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幸坐在下麵,聽著張雲奕和韓雍一句一句的拌嘴,偶爾兩人過了的時候,他眼皮一掀,兩人就恢複了冷靜。
顯然,兩人的注意力始終都是在他的身上的。
他的視線縈繞在台上,幽綠的眼眸於眼睫下更顯深邃,他們之間卻再也沒有對視上。
交換生的學生代表黑發紅眼,瘦削冷漠,雖然是從小地方過來的,但是身上比起彆的交換生,他顯得更加的從容。
在聖安的學生眼中,臨諳並不像是omega,反而更像是一個alpha,畢竟Omega總是懦弱的,沒有主見的,就像是一朵花,隻能夠生存在溫室。
黎幸其實對他有印象,上輩子的國王的私生子第一次露麵的時候,他陪著江映在看他出演的綜藝,當時新聞直接插播進來,也因此,他記住了那個私生子的麵孔。
當時的臨諳穿著王子服飾 ,肩上披著金線繡成的披風,一雙赭紅色的眼眸中像是燃燒著的火焰,裡麵滿是野望。
驚鴻一瞥下,黎幸對他的雙眼印象深刻,他從未在Omega的眼中看見過這麼濃烈的欲/望,但是當時的國王已經有了屬意的繼承人,也是王國的大王子,一個高等級的alpha。
奇怪的是,臨諳的年齡和大王子相同......
不過可惜的是他是Omega,並不是alpha,這也可能是王宮這麼輕易接受他的原因。不過,黎幸覺得有著那麼一雙眼的人,想必在被接納進入王宮後,不會安心做個富貴閒人。
但是這和他又有著什麼關係?
黎幸漠然的收回目光,他如今隻想要將江映在他身上弄的技能解除,將自己的生活重新納入掌控。
臨諳的演講並不長,很快,在他最後一句話落下後,整個禮堂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他也隨之深深彎腰。
黑色的發完全壓住了那雙眼,一旁的beta老師站起身上前迎接他。
在徹底走下台時,臨諳看見那個蒼白豔麗的alpha靜靜的坐在哪裡,周圍的一切是如此躁動,隻有他仍然理智,冷漠,猶如極冰。
他認識這個alpha。
腦海中精致的帶著嬰兒肥的臉一閃而過,在被塞進車裡時,在被捂上眼時,那透綠的眼眸,成為他在這個王都最後的記憶。
他收回目光,走到了對他報以敬佩喜悅的交換生的人群中。
*
韓雍的手機發出震動,他單手拿起來接聽,另一隻手依在黎幸的椅背上,靈活的玩著那發絲,依依不舍,又小心翼翼。
周圍的歡呼逐漸靜謐,張雲弈說出了下一段的歡迎語,在江映即將上台時。
黎幸聽見韓雍冷笑了一聲,猛地將手機扔到了地上,刺耳的聲音傳遍整個禮堂,整個空間瞬間一片死寂,就連那些記者,都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相機垂下。
手機和堅硬的地麵碰撞碎裂,飛出的碎片將剛走出來的江映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但是異常的是,江映整個人像是浮在了空中,對於飛來的碎片躲也沒躲,隻是專注的,死死的盯著坐在一旁的黎幸。
黎幸當然感受到了那股視線,他沒有忽視那琥珀色雙眼中透露的信賴。
還有絕望?
發生了什麼?
黎幸若有所思。
這時,韓雍從身上不知何處摸出來一個對講機,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
黎幸側頭看去。
隻見韓雍那張淩厲的麵容漫上戾氣,灰藍色的眼眸中被怒火充斥,胸膛起伏著,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
從小到大,能夠讓他這麼激動的,隻有關於他的事情。
因此,黎幸明白了,可能因為他先前的不對勁,所以他派人調取了監控,得知了誘導劑的事情。
黎幸唯一奇怪的是,為什麼葉榮歸沒有將那段監控刪除。
畢竟這不論是對聖安還是葉家,都是一個醜聞。
而韓雍在深呼吸了幾下後,直接拽住他的手腕,朝著門外走去。
直到哐的一聲關門聲響起,站在台上的張雲弈才收回了目光,他麵色不變,帶著微笑引開人們的注意力。
至於校園論壇上,已經開始有著帖子不斷的發出,又被不斷的刪除。
*
韓雍牽著他,沉默的走過大禮堂的台階,直到在一處花園中,他們才停下了腳步。
黎幸懶散的靠在花牆上,甩開了韓雍的手。
牆上蔓延而上的花朵被壓下,有細微的清香彌漫。
“怎麼了?”
黎幸揉著手腕,漫不經心的問道
韓雍可以看見,他那被袖口包裹著的手腕露出,上麵蒼白的皮膚被攥出五根指痕,暈出紅暈。
——就隻是因為他的力氣稍微使得大了一些。
明明是一個強大的alpha,卻總是在各種細節方麵表現出他的脆弱。
心中的怒火燒灼,韓雍並沒有說話,他隻是上前一步,伸出手將那扣的嚴實領口解開。
他的表情雖然冷漠,手指卻顫抖著。
黎幸甚至配合的抬了抬頭。
於是他身上的痕跡在燦爛的天光下,毫無遮攔的出現在了對麵的人的目光中。
看著那纖細的鎖骨上的紅痕,腰腹上的指痕和淺淡的吻痕。
很明顯,下手的人並不敢用力。
韓雍牙根緊咬,下頜突出的肌肉連帶著額頭上的青筋顯露出他的情緒已經處於即將爆發的狀態。
明明出門的時候,黎幸的領口並沒有扣到上麵,為什麼沒有發現呢?為什麼沒有跟他去呢?為什麼遇見了這樣的事情,還不和他說呢?
明明他們才是最親密的不是嗎?
想起先前他還對著張雲弈嘲諷的話,韓雍隻覺得渾身刺痛,被黎幸身上的彆人的alpha的信息素刺痛。
“是葉榮歸做的?”
韓雍彎下腰,將手從黎幸敞開的腰間伸進去,語氣異常的平靜。
“你們做了?在廁所?”
“還是那個保鏢?”
“還是兩個都有?”
黎幸眉一挑,腰間傳來的力道像是要將他勒成兩截,被掌控的感覺讓他反感。
他伸出手,扯開韓雍的頭,親昵的貼近他,他們高挺的鼻尖相觸,呼出的熱氣氤氳在兩人中間。
他並沒有安撫韓雍,反而肆無忌憚的撩撥著情緒岌岌可危的凶獸。
“我說,你又發什麼瘋?”
手掌用力,唇微翹,他濃綠的眸子仍然是那麼美麗,卻又是那麼冷漠。
“就算做了又如何?我們隻是朋友,我和誰做。”他頓了頓,聲音輕柔,“你有什麼立場生氣?嗯?”
就像是今天為他調酒時說的話一樣,那麼輕柔,那麼殘忍。
韓雍灰藍色的雙眼漫上血絲,脖頸繃緊,隱忍的,痛苦的,那一向炙熱的雙手從指尖冷了下來。
“不可以——”
黎幸聽見他這樣說,隨後韓雍猛的發力,將他壓在牆上,準備反擊的手腕被製止,高舉於頭頂。
耳側傳來風聲,黎幸眉心一跳。
“砰!”
韓雍右手將他身後的鐵質的欄杆砸出悶響,有血腥味傳來。
從遠處望去,隻能看見一個肩寬腿長的高大背影,手撐著欄杆,紫藍色花朵開的茂盛,不時裸/露出如雪捏成的被緊緊控製住的修長手指。
黎幸嘗試著動了動手腕,但是韓雍被淬煉成鐵的筋骨使得他完全動彈不得。
掙紮不開,黎幸也就不掙紮了,反正韓雍也不能對他做些什麼。
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卻被韓雍低頭的動作打斷。
他們雙唇交疊,唇瓣摩擦間,身軀貼的愈發緊湊。
滾燙熾熱的肉/體貼近著,溫度傳遞間,帶著讓人暈眩墜落的絞纏。
韓雍的吻卻並不像周圍彌漫的血腥氣味那麼暴戾,反而是異樣的輕柔又細致,甚至細致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像是要透過鮮嫩濕滑的皮肉,品嘗到裡麵流淌的鮮紅血液,將組成這這個人的,皮,肉,血,骨,全部吞食殆儘,然後和他融為一體。
心中殺意愈發凜冽,僅有的理智在那蒼白俊美的麵頰泛上情/欲的光澤時,在哪雙冰冷卻又迷茫的綠眸中
——寸寸崩塌。
韓雍彎腰曲背,仔仔細細,將黎幸的每一寸,每一處,都吻了過去。
直到將那已經淺淡的紅吮成豔麗的色彩,直到黎幸揚起修長頸項,黑發散亂落於肩頸,綠眸微閉,發出細碎的喘息。
直到那淡紫色的花朵在哪蒼白的指間研磨出汁液,順著指尖流下。
這因怒生情的戲碼才堪堪停下。
韓雍像是回味了一下,那流入全身的冰冷的信息素很好的安撫了他瀕臨爆發的心情。
輕啄一下,唇輕動。
“我會殺了他。”
葉榮歸以為推出一個替罪羊就可以了嗎?
葉家的掌權者並不是隻有他一個孩子,當初的相交,不過是看著他們知趣,又能夠讓黎幸開心罷了。
韓雍將那礙眼的痕跡一一覆蓋,印上了屬於他的痕跡。
如今竟然妄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怎麼會允許?
最後,他站起身,注視著那雙濃綠的眼眸,看著裡麵屬於他的倒影,是那麼的扭曲猙獰。
他笑了,為仍有些失神的alpha清理汙漬,伸手緩緩的將被他解開的扣子一一扣上。
“是,我們是朋友。”
“現在,朋友要去幫你報仇了。”
*
嘖,好像有點玩脫了。
黎幸看著韓雍走遠的背影,活動了一下因為一直被緊緊束縛而有些麻脹的手腕,和略微酸痛的腰肢。
希望葉榮歸可以挺過去。
畢竟算計他,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哪怕是他的朋友,亦或者說正因為如此,黎幸更是厭惡。
經過剛剛的事情,以及韓雍的反應,黎幸就明白了,抑製劑的存在絕對不是誰對葉榮歸出手,相反,很可能是葉榮歸自己做的。
真是......
黎幸將手中的被蹂躪的殘破的花扔下,準備離開。
“嘎吱。”
就在這時,一旁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黎幸側目看去。
隻見那個黑發紅眼的Omega,靜靜的站在樹後,直直的看著他。
黎幸挑眉,他來做什麼?
像是注意到了黎幸的視線,Omega走了過來。
“看到了?”
“嗯。”
“多少?”
黎幸看著他,那雙赭紅色的眼眸被黑發完全遮住,隻有白皙的側頸上的抑製貼露出,抑製貼下麵有著難以忽視的緋紅。
麵前的Omega像是被alpha直接的問法問懵了,又像是對於兩個alpha之間的親昵感到不安,他小聲說:“全部。”
黎幸“嗯”了一聲,並沒有因為他和自己記憶中的形象有所偏差而探究,準備越過他離開這裡。
但是臨諳卻移了一步,擋住了黎幸的去路。
他微微抬頭,看著麵前哪怕剛被迫經曆情事,卻仍然冷淡的alpha說:
“你是被強迫的嗎?需要幫忙嗎?”
什麼?
黎幸看著他那張認真的臉,一時竟有些驚奇。
他伸手,將那發絲撥開,看著裡麵和記憶中比起來,顯得清澈的雙眼。
“你要幫我?”他點了點他的眼角,看著那眼睫顫抖著,哼笑著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知道,他是韓家的繼承人,但是我......”
臨諳吞吐了一下,黎幸反問
“你什麼?”
“我見過你,之前你幫過我,”黑發紅眼的Omega認真的說:“因此,哪怕他是韓家的人,我也會幫你的。”
什麼時候?他怎麼不記得?
黎幸這下子是徹底笑了,他鋒銳的極具攻擊性的五官舒展,眉宇間的少年意氣顯露,但是那一雙綠眸卻始終的冰冷的,審視著麵前的這個
好似天真的,無邪的Omega。
——但是他不信。
竟然想拿他當筏子,這個omega還真是異想天開。
黑發紅眼的Omega怔怔的望著他,看見那唇張合,可以看見那猩紅的舌,潔白的齒,聽見那冷漠的仿若歎息般的話語。
“朋友可不是你這樣交的,而且,太過貪心的話。”
“會死的。”
那靡麗的麵容上,眼尾帶著未退的欲意,冷酷的笑容,信息素帶來刺骨的寒意和誘人的甜膩,一齊混著血液泵發流動全身。
臨諳的心臟在瞬間收縮,又猛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