的阿哥都比不上太子,生出來阿哥也不會怎麼樣,這將來上頭那個位置是太子的,底下的阿哥隻能是王爺,這宮裡多一個阿哥少一個阿哥都是一樣的。
“對了,章佳氏那邊記得送點東西給她,她不是懷孕了嘛,從庫房那邊拿幾匹上好的布料送給她吧,胤祥畢竟是養在她那邊,她一個庶妃的份例怕是沒那麼多,內務府若是再送來什麼水果,也分一小半給章佳氏。”
胤祥記在她名下,算是她的孩子之一,她自動跟章佳氏連在一塊,她也得給章佳氏一些好處,讓章佳氏記著她的好,這後宮還是得拉幫結派的,不然勢單力薄可敵不過其他人。
張嬤嬤點點頭,說知道了。
果不其然,過了三天,章佳氏就帶著胤祥過來看她,說是謝謝她的賞賜。
胤祥才半歲,被乳母抱著,裹在小毯子裡麵,身上還有一些黃疸,比剛出生那會張開了一些,德妃也忍不住抱了抱胤祥。
想當初胤禛剛出月子就被送到佟佳氏那邊,她真正抱到胤禛的機會並不多,看到胤祥,德妃就想到胤禛,眼神憐愛許多。
“胤祥長得真可愛,每日吃得可還好?”
章佳氏恭敬地回道:“很好,這小子很喜歡吃。”
“小孩子能吃是福,多吃多福,你彆攔著小孩子喝奶,小孩子吃得多才能強壯。”德妃生了四個孩子,知道這孩子吃得多才能活得久,隻有吃胖一點,生病的時候才會有好的抵抗力,瘦瘦小小的嬰兒生起病來有可能就直接沒了,這宮裡生下孩子隻是第一步,後續養孩子才是最大的難題。
德妃想到胤祚,胤祚當初生病時直接瘦到吃不進去任何食物,連口水都喝不進去,她抱著胤祥,瞧著胤祥跟胤祚有幾分相似,她不由有些悲傷,很快把孩子還給乳母,不然她怕自己在章佳氏麵前失儀。
“你如今又有了身子,照顧胤祥就彆太操勞,這阿哥的乳母跟姆娘都圍著阿哥一個人轉,你不用天天照顧胤祥,小心累著自己。”
“多謝娘娘關心,妾身一定當心自己的身子,不會累著自己。”
德妃跟章佳氏再叮囑幾句後便打發她離開了,她叫來張嬤嬤,讓她過去敬事房那邊拿這兩個月侍寢的名冊給她看看。
她一月生下小格格,沒過幾日,太皇太後就駕崩了,皇上連著兩個多月沒召人侍寢,四月又因朝務繁忙,皇上又不怎麼召人侍寢,這一下子到了五月,她綠頭牌掛上去許久,皇上也沒召她侍寢。
德妃想看看這兩個月,皇上都寵幸了誰。
過了半個時辰,德妃拿到名冊,開始翻看。
皇貴妃、婭芬格格、陳貴人、張常在、佟常在、劉庶妃還有蘇庶妃,後麵這幾個好像都是同一年選秀的,皇上果然還是喜歡年輕的女子,後麵這幾個是宮裡目前最年輕的小主,都是十七八歲左右。
佟常在侍寢的次數加起來好像也不是特彆多,不過她特彆規律,皇上幾乎是十天之內一定會有一次召她侍寢,比起其他人可能連著侍寢幾日,之後二十幾天過去再被翻牌子,佟常在就穩定得多。
皇貴妃有孩子,佟常在得寵,佟家真是得皇上的心啊。
德妃把名冊扔在一邊,冷哼一聲,用手撫了撫額頭。
“娘娘,可哪裡有不對勁?”
“嬤嬤,皇上已經許久沒召本宮侍寢了,不行,嬤嬤,你去膳房那邊讓他們弄一份桂圓八寶粥,本宮待會拿過去前殿。”
“是,娘娘,奴婢這就下去吩咐。”
德妃親自提著食盒過去乾清宮,皇上倒是沒接見她,不過當天傍晚,皇上就翻了她的牌子,她當晚得償所願侍寢了。
……
五月十五日,康熙收到奏報得知塔爾代領兵重創陳子雲等人的兵隊,從占領的嘉郡退回到安丘縣,征討平定叛亂有了初步的勝利。
康熙今日心情不錯,又聽聞皇貴妃可能有孕,他便直接從乾清宮過去承乾宮。
“愛妃,朕聽說愛妃有孕了,此事可是真的?”
皇貴妃先前可是被太醫們判定很難再有身孕,上次皇貴妃生完後身子虧損得厲害,原本以為不會再有孩子,沒想到竟有意外發生。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趕忙扶起要跪下行禮的皇貴妃,“不用行禮,隻需告訴朕,是不是真的?”
佟佳.語雁沒有否定,不過也沒有承認,隻是淡聲道:“皇上,臣妾月信遲了二十餘天,不過是否有孕,還得等一個月才能知曉。”
“一定是有孕了,你的確是在一個多月前侍的寢,數著日子,應是那天懷上的,朕讓魯太醫過來給你把脈看診,魯太醫經驗豐富,他或許能診斷出來是否有孕,梁九功,去傳魯太醫過來。”
梁九功直接讓小潘子過去請魯太醫。
好在魯太醫今日當值,很快過來。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示意他們起來,“快給皇貴妃把脈,皇貴妃月信遲了二十幾天,看是否真的是懷孕了。”
“皇上,娘娘,先讓微臣的徒弟謝太醫給娘娘把脈,微臣稍後。”
康熙是知道太醫院的太醫有以老帶新的行為,畢竟每一個太醫都是從新人走過來,需要老太醫從旁一步步教導才能成為真正可以單獨看診的太醫,他隻是看了一眼魯太醫口中的謝太醫,十分年輕,儀表堂堂,有一副好的相貌。
那謝太醫上前把脈,許是還年輕,經驗不多,謝太醫把脈把了兩次才讓出位置給魯太醫。
佟佳.語雁看到謝太醫的第一眼也覺得這個謝太醫樣貌較好,的確是十分年輕,不過能進太醫院的太醫至少過了太醫署的考核才能進來,而太醫署的考核需將全科的醫書都閱覽一遍,而且要記得醫書上麵的內容,這絕對不是一件易事,一般人很難做到,而且太醫院的太醫至少身家清白才可進來。
魯太醫比謝太醫迅速,很快把完脈,朝著謝太醫問了一句:“元玉,你怎麼看,娘娘是否有孕?”
元玉二字太過清晰,佟佳.語雁眼神直接一震,詫異萬分,好在皇上等人的目光都落在謝太醫身上,沒人注意到她方才閃過的震驚,她迅速鎮定下來,隻是手不由自主地抓了一下紅色炕幾的幾角,她又很快鬆開,將手掩在袖子底下。
姓謝,名元玉,又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佟佳.語雁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她那個表弟,謝元玉,她妹妹梨爾的心上人,在佟謝兩家弄出大動靜的表弟。
他為何會在這裡,還當了太醫,她竟一無所知,她麵上雖然鎮定,不過心裡已經有一些慌亂,隻覺得心跳加快,幸虧妹妹此時不在這裡,妹妹稚嫩,怕是更掩飾不了表情。
“師傅,徒弟沒把到二脈,徒弟並不確定娘娘是否有孕。”
魯太醫點點頭,又接著問皇貴妃上一次月信是哪一日到來,哪一日結束,這陣子的食量如何,問了一遍後才回複說娘娘很大可能是有了身孕,不過月份隻有一個多月,還把不出來二脈。
康熙一聽就知道是真的懷孕了,他笑著看皇貴妃,握住皇貴妃的手,“愛妃又有孩子了。”
“臣妾一定會好好保護臣妾肚中的胎兒,讓他平安誕下。”
康熙笑了笑,又回頭看向魯太醫,“魯太醫,皇貴妃可需安胎藥嗎?她身子如何?”
“娘娘胎象平穩,中氣十足,微臣覺得暫且不用吃安胎藥,隻要娘娘保持心平氣和,切勿劇烈走動,也不能與皇上同房,便無需吃安胎藥,隻需好好用膳,葷素搭配,好好養胎,娘娘會平安誕下皇嗣的。”
魯太醫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老太醫,說話就不會那麼遮遮掩掩,不能同房也直接說出來。
康熙聽了也沒有生氣,讓梁九功打賞魯太醫他們每人二十兩銀子,等魯太醫他們走後,他看著皇貴妃,“愛妃手心怎麼這麼冰涼,可是冷了?”
佟佳.語雁是驚怕到了,她回握住皇上的手,露出笑容,“皇上,臣妾不冷,臣妾的心都是熱的,皇上,你要在這裡用午膳嗎?臣妾讓人去準備。”
康熙點點頭。
在承乾宮用完午膳後,康熙才回乾清宮批閱折子,折子看到一半,他叫來梁九功,讓他去給奏事處的太監傳話,他明日要見佟國維,讓奏事處的人傳話出去。
佟國維是第二日前來乾清宮見皇上,他跪下脫帽,氈帽放在右腿邊,“臣佟國維恭請皇上聖安。”
“朕召舅舅過來隻是為了告訴舅舅,皇貴妃有孕了,一個月有餘。”
佟國維一聽這話抬起頭,神情有些激動,“皇上,此話可是真的?皇貴妃當真有身孕了?”
“朕騙舅舅乾什麼。”
佟國維瞬間喜極而泣,不過也沒忘恭維皇上:“皇上英明無比,勇猛厲害,讓皇貴妃懷上皇嗣全都是皇上的功勞,微臣叩謝皇上。”
“行啦,舅舅陪朕喝一杯吧。”康熙曉得他這個舅舅最擅長拍馬屁,直接打斷他,皇貴妃有孕,他是高興的,不管怎麼樣,孩子都會姓愛新覺羅,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孩子,無論他們的母親是誰。
“微臣恭敬不如從命。”
佟國維從乾清宮走出來時,臉色微紅,喝了一點酒的緣故,他是沒想到沒等到二女兒懷孕的消息,卻等到大女兒懷孕的消息,他一直以為皇貴妃不可能再有身孕,才想著把梨爾送進宮,結果……
結果是好的,他們佟家以後在朝堂上會越來越穩固,皇貴妃有孩子其實比常在有孩子來得更令人驚喜,他出宮的步伐都是輕快的。
……
自從見到謝元玉之後,佟佳.語雁就沒那麼開心,甚至有些慌張,這謝元玉進了宮當太醫,她不知道他要乾什麼,若是被彆人知道他與梨爾的事,怕是謝佟兩家都得被問責。
謝元玉一定是衝著妹妹來的,她絲毫不懷疑他的動機,隻是她沒想到妹妹都進宮了,他還不死心,這人真的是太犟太瘋了,非得把兩家人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裡,做事不顧後果。
她當時沒認出來謝元玉,隻要是她見到謝表弟的時候,謝表弟恐怕才七八歲吧,女大十八變,男大也十八變,她隻隱隱約約記得他的輪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進宮後再也沒見過,記得不是特彆清楚。
她都沒敢把這事告訴梨爾,隻是她又怕到時候梨爾見到謝元玉失態,在其他人麵前失態,肯定會引起彆人的懷疑,謝表弟既然是魯太醫的徒弟,估計到時候進後宮的次數不會太少,尤其魯太醫是產科的太醫。
她尋思著提前給妹妹打個招呼,省得到時候她見到謝表弟時太過失態,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小才子呢,把小才子叫進來。”
佟佳.語雁叫小才子過去鐘粹宮一趟,把佟常在叫過來,在妹妹過來前,她忍不住撫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要心平氣和,情緒不能太激動,免得傷著孩子。
“娘娘,你怎麼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如夏見到自家娘娘撫摸肚子,頓時緊張起來。
“本宮沒事。”
“娘娘這兩日似乎心神不寧,娘娘可是擔心出什麼事?”娘娘如今的膳食都是一查再查,送到膳桌上前都不會經過其他人的手,都是她過去親自拿膳,她親自驗毒,總之是不能再出上次那樣的事情。
佟佳.語雁擺擺手說沒事。
過一會兒,林翡兒帶著如春跟碧荷過來,剛進殿,她姐姐便讓其他人都出去,屋內隻餘下她們兩人。
“姐姐……”
“坐,姐姐有事與你說。”
林翡兒心裡頓時緊張,等著她姐姐開口。
佟佳.語雁沉默片刻後才說:“元玉他……進宮當太醫了,是魯太醫的徒弟,你若是在宮中碰到謝元玉,切勿失態,切勿讓他人看出來你們是相識的。”
“謝元玉進宮了?”
佟佳.語雁點點頭。
林翡兒的確十分意外,他怎麼能進宮當太醫呢,仔細一想,這太醫的確是能近小主的身,除了太監,便是太醫最能接觸到宮中的小主。
不用想,謝元玉進攻肯定是為了她,她進宮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一有消息便是直接來大招,她不由歎口氣,這人怎麼就那麼執著呢。
“妹妹,姐姐必須要告訴你,你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你一舉一動都得符合宮規,你不能再跟謝元玉有什麼牽扯,這輩子你隻能是後宮小主,而他隻能是太醫,你們先前有過一段情的事不能被他人所知,不然我們全家人都要被牽連。”
佟佳.語雁鄭重其事,語氣十分嚴肅。
林翡兒自然知道她不能跟謝元玉再有什麼牽扯,她也不想跟謝元玉有什麼牽扯,可目前是不受控的人是謝元玉,而不是她。
“姐姐,我知道的,我不會跟他發生什麼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經忘了。”
“姐姐隻是提醒你一聲,免得你到時候見到他太過詫異被他人看見。”
林翡兒雙手托腮,十分苦惱,又歎一口氣。
情到底為何物,為何能人這麼執著,這麼瘋狂,什麼道德禮義,家人與生命都拋之腦後,以身涉險,為的是什麼?
謝元玉想要什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為何還要進宮,他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林翡兒當天晚上又被翻牌子,她有點心不在焉,又被提到上麵去。
“皇上!”
“在想什麼?”
“在想明日吃什麼。”
康熙輕笑一聲,她一個吃素的人明日能吃什麼,無非就是豆腐青菜,蘑菇雞蛋之類的食物,“朕這麼努力,你卻在想明日吃什麼,是不是朕沒滿足你,你沒有得到舒爽?”
“一日三餐,吃什麼是最重要的,人的一生無非是吃喝二字。”
“若隻是吃喝,那是豬,不是人。”
林翡兒隻是找個借口打發他而已,哪裡想跟他探究人生的問題,不過聽到他嫌棄的語氣,她忍不住說道:“那豬也是活靈,萬物皆有靈,你怎麼能嫌棄豬,我們都是平等的。”
“你拿朕跟豬比?”
“臣妾隻是說在生命這件事上,豬跟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貴。”
康熙有時候被佟佳氏奇奇怪怪的想法弄得頭疼,他勾著她的脖子,把她壓下來,直接堵住她的嘴。
“唔……”
“不準說話。”
“皇上,臣妾為什麼不能說話,臣妾偏要說。”
一個躲一個不要躲,兩人在床上鬨起來,林翡兒想躲開皇上的吻,之後覺得兩人的行為很幼稚,開始哈哈大笑,最後她還是被壓製住,四目相對時,她又忽然靜下來,看著麵前的人吻下來。
這個吻起初是溫柔的,後來才變得強勢,強勢到奪走她的呼吸,她也跟著被帶走,甚至變得主動,勾住他伸過來的.舌.頭。
夜深了,兩人才真正歇下。
……
第二日,她又起晚了,今日要過去請安,她匆匆忙忙從乾清宮趕到承乾宮,其他小主嬪妃到得差不多了,她才到,剛站好,她旁邊的陳貴人就忍不住冷哼一聲。
“佟常在,你還記得過來請安啊,我以為你不過來了,好不容易侍寢了,是不是使勁勾著皇上,不願意早點安歇,今日才來晚了,真是的,好歹是佟家小姐,怎麼一副勾欄做派。”
綠枝在身後一聽,隻覺得陳貴人這話說得太難聽太刺耳,什麼勾欄做派,這不是在諷刺小主是勾欄女子嘛,她忍不住反駁:“陳貴人,我家小主家世比你尊貴,你怎可如此說話?”
“你家小主家世比我好,但是我位份比她高,你一個奴婢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陳貴人臉色陰沉,瞪了一眼綠枝。
“陳貴人,你先前說的話,我若是在皇上麵前提及,我若是勾欄做派,你覺得皇上是什麼,皇上若是聽到你的話,你猜皇上會不會生氣?”
陳貴人立即勢弱,剛才的話,她哪裡敢在皇上麵前說起,她轉瞪著佟常在,“你要是敢在皇上麵前提起,我就撕爛你的嘴。”
“你給我道歉,我再考慮要不要在皇上麵前提及此事。”
“你……”陳貴人氣得說不出來話,見佟常在不似在說笑,若她真的把她說的話告訴皇上,皇上肯定會生她的氣,進而討厭她,她就沒有恩寵了,她猶豫再三,還是說她錯了。
“陳貴人下次說話小心,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吃癟的陳貴人轉過臉,悶悶不樂,氣得捏緊自己的手帕。
林翡兒也不和她說話了。
很快她姐姐出來了,說太後生病,她得安排小主輪流侍疾,除了懷孕的章佳氏,其他人都得過去侍疾,這是太後的旨意,早晚各兩位小主,等太後病好了才不用過去。
她與張常在是一組的,張常在也是她們那一年選秀進宮的小主,阿瑪是湖北按察使司按使,她性子比陳貴人要安靜一些。
林翡兒跟她點點頭。
“有佟姐姐跟我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
兩人寒暄一兩句,因為不算熟悉,很快就無話可說了。
請安結束後,林翡兒與溫答應一起回鐘粹宮。
“侍疾要做什麼?”溫答應問道。
她們進宮以來是第一次接到侍疾的指令,寧壽宮肯定有很多奴才伺候皇太後,不過她們這些小主嬪妃可能也要表達孝心,要彰顯後宮的和睦相處。
其實林翡兒也不知道要怎麼侍疾,是要攙扶太後還是給太後喂藥,不過她跟張常在是三日後侍疾,所有小主輪完也需要十天左右,可能每位小主侍疾兩三次,太後的病就會好了。
溫雨熙目光落在佟常在的脖頸處,在她衣領下有一塊紅痕若隱若現,佟姐姐皮膚白,那紅痕雖然隻有一小塊,不過細看還能看得出是什麼。
怪不得佟姐姐今日來晚了,昨日侍寢怕是折騰得很晚吧,皇上他對佟姐姐真的是恩寵有加。
隔了這麼久,可能是敬事房那邊的人瞧不上她給的那點銀子,她無法探聽到什麼,不過也過了這麼久,如今都到五月底,皇上還是沒有召她侍寢,難不成真如婭芬格格所說,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恩寵?
一想到這,溫雨熙就忍不住緊張,有一段時間想到這件事就睡不著,連著失眠好幾天,不過她努力勸自己要鎮定,天無絕人之路,她肯定會想到辦法,肯定會再次得寵的,不能一直焦慮此事,反而讓自己的臉上失了光彩,女子的容顏是重要的,她不能連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都丟了,之後才慢慢轉好,不再失眠。
目前她最想要的事還是先查清楚婭芬格格說的話是否是真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她首先得攢下更多的銀子才行,她一定能從敬事房奴才的口中撬出點什麼。
不過此時看著佟姐姐脖子上的紅痕,她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彆人得寵,她卻失寵,甚至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恩寵,她心裡難免會有一點嫉妒,嫉妒佟姐姐能得皇上的喜歡,她知道佟姐姐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人的嫉妒之心沒法控製。
“可能我們去過一次就知道了。”
溫雨熙點點頭,其實她有點不明白為何太後要讓她們侍疾,寧壽宮的奴才肯定伺候得比她們好,她們畢竟是主子,可能會有點笨手笨腳,還不如交給奴才做。
過了兩天,溫雨熙去侍疾,她與承乾宮的梁答應是一起的,白天過去寧壽宮,除了過年的時候,她們這些小主嬪妃過來寧壽宮跟太後說吉祥話,領過年荷包,平日裡她們來寧壽宮的機會還是少。
皇太後也沒有病到需要躺在床上,她們過去時,皇太後是坐在鋪炕上,正由奴才伺候喝湯藥,屋子裡麵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你們過去抄佛經吧。”
太後吩咐下來,由翠喜姑姑領著她們過去抄寫佛經。
其實溫雨熙識字不多,她阿瑪隻是九品小官,她家並不富裕,請不起先生教她識字,尤其她還是女孩,不過她阿瑪知道她肯定要選秀,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花了一點銀子教她一些字,彆人可能五六歲開蒙讀書,她反而是十二歲的時候才開始認字識字。
她抄寫佛經時抄寫得緩慢,但是一旁的梁答應看起來比她熟練許多,這佛經抄來有什麼用,溫雨熙覺得奇怪,明明是侍疾,怎麼就變成抄寫佛經了。
桌子上的鏤空雕銀熏香爐裡燃著香,香味時不時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