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陰沒讓小黑臉近身,在半空中就把對方給抓了。他說:“你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還挺會躲的,這麼久都沒讓他發現。
一定是長得太黑,又太矮了,他才一直沒注意到。
小黑臉不會說話,當然也不會回答他。隻是伸長胳膊,試圖去夠柳時陰,不過被對方給拍掉了。
謝家人抖得跟個鵪鶉似的,已經嚇得抱做了一團。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謝柔柔打著結巴問:“大,大佬,這是什麼啊?我怎麼好像看到了一個木偶在動!!”
柳時陰晃了晃小黑臉,用非常尋常普通的語調說:“一個不太聽話的小寵物罷了,你們不用太在意。”
這是能不在意的事嗎?!眾人在心裡瘋狂呐吼。
謝柔柔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柳時陰才不管他們的心理活動有多豐富,他威脅小木偶人:“我現在沒空搭理你,你給我乖乖地呆在口袋裡,不然回去我就把你當柴火燒了。”
柳時陰還扯了扯小黑臉的腿腳,略帶吐槽和嫌棄地說:“細胳膊細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多燒兩秒。”
小木偶:“……”
不知為什麼,小黑臉又很想咬他了。這人怎麼不是想著把自己扔馬桶裡,就是想著給它燒了,它的偶生大危機全出自這人之手。
柳時陰說完,就把它團成一坨隨手給塞進了衣服的口袋中。正好柳時陰今天穿了一件設計感比較強,腹部位置拚接了個口袋的上衣,放下一個巴掌大的木偶人綽綽有餘。
小木偶啪嗒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很不容易在失衡的口袋中爬起來坐好,先是甩了甩腦袋,抖了抖小腿,然後靠著兩隻小短手扯著口袋的邊邊再次冒了出來。
柳時陰:“……”
彆人是身上長貓,他是身上長了一個蠢蠢的小木頭。
好像真不怕被柳時陰扔了似的,膽子是真的大。
柳時陰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在小黑臉冒頭的那一刻就抬手把它摁了下去。但下一秒,它的腦殼又蹭了出來,循環往複。一旁的謝柔柔看了都要懷疑,這一人一偶真不是在玩什麼情/趣小遊戲嗎?
謝柔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提醒了一聲:“前麵來人了。”
小黑臉頂著黑黝黝的豆豆眼定定地盯著柳時陰看,一副並不打算放棄的模樣。
柳時陰捂著額頭,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法對這個小黑臉發火,怕不是前世欠了它的。
這一次,算是柳時陰先敗下了陣來。
他收回了手,冷聲說道:“你想出來就出來,但必須給我好好地當個不會動的玩偶。”
他可不想某個路過的行人被嚇暈在大馬路邊上。
小木偶這回倒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它兩隻小短手掛在了外麵,偽裝自己是口袋上的一個小掛件,實則小眼睛滴溜溜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幸好它的臉蛋兒夠黑,讓人看不清它的豆豆眼,不然又得挨柳時陰的訓。
謝柔柔和謝嘉瑜初見小木偶人時還有些害怕,此時看它乖乖地長在柳時陰的口袋裡一動不動的,不禁捂住了心臟,少女心泛濫。
“好可愛啊……”
不僅能動,還聽得懂人話,關鍵小巧精致,還雕刻了頭發和衣服,就像那些手辦娃娃一樣,漂亮又可愛,讓她們也好想養一隻。
小黑臉好像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在柳時陰看不到的地方,忽然對她們齜起了牙齒,露出了一個惡狠狠又凶巴巴的小表情。
像是隨時要吃人一樣。
大夏天的,謝柔柔和謝嘉瑜冷汗都出來了。
她們錯了,什麼可愛,什麼乖巧,那都是假的!!
她們平時養養貓養養小倉鼠就算了,養什麼木偶!那是她們能養的嗎?她們又不是柳大佬!
嚇了謝柔柔和夏嘉瑜一頓,小黑臉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安靜地當它的掛件。
一旁的謝振強夫婦緊閉著嘴巴,努力地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尖叫。
柳時陰不明白他們四人為什麼一副滿頭大汗,要暈厥了的樣子,明明今天的天氣還挺涼爽的。
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大事,有他在謝家人也死不了,柳時陰也懶得多問一句,偏頭看了眼太陽,確定了時間後說:“走吧,去找盧西華。”
謝柔柔努力地忽視著小木偶人的存在,舉手提問:“我們沒有盧西華的頭發,該怎麼去找她?”
“找一個人,誰說就必須要有她的頭發?”柳時陰勾起了嘴角,“她老公不是就在這嗎!”
謝柔柔被震住了:“大佬,你要乾嘛?”
柳時陰睨了她一眼:“問那麼多乾嘛,都讓開一些,安靜地當個觀眾就行。”
柳時陰從身上掏出了一張黃符,豎著夾到了左手指尖,然後右手掐了幾個指訣,就讓這張符紙從頭開始燃燒了起來。
猩紅的火光很快就把符紙燃燒成了灰,可是這灰卻沒有散到空氣中去,反而飄飄揚地落到了診所的圍牆上,然後如同一條有意識的壁虎,速度極快地鑽到了診所內部。
柳時陰他們就站在門外不遠的地方,看著它從天花板一路來到了坐診的胡醫生附近。
不管是胡醫生也好,還是過來看病的患者,都沒人發現它已經攀到了前者的身上。而在胡醫生覺得有些熱,卷了一下衣領的時候,它猶如一道閃電,又快又準地潛進了對方的皮肉中。
謝家人等啊等啊,以為那條“壁虎”會乾出什麼事來,可是左等右等,卻等了個寂寞,什麼都沒有發生。
謝柔柔愣住了,小心翼翼地說:“大佬,你是失手了嗎?”
之前找她小叔一家時,她的頭發可是飄到了半空,給了方向指示的。這次卻啥也沒有,真的能找到人嗎?
在術法一道上,柳時陰從來沒失過一次手。
他慢悠悠地道:“你們沒道行,肉眼看不到那根線罷了。”
謝柔柔四人啊了一聲,納悶不已,線?什麼線?
小木偶人倒是看到了那根線,黑黑的,細如發絲,一頭連著胡醫生,一頭飄在空中,直穿過前麵的建築,不知道連到了什麼地方去。
如果謝柔柔也有小木偶人半分本事的話,也許早就發現,在尋找謝振強等人時,那道灰煙消失後,這根線曾經也出現過一次。
要不然憑風水學得稀爛,方向感極差的柳時陰,還真不一定能找到這家診所來。
柳時陰不想在這種容易暴露他缺點的問題上停留,遂說道:“我已經知道盧西華在哪了,彆浪費時間,趕緊去找人吧。”
四人愣了愣,也不再追究什麼線不線的了,隻是在趕路的途中,話多的謝柔柔感慨了一句:“大佬你以後要是開一家尋人或者尋物的店,肯定能賺很多錢。”
捉鬼驅邪精通到極致的柳時陰聽到這一句話,難得心虛地加快了步伐。
掛在口袋上的小木偶人默默地盯著柳時陰,麵無表情地歎了口氣。
……
回到正事上。
盧西華就身處在黑線的儘頭。距離不算近,柳時陰他們直接打了兩輛車。
花了一些時間,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毫不意外,麵前的建築就是老婆婆提過的,胡醫生開的新醫院。
新醫院還是沿用了他妻子的名字,叫盧西華第一醫院。
柳時陰看到”第一”兩個字,就嘖了聲:“這個胡醫生是打算以後再開第二間,第三間……醫院吧,看來錢賺得不少,胃口還挺大的。”
這家醫院應該新建了不到十年,一切看著都還很嶄新,占地麵積寬廣,規模已經足以媲美桃源市的市醫院了。
進到醫院內部,發現來這裡看病的患者還不少,而裡麵的設備也非常的充足。科室齊全,還有不少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醫生,專業知識不容置喙。
醫療資源豐富得讓人再次驚歎於胡家錢力的厚實。
因為行人往來不絕,柳時陰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矚目。
不過他們一行人還是人太多了,去找盧西華就跟個移動靶子似的,遲早會被察覺。因此,柳時陰回頭對謝柔柔等人勾了勾手指,似乎有話要說。
謝家四人以為他要給他們布置什麼任務,一時竟還有些激動。
等他們圍過去,卻聽柳時□□:“來都來了,你們不如都去做個全身體檢吧。”
眾人:“…………”
什麼叫來都來了,他們又不是特意來看病的!
但是柳時陰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謝振強夫婦和謝嘉瑜就這樣被迫地買了個體檢套餐,然後排隊做檢查去了。
至於謝柔柔,哪裡舍得放過這個湊熱鬨的機會,打死都不肯離開。柳時陰隻能隨她去。
柳時陰就這樣帶著謝柔柔這個拖後腿的,還有一個看著也幫不上什麼忙的木偶人穿過了人群和走廊,溜達達地來到了醫院最後麵的一棟寫著重症住院樓幾個大字的建築前。
這邊人煙明顯稀少了許多,但看管的並不嚴密,好像這就是一棟普通的住院大樓一般。
但柳時陰為人謹慎,在進去的時候,又拿出了一張符,遞給了謝柔柔讓她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