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確認爆.炸發生中心以及向外延伸的一千米內沒有人類存活的跡象。”糜稽說出這句話後仿佛用儘了所有的力氣,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小聲地問:“真的能確定可可當時就在爆.炸中心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或許她已經逃出了爆.炸範圍,這也是有可能的啊,畢竟……”
畢竟你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萬一真的有奇跡發生呢?
“貧者的薔薇”作為目前人類武器中殺傷力最高的武器之一,不光是爆.炸時威力大,在爆.炸後存活的生物也會感染病毒,所以哪怕你躲過一劫,也很有可能死於病毒。
關於你可能喪生的消息他們沒有告訴基裘,但凡還存有一絲希望,他們都不會承認你的死亡,或者應該說他們是在拒絕你的死亡。
怎麼可能會死去呢?明明你是能夠做到憑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揍敵客的天才,像你這樣的存在,怎麼會和死亡扯上關係呢?
糜稽有一瞬間在想,這會不會又是你的惡作劇呢?看吧,畢竟你也是個惡趣味的家夥,說不定就是想要看他們痛苦的樣子呢?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東果陀境內呢?把範圍擴大到整個東果陀。”席巴表情陰沉,就連一向都自以為運籌帷幄的桀諾也皺起眉,他倒是不擔心席巴,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基裘和伊爾迷,雖說喪失了你這樣一位天才對於揍敵客來說是巨大的損失,但要是因為你的死亡影響到其他孩子的工作效率,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想著,桀諾瞥了一眼伊爾迷,伊爾迷的長相繼承了基裘的六七分,現在他微微垂下頭顱沉默不語的模樣和基裘更是有七八分相似。
“如果最後還是找不到的話,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桀諾留意伊爾迷表情的細微變化,“那就是死了。”
當他的聲音滑過“死”時,伊爾迷的眼睫輕輕地顫抖了下,他終於緩慢地抬起頭,“絕沒有這種可能。”
桀諾預想的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那就是伊爾迷拒絕接受你的死亡。
伊爾迷的反應不免讓桀諾感到頭疼,尤其是想到回家以後還要麵對崩潰的基裘,他對兒L子席巴說:“小輩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言下之意就是他的兒L子他自己教育,他就不淌這趟渾水了。
“在那種程度的爆.炸下,屍骨也會變成塵埃。”席巴說,“想要找到屍骨也是幾l乎不可能的。”
他們目前還在東果陀共和國境內,蟻王被殺死後剩下的奇美拉蟻也在短短幾l日內被剿滅,如今東果陀一片死寂,田野間、山林間隨處可見螞蟻的屍體。
話語間伊爾迷就要離開房間,席巴叫住他,“伊爾迷。”他嚴肅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放棄吧,不會有結果的。”
對此伊爾迷的回應看似乖巧地“嗯”了一聲,但作為了解長子的父親,席巴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執著。
哪怕你真的死了,他也要找到足以證明你死亡的證據才行。
伊爾迷就是那麼執拗的人。
關於你死亡的消息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基裘耳中,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歇斯底裡,就和往常一樣,也許還會情緒崩潰地尖叫,但是這些都沒有出現。
她隻是平靜到了極點,平靜得詭異,那副姿態令人害怕,她反問:“你們有證據能證明可可真的死去了嗎?那個孩子……她就是那麼狡猾,又那麼喜歡傷彆人的心,上次離家出走是這樣,這次假死也是。”
席巴說:“她的確已經死了,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本該傷心的時候,基裘卻唇角上揚,“她還會回來的,她是我的孩子,孩子就應該回到母親身邊。”
揍敵客的氣氛變得無比詭異,基裘時常會去你曾經的臥室待著,你的臥室風格簡約,書桌上擺放著一些書,有的是童話書,有的是殺手訓練時期的啟蒙書籍,基裘將那些書一本又一本地抽出,翻看書頁,你看書的時候也會孩子氣地在書頁邊角塗鴉,有的是簡單的卡通表情,有的是卡通小動物。
在那些書裡還摻雜著幾l本基裘當初送給你的珠寶鑒賞和服裝鑒賞書籍,她知道你覺得這些東西枯燥,但每次還是會耐心地陪她看完一期又一期的珠寶雜誌,乖巧地任由她牽著你在收藏庫內講解那些藏品的來曆。
最後被她抱起,親昵地貼著你的臉頰說,“而可可你是我最珍貴的寶石。”,那時的你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耐煩。
基裘翻開那本珠寶鑒賞書,其中有幾l頁折了角,翻到那幾l頁,其中提到了撒黑魯達共和國王室收藏的珠寶,那款水滴形的藍寶石項鏈被你圈了起來,你在旁邊用中性筆簡單地標上基裘的名字。
而那條項鏈此時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基裘的收藏庫裡,她記得的,在翻到這一頁的時候,她曾誇獎過這條項鏈。
——“這條項鏈鑲嵌的寶石總讓我想起可可你的眼睛。”
基裘穿過長廊再度來到收藏庫,她在玻璃櫃內找到那條項鏈,房間裡沒有開燈,藍寶石依舊幽幽地散發著微光,就像是你的雙眼在注視著她。
基裘雙手捧著項鏈,無聲地哭泣。
“可可,我的孩子……”
*
“貧者的薔薇”爆.炸後還會殘留足以致命的病毒,等待病毒自然消失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候,但這也不是完全消失,隻是將濃度稀釋到人體勉強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在奇美拉蟻事件結束後凱特始終沒有離開東果陀,他向獵人協會申請善後工作,但無論是幫他遞交申請的諾布也好,還是收到他的申請書的尼特羅會長也好,他們都很清楚真正將他留在那裡的原因是什麼。
那份申請書是直接送到會長手上的,但是副會長帕裡斯通又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消息,作為決定向東果陀投放“貧者的薔薇”的幕後主使,他自然承受了來自各方的質疑,然而最後都是憑借他那副好口才以及過硬的公關能力,硬生生將此次事件洗白成他為了全人類的安危破釜沉舟的決定,他的人氣更是高漲到了極點。
“凱特先生還真
是富有責任心啊。”帕裡斯通笑眯眯地如是評價。
而被他這樣評價的凱特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除了善後工作,更多的時候是站在陽台邊眺望爆.炸中心,隻是長久地、沉默地注視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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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月的最後一天,臨近傍晚時分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細雨,入夜後雨勢越來越大,最後演變為暴雨,雨水衝刷一切,甚至洗去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留下的痕跡。
而在淩晨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雨水停止,陽光再度照耀大地。
凱特踩著朝陽一步一步地向郊區走去,哪怕是到了那裡又會有什麼不同呢?隻是讓他目睹你死亡的真相而已。
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他站在那片荒蕪的土地上時,他環視四周,他甚至找不到你的屍骨。
眼角的餘光中忽然出現一道彩色,那是很熟悉的色彩,是你曾經送給他的機械蝴蝶,你用念力讓它“活”了過來,但後麵它一直處於休眠狀態,但凱特將它保存得很好,應該說所有你送給他的禮物他都是以無比珍視的態度好好保存。
那隻機械蝴蝶不知何時藏在他的肩頭,又在這時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地飛舞。
它並沒有飛太遠,仿佛用儘你給予它的最後一絲生命力,它就要從空中墜落,凱特伸出雙手接住它,蝴蝶在他的掌心徹底死去。
他忽然想到那天夜裡,坐在副駕駛座的你眼睛亮晶晶的,表情驕傲,向他展示飛舞的蝴蝶,說,凱特看啊,奇跡出現了。
不是的,奇跡從來都沒有出現。
溫熱的眼淚落在掌心,打濕蝴蝶的翅膀。
*
帕裡斯通在選民中人氣高漲的同時也被人盯上了,至於是誰,答案來來去去無非就是那幾l個人,帕裡斯通對此毫不在意,甚至還有閒心情猜測誰會是第一個來找他算賬的,會是凱特嗎?可能性不大,他的道德底線太高,而且不到必要時候,他也絕對不會對他人下殺手,欸,這也是他無趣的地方。
那又會是誰呢?
答案很快就被揭曉,在某個雨夜,雨水從沒有關緊的陽台窗戶縫隙飄入,帕裡斯通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伴隨著雨水一同進入屋內的還有另外一道身影,帶著雨水的潮濕,和渾身不加掩飾的殺意。
帕裡斯通回過頭,看清來人的麵容後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原來是你啊。”
銀發少年將連帽撥到腦後,清秀精致的臉龐麵無表情。
哢噠,他先是廢掉了帕裡斯通的右手,而後再是左手,沒有和他說一句廢話,一語不發地完成這場單方麵的殺戮。
帕裡斯通或許也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死去吧?
手指沾上帕裡斯通的血液,他平靜地來到盥洗室,打開水龍頭,用流水清洗雙手,鮮紅的血水被衝淡,但血腥味卻是揮之不去的。
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雙手沾上鮮血的觸感黏糊糊的,你卻絲毫不介意地牽過他的手,替他將雙手清洗乾淨,然後有些突兀地問,要去
吃冰淇淋嗎?
啊……突然地,他也有些想吃冰淇淋了。
從帕裡斯通的住所離開,途經附近的商業街,街角就是一家冰淇淋店,暖黃色的燈光透過落地窗,散落在路邊行人的身上,奇犽矗立在落地窗前,店內的每一個客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愣了愣,而後鬼使神差地推開店門,服務員溫柔地詢問:“想要什麼口味的冰淇淋?你是想要甜筒還是聖代?”
那個時候,你牽著他的手,為他點的是什麼口味的冰淇淋?他已經忘了,他耷拉腦袋,表情是那樣失落,“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明白你怎麼會就這樣死去,不明白死亡的意義。
服務員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急急忙忙地給他打了個原味的甜筒,柔聲道:“人生中總會有難過的事情,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一句看似萬能的句子,但同時也意味著他不得不接受你死去的事實,光是這一點他就做不到。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冰淇淋店,他會找回你的,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哪怕要違背這個世界的規則。
所以當他找到亞路嘉時,他知道亞路嘉會明白自己的想法的,所以並不需要多少的解釋,亞路嘉甚至在他開口之前先出聲,“哥哥要做的事情我都猜到了,我也是站在哥哥這邊的,隻要能找回可可,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沒關係呢。”
亞路嘉話音落下,他的麵容發生變化,奇犽握住他的手,用近乎顫抖的語調乞求,“拿尼加,拜托了,幫我們找回可可吧。”
*
酷拉皮卡是在結束某場會議後收到來自東果陀共和國的消息的。電話那頭的派羅聲音沙啞,像是剛哭過,又勉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他說:“東果陀發生了爆.炸。”
其實說到這裡的時候酷拉皮卡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隻是他沒有開口打斷,而是讓派羅繼續說下去,派羅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可能……遇難了。”
派羅沒有指明那個人是誰,但是兩人都心知肚明。
沉默幾l秒後,酷拉皮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說:“你真的能確定消息屬實嗎?”
這不是酷拉皮卡第一次遇到周圍人的死亡,或者說,他本來就應該對此習以為常的。
“即便是有存活的可能性,那也微乎其微……”派羅想到最後一次和你見麵,你在離開時還笑著說未來乾脆一起組隊去冒險吧,他根本無法想象為什麼在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在此刻變為電視新聞上的遇難者。
酷拉皮卡很快冷靜下來,不,應該是為了逃避痛苦,所以將這種悲傷極力克製,他很擅長壓抑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在派羅已經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刻,他更不能表現出任何一絲悲傷,於是他說:“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當說出這句話時,他莫名有種預感,那就是自己似乎曾經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也是這樣突如其來的離開,心臟頓時變得空
落落的。
酷拉皮卡忽然問:“死亡會是結局嗎?”
派羅頓了頓,“也許是,又或許是另外一個新的開始。⒀_[]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是啊……也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酷拉皮卡勉強露出個笑容,“我認為至少我們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幾l下,酷拉皮卡這才掛斷電話,他說:“進來吧。”
來人是盧錫安,他一邊走一邊說:“東果陀的事情——”
“我已經知道了。”酷拉皮卡打斷他的話,“其他的話你也不用多說。”
“如果你真的難過的話。”盧錫安猶豫了下,“其實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的,工作上的事讓我來處理就好,畢竟我的論文都已經完稿了。”
酷拉皮卡想到了什麼,他問:“你的專業是物理?”
“沒有那麼籠統啦。”盧錫安本想要詳細解釋的,但是目光觸及到酷拉皮卡的表情時,他覺得自己還是少廢話比較好,他隻是說:“就類似於,我假定我們所處的世界是虛假的。”
“虛假的?”
“嗯,打個比方,其實你並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串代碼呢?”
酷拉皮卡若有所思,“你這是在否定所有人存在的意義。”
“不,相反地,我是在探索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盧錫安聳聳肩,“如果我的理論成立,那麼時空旅行也將成為可能。”
長久的寂靜後,酷拉皮卡的聲音響起:
“你的理論,進展到哪一步了?”
*
在東果陀的善後工作結束後,凱特登上前往赤灣海峽的輪船,前半段旅程都和他記憶中的沒有任何區彆,在靠近海峽時,旅客們陸陸續續地聚集在甲板上,導遊用麥克風介紹接下來的奇景,也就是鯨魚大規模遷徙的畫麵。
“每年的這個時候,由於受到洋流的影響,這片海域的鯨魚都會進行大規模的遷徙。”話語間輪船已經駛入赤灣海峽海域內,遠處的海麵噴出一道水柱,旅客中傳出一道清脆的童聲,“哇——快看,是鯨魚!”
順著孩童手指的方向,通體漆黑的鯨魚躍出海麵,龐大的身軀再度緩緩地沉到海麵以下。
海麵上還殘留著一層水霧,折射日光,波光粼粼。
凱特不可避免地設想,如果你在場的話,又會說些什麼呢?
“這景色果然不錯嘛。”你或許會這麼說吧。
他抬起頭,在甲板的角落裡似乎看見了你向他走來的身影,你似乎對他說:“唷,等了很久嗎?”
海風拂過臉龐,這次他看清楚了,根本沒有你的身影,但他還是輕輕地說:“也沒有很久。”
而且他還會一直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