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錦堂回到倫敦進入利奧波德王子莊園，剛下馬車，還沒來得及見到自己的大女兒石曦。

就看到班納曼爵士，如今的英國陸軍部大臣，帶著一隊士兵向他走來。

石錦堂剛想同班納曼爵士打招呼，不料他背後的龍蝦兵立刻舉起了步槍對著他。

石錦堂臉色大變，而石明等人立刻行動起來，奮勇擋在了石爵爺身前組成了人牆。

他們行動的同時，不忘從槍袋裡拔出左輪手槍戒備。

“班納曼爵士，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躲在人堆後麵，石錦堂仍有些擔心，生怕是自己的秘密泄露，英國佬要把自己抓捕後吊死。

班納曼爵士麵目嚴肅，“石總經理，我們有件事需要你跟我們到陸軍部核實一下。”

石錦堂不相信眼前的英國人，“到底什麼事需要動槍押送？”

“這件事十分重大，你必須跟我走一趟，否則我們隻能動用武力了。”

石錦堂慢慢向後走，他的馬車裡有駁殼槍以及手榴彈，躲回馬車應該不會太難。

“石總經理，你不要心存幻想，這附近已經布置了一個營的兵力，你是逃不掉的。

你最好老實配合我們調查清楚，若是這件事和你無關，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你若要反抗，我們隻會認為你是畏罪頑抗。”

聽到英國人這麼說，石錦堂更加鬱悶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最近根本沒做過坑英國人的事啊，要說他的虧心事，是有不少。

但是不至於，自己一個月前來倫敦時不抓捕自己，反而一個月後才來抓捕啊。

這有些說不通，難道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帶動了什麼事情連累到了我自己？

1887年1月份英國發生的事，都和自己搭不上關係啊？

歐洲呢？

歐洲，歐，歐……臥槽，不會是“乳法”大事件吧？

若真是這件事，那自己真的是在劫難逃。

即便自己在西南非洲，英國人也得把自己抓回來審問。

幸虧自己是在倫敦，若是英國派遣海軍軍艦去提審自己的話，那對西南非洲的影響就大了。

屆時自己反是不反？

而且這等關係國家安全利益的大事，是躲不過去的。

事到如今，隻能配合一途了。

他願意配合英國人調查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確定法國人的無煙火藥配方同自己的不一樣。

法國人現在使用的無煙火藥是單基火藥，而他提供的是雙基火藥。

兩種無煙火藥差異明顯。

二是他如今的地盤和人口都已經很大了，英國人不會輕易動自己。

……

“班納曼爵士，我可以跟你去配合調查，但是我需要同我的女人見一麵。”

班納曼爵士想了想，“你可以把她們叫出來，在這裡見麵。”

石錦堂點了點頭，吩咐石明，讓他叫艾麗斯帶著大女兒過來，他要見一麵再走。

石明給手下的警衛交代了一聲，然後快步跑去莊園叫艾麗斯了。

不多時，艾麗斯抱著女兒出來了，看到這個場景嚇了一跳。

抱著女兒快步走了過來，滿臉焦急詢問道：“亨利，這是怎麼回事？”

石錦堂抱了抱她，然後俯身親了笑嘻嘻的女兒一口。

最後安慰艾麗斯道：“沒什麼事，我可能要去陸軍部待一段時間，等事情弄清楚了就沒事了。

另外，你這段時間哪裡都不要去，就待在莊園內好好帶孩子，我不會有事！”

艾麗斯看石錦堂鎮定自若，也就相信了他的話。

石錦堂從艾麗斯懷裡接過女兒，“呀，我的乖女兒又重了，麼麼噠！”

說完，石錦堂抱著閨女來了幾次舉高高，逗得小丫頭咯咯直笑。

同閨女互動完畢，石錦堂又招來石明吩咐他，這段時間要一直守護在莊園內，不要離開。

石明點頭遵命，但是仍不放心石爵爺的安危。

“爵爺真的沒事嗎？”

石錦堂笑了笑，“不要給公司那邊說這邊的事，若是主母她們問起，就說我在這邊忙工作，等忙完了就會回去。

記住了麼？”

石明隻能繼續點頭遵令。

交代完之後，石錦堂跟著班納曼爵士離開了。

……

倫敦市中心，唐寧街白廳和近衛騎兵大道交接處有一座帕拉第奧式建築，這座建築修建於1750年至1755年。

在1872年之前，這裡曾是英國陸軍的參謀本部，1904年之前這裡是英國陸軍的司令部。

石錦堂還是第一次進入這樣古樸肅殺的建築之內，之前去白金漢宮見女王也沒有什麼激動。

但是到了這裡後覺得自己的心情格外激蕩，或許是因為自己知道要在這裡“戰鬥”一段時間吧。

……

進了這座建築後，石錦堂的自由被剝奪了，衛兵對他更嚴格了，班納曼爵士臉上也變得更加肅穆了。

在這座建築內走了好一陣，他們通過樓梯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走廊內回蕩著莫名的聲音，聽著好像是人的嗚咽聲又好像是風的聲音。

石錦堂也弄不清到底是什麼聲音，反正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放鬆。

走到走廊的儘頭後，班納曼爵士推開了左手邊的房門，然後石錦堂被推了進去。

班納曼爵士對他說了句，“在此等候”就離開了。

……

這個房間不大，裡麵有一張桌子，以及幾個椅子。

石錦堂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後，習慣性的伸手掏煙盒，卻發現自己的煙盒和火機都被衛兵搜走了。

沒辦法他隻能無聊的坐著，然後一坐就是幾小時，期間沒有人來，也沒有人來送吃喝。

這把石錦堂氣壞了，這幫英國佬真不是東西，隻是懷疑自己，就要把自己關起來，還不給飯食。

就這樣到了晚上，終於來人了。

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白人，他不認識也不在乎對方想要問什麼，他自顧躺在椅子上不理不睬。

“石先生請您坐起來，我有話要問您。”

對方對自己還保持客氣，就說明對方並沒有什麼證據。

石錦堂起身坐好，然後對著白人軍官要求道“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白人軍官從口袋裡拿出扁式香煙盒，從中抽出一根，幫著他點著了。

石錦堂貪婪的吸了一口，忍不住感歎道：“被關押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白人軍官聽不懂華語，待他抽完了煙，從隨身的公文袋裡取出了本子和鋼筆。

“我們現在開始詢問，我問您答，明白嗎？”

既然到了這裡自然要好好配合了。

“嗯，你問吧，我知道都會告訴你。”

“在您擔任南華公司總經理期間，您有和法國人接觸過嗎？”

這個問題可太寬泛了，他答了就會被扣上秘密接觸的帽子。

但是不答就好像心裡有鬼。

“我和班納曼先生以及一位法國商人合作開了一家‘亨利夥伴商貿公司’，這樣說的話，我們有過接觸。

班納曼先生也是一樣的接觸，不知道這算不算？

另外，我在法國開了幾家工廠，手下有許多法國工人，算不算接觸？”

白人軍官根本不回答，他隻是照實記錄石錦堂的話。

“您有沒有出賣過英國的國家利益？”

“沒有，絕對沒有。”

“您有沒有同法國人談過關於無煙火藥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

……

白人軍官詢問的問題，隻有這幾個，翻來覆去都是同一樣的問題，搞得石錦堂差點發火。

但是他明白這是英國人的策略，疲勞審問。

一旦自己堅持不住就可能泄露自己的秘密，他必須堅持住，堅決不能吐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人軍官已經詢問了石錦堂幾個小時了。

石錦堂嚴守本心，實在堅持不住了，就問對方要煙。

對方也不拒絕，很快他的一盒煙都被石錦堂吸完了，接下來就是硬耗了。

期間石錦堂要求食水，對方隻提供了水，不給食物。

石錦堂也不堅持，有水就能耗著。

堅持不住了，他躺在椅子上就睡，白人軍官也不阻止。

第二天早上石錦堂睡得正香，在夢裡正在吃大餐。

突然嘭的一下，他摔在了地上。

渾身疼的他睜開眼，發現這次前來審問自己的是一個穿軍裝的白人壯漢。

這個壯漢一把把他提溜起來，直接把他的腦袋按在了辦公桌上，惡聲問道：“告訴莪，你有沒有向法國人泄露無煙火藥的秘密？”

石錦堂直接閉嘴，不回答。

白人壯漢見他不理自己，直接把他摔在地上，然後再繼續提溜起來，繼續摔在辦公桌上。

來回幾次，石錦堂渾身疼痛，身上很多地方都青紫了。

但他依舊堅持不回答，閉目不語。

白人壯漢不敢真的弄死他，見問不出答案就貫徹既定策略不讓他睡覺，耗著他。

接下來就是艱難的毅力比拚了，石錦堂堅持的越久，胃袋的痙攣就越讓他生出渴望，想要吃東西。

但是他不能屈服，若是自己表示出想要吃東西的意思，對方就會拿來食物誘惑他。

他得堅持，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

實在堅持不住了，他就背誦《至尊法案》，“我們的君主、國王及其後嗣兼本王國繼位諸王……”

他翻來覆去的背誦，借以表明自己的‘愛國’之心。

白人壯漢聽清了《至尊法案》後，不再動他，仍舊耗著他……

第三天了，石錦堂雖然身體十分不適，但是他依舊堅持著。

期間隻喝水，不再回答問題，不吃飯。

陪伴他的人又換成了白人軍官，他可以睡覺了。

隻是這個白人軍官不再給石錦堂供煙了，仍舊詢問他之前的問題。

石錦堂依舊硬挺著，不回答問題。

就這樣又耗了一天，等到晚上他就昏迷了。

……

等他醒來，看到了班納曼爵士的臉，他笑了笑，艱難說道：“我沒有背叛英國，你們要相信我！”

班納曼爵士對此回答不置可否，“法國人的無煙火藥子彈和新式步槍都已經列裝了，你的話我們不能相信。”

石錦堂咧嘴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的無煙火藥是從硝化纖維的基礎上加工而成的，法國人難道就沒有聰明人，也在此基礎上加工？

這樣的可能性，你們不會想不到吧？”

班納曼爵士聳了聳肩，“就因為我們考慮了這種可能，所以我們才沒有對你真正用刑。

在我們驗證清楚之前，你不能離開這裡。”

石錦堂歎氣認命，“我希望得到體麵的對待，關押我可以，但是飲食和煙草要保證。”

班納曼爵士點頭，“這個要求可以滿足你。”

……

等石錦堂恢複了精神，他再次被關押起來了。

這次是一個牢房，那個白人軍官每天都來詢問他相同的問題，石錦堂依舊是相同的答案。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石錦堂就在牢房內被關押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

石錦堂終於等到了事情的曙光，他終於被釋放了！

班納曼爵士親自前來接他出獄，“對不起，是我們弄錯了。”

石錦堂無聲的笑了笑，大步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