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鬥劍

南海近北域，無儘通五方。

同樣一片海域，內外分界，內海便是北域四邊之一的南海，外海則為無儘汪洋。

傳說這無儘汪洋連通天下五域，藏有無數機緣，前人洞府，上古秘境，乃至上界流落下來的仙珍，每年都有大批修士，遠渡海外，尋幽探秘。

但大多都一去不回，因為海外實在太過凶險，不僅有秘境洞府這樣的機緣，還存在上古巨獸，詭異妖魔，以及種種不可知的風險，縱然大乘也難保萬全。

滄浪墟，便位於內海與外海的界限，據說原本也是無儘汪洋中漂泊而出的一處上古秘境，在千萬年後與本土地勢結合，演變成了今日的滄浪墟，有珍貴的“虛空靈晶”產出，常有修士前來尋幽探秘。

今日，滄浪墟上，更是盛況空前。

南海修界，百門十派，皆儘聚首於此。

“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不配提師尊！”

“旁門修士，本就不易，還要受他們這般打壓！”

“！！！”

“……”

李蒼梧看她，神色不變，亦不多言，舉步便向堂外走去。

雖然在她看來，李蒼梧依舊勝算渺茫，但心中仍有不安，令她不得不再至此處，做以勸說。

陸明玉不知，隻覺莫名不安，好似今日之事，將有駭人波折。

“我……！”

嶽清兒眼神一凝，再度出聲將他叫住：“你還在恨我，恨當年的事情？”

巨艦劍型，風雷齊動，顯出不凡威勢，正是九霄劍閣大宗仙器。

“……”

滄浪墟上，眾修靜候。

隻因一場鬥劍，一場決定南海走向，修界未來的鬥劍。

“蕭家簫彰！”

“如此，總好過你去送死，讓南海派陪葬來得好。”

旁門不易，左道難行！

作為旁門之地，南海修士，既缺資糧，又缺法門，方方麵麵皆不如正道正宗，許多人摸爬滾打，好不容易進境合體，卻因為根基駁雜而無望大乘，最終隻能抱恨坐化。

“我……”

嶽清兒話語僵滯，不由又退數步。

“你怕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對此，南海修士雖心有怨憤，但也隻是怨憤而已。

李蒼梧卻不作理會，進步上前，與她擦肩而過，踏出祖師堂外。

如今他劍勢大變，隱有進境，若說與萬劍閣無關，誰人相信？

就如李蒼梧所言，她……怕了！

“哼！”

“……”

但很快她便驚醒回神，強撐姿態說道：“師兄如此認為，清兒也無話可說，但此事關乎南海派未來，關乎師尊心血……”

“這些年來，暗暗支持玄陰島就罷了，如今竟還公然出手，要斷我南海修界脊梁。”

眾人聚首，暗流洶洶，皆見不忿。

“正道正宗，戰力絕強，曾有仙宗聖主，逆斬旁門大乘，威震四野邊荒。”

“轟！”

“這李蒼梧……！？”

與此同時，南海派，雲龍島。

“……”

李蒼梧站住腳步，定在原地，未做回首，亦無言語。

“那九霄劍子，已晉合體，此次鬥劍便是其曆戰天下，接任劍主的第一步。”

眾人聽此，皆儘無言。

“大師兄！”

“占了中原的靈山大川還不夠，如今連這小小的南海，都要把持在手，收入囊中嗎？”

時至今日，南海修界，隻有十派門庭出過大乘修士，且都是機緣巧合，偶然得成，無法複製，無法傳承，以至於大乘老祖坐化之後，這十派門庭都跌落成了合體勢力。

沒辦法，旁門與正道之差，早已根入骨髓，以至如今，眾人隻能祈求戰平，根本不敢奢望勝算。

“欺人太甚！”

“九霄劍子！”

“你……！！！”

“莫非……”

眾人之中，一名白衣少年，閒庭信步，從容入場。

祖師堂內，李蒼梧滿麵肅容，鄭重的將一炷香插在其師雲天河的牌位前。

“但他們如何，是他們的事情，今日之後，他們要跪要服，也由他們去。”

嶽清兒心頭一跳，不由倒退數步。

一番話語，字字驚心。

“……”

“你……！”

李蒼梧冷眼看她，隱見殺機：“當年你背師叛門，如今還編此謊言，來壞我道心，無恥之尤，真以為我不敢拔劍殺你嗎？”

就在此時，又聞腳步聲響，一人步入堂中。

“獨獨今日，我要為師尊，要為派內仍有脊梁之人，爭一口氣！”

聽此話語，李蒼梧終是回身，冷眼看她，發出如此誅心一問。

李蒼梧冷哼一聲，不作回應。

原本南海派有望打破這個魔咒，但中間又生諸多波折，如今更是遭到九霄劍閣直接難阻。

“你若恨，那今日便在這祖師堂內，一劍殺了我，消伱心頭之怨！”

眾修觀望，驚疑不定。

李蒼梧方才站定，便見遠方，一道劍光縱來，亦是風雷齊動。

李蒼梧看她，神情冷漠，又有幾分釋懷：“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年我並不怪你，隻恨自己無能，但如今……”

嶽清兒停住腳步，看他背影，神情複雜：“你真要如此？”

此戰，李蒼梧若敗，那必會對南海修界造成重大的打擊，甚至直接斷掉脊骨梁柱，日後南海修士進境大乘，說不定都要麵對這重魔障陰影。

“當年我在滄浪墟遇險，機緣巧合落至中原，重傷失憶之下才拜入九霄劍閣。”

然而目光一觸，卻見冷眼如劍。

“師兄……”

嶽清兒話語一滯，難以回應，更不由自主的避開他的目光。

“所以當年劍閣對質之時，我真的不識得師尊，才會鑄下如此大錯。”

眼見正主到來，人群微微躁動，一眾合體修士，更是滿眼驚疑。

這三月，李蒼梧不知去了何處，重歸南海派之時，竟有一股懾人銳氣，不說脫胎換骨，也是劍法大進。

“九霄劍閣！”

“這點容人度量都沒有，也配稱什麼仙宗聖地？”

“劍勢大漲，隱有蛻變！”

“隻怕勝算渺茫！”

“蒼梧真君，合體圓滿，並未進境大乘，對這同為合體的九霄劍子……”

正是……

卻不想嶽清兒追出一句，石破天驚。

此話一出，嶽清兒臉色更變，隱見驚惶。

眾修神念相交，皆感憂慮，不做看好。

李蒼梧不作回應，腳步亦是不停。

李蒼梧不做回首，隻做冷聲：“你還來做什麼？”

“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蒼梧真君乃天劍修士，又逆境斬過玄陰老祖，戰力未必遜於那些仙宗聖主。”

已是表態，一派決絕！

“師兄！”

又有流光縱出，化作一片人影，淩立一角天空。

“欺我南海無人！”

但短短三月時間，他究竟做了什麼，竟得如此變化？

震懾眾修，鞏固權威，再培植傀儡，馴養走狗，以此將南海修界掌控在手，這便是九霄劍閣此戰目的。

但這如何都不能承認，嶽清兒也隻能強做姿態：“我隻是不想師兄你與彰兒劍鋒相向，有所損傷，不想南海派基業，師尊心血，付諸東流。”

實力不夠，如何奈之？

“蒼梧真君，勝算幾何？”

……

陸明玉更是不由回首，望向遠處獨立之人。

“南海老祖方才坐化，他們便如此行事，當真迫不及待。”

話語未完，便被擊斷，李蒼梧進步上前，目光如劍，淩冽而出。

“嶽清兒，世上怎會有你這般卑鄙無恥，歹如蛇蠍的女子？”

“修為又有進境？”

“不說得勝，起碼也有望戰平！”

“總算來了！”

“是蒼梧真君！”

彆人不知，她卻清楚，這三月來李蒼梧一直呆在萬劍閣。

風馳電摯，轉瞬而至，劍光縱至歸墟上空，顯出原本麵貌，赫是一艘風雷巨艦。

“我要讓天下人知曉，我南海派並非隻有斷脊屈膝之犬，媚外背門之徒！”

“……”

簫彰無言，步入場中，對上李蒼梧，目光掃動，眼神莫名：“短短三月，有此進境，不錯，不枉費我來此一趟！”

“我知道，我知道這南海派，與我並非一心，若否，也不會容你出入自如，到這祖師堂來，這般勸說於我，向九霄劍閣俯首稱臣。”

眾人眼神一凝，皆見心驚。

“轟！”

話語之間，淚眼朦朧。

嶽清兒眼神一凝，又做勸說：“就算你勝了又如何，無論九霄劍閣，還是其他聖地，不可能容許南海一統，旁門有主，你一意孤行隻會令南海派迎來滅頂之災，讓師尊與曆代祖師心血付諸東流。”

“今日一戰，蒼梧真君若敗，那我南海修界要再等多少年，才能再出一位大乘仙真？”

“後來修為進境，我之記憶雖然恢複，但一切已成定局，我也無可奈何。”

嶽清兒卻是不顧，追上前來，又做攔阻：“師妹求你，放手如何？”

嶽清兒麵色一變，不知如何辯解。

忽然，雷聲轟響，一劍疾來。

李蒼梧也不理會：“當年你若真的失憶，師尊豈會不知，豈會不諒解於你，豈會至死都耿耿於懷？”

風驚雲走，電閃雷鳴，顯出一人身影，淩立歸墟上空。

話語一僵，驚聲難言，嶽清兒麵色見白，更是無措。

這九霄劍子，果然人如其名。

唯有李蒼梧麵色不變：“出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