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來投(1 / 1)

眾人惶恐,拜倒陣地,驚泣懇求。

其中,有虛情,有假意,亦有赤誠真心。

許陽坐在雲上,對此並不在意。

這些年,他四處劫掠,打擊各大勢力的同時,還綁架了一大幫人。

這些人的成分很是複雜。

有楚淩風,張少白這般,位列地榜乃至天榜的神武嫡脈子弟。

還有李紅君這般,雖然未上天榜地榜,但也屬神武傳承的分支門人。

還有部分小家族,小勢力出身的武者,以及孤家寡人,散修遊俠。

三類人中,前二者居多。

畢竟,許陽綁人的方式,就是襲擊各大神武勢力的分支據點,如此自然是各大神武勢力的人馬居多,卷入漩渦的散修武者隻是少數。

但不管哪類,不管多少,他都一視同仁。

那些殺人如麻,罪大惡極,或者冥頑不靈,不願接受他的道法教化,以勞動贖清罪責的貨色,已經被他辣手清除,投入了陰兵煉屍這類極有前途的行業,如今不是在養屍地裡沉眠,就是在陰壇中吃香。

剩下這些,都是罪不至死,且願意接受他教化,勞動改造,迷途知返的好囚犯。

這些人之中,又以最後的小型勢力,散人武者熱情最高。

因為以他們的出身,幾乎沒有接觸神武傳承的可能,許陽雖然限製了他們人身自由,但也授業傳法,給予了他們進境神橋的希望,更令他們看到了一重前所未有的天地。

憑此授業之恩,傳法之情,再加上宣經講法的道德教化,教導技能的特性效果,熱情最高的這些人,直接成為了許陽的擁躉,甚至死忠,方才最先出聲的那名元嬰修士莫不凡,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此人本是一個散修武者,天資雖然不差,但奈何出身平凡,接觸不到神武傳承,又不願為各大勢力當牛做馬,拚死效命,所以一直困於元丹境界,壽元將近了都無望神橋。

結果在一次拍賣會上,他遇到了許陽,成為了肉票,隨即得道經法傳,以武道元丹之身轉修仙道元靈之法,最後不僅在大限之前轉修成功,還一舉踏入了元嬰境界,得以延壽,脫離死關。

傳法授業,恩同再造,又有後續進境之望,人心所向不用多說。

很快,他就成為了囚徒中的代表人物,被許陽予以重任,負責一條法器生產線的主管工作。

所以,此刻他這番話語,確是真心實意,肺腑之言,並非許陽暗中安排的托兒。

不止是他,其他散人武者,中小勢力,乃至部分神武分支,都是如此感受。

蹉跎半生,苦修無果,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希望,傳道授業的師者卻要棄之而去,叫人怎不惶恐,怎不驚泣?

這是莫不凡一類人的感受,雖為利益驅動,但也赤誠真心。

還有一類,就是完全的虛情假意了。

如那張少白,神武傳承,聽劍海閣出身,又是地榜英傑,縱然被迫跟隨許陽多年,受道法教化與技能影響,但二者終究無法控製人心。

像他這樣的神武嫡脈子弟,自是不願投靠。

不止是他,還有剛剛綁來的幾名神意尊者,雖然表麵恭敬,莫敢不從,但指望他們歸心,當下仍無可能。

畢竟他們還有一重希望,那就是兩百年後,戰神殿開,一眾神意絕巔乃至劫境強者重歸世間。

屆時,許陽處境,可想而知。

除非他能像挫敗李橫江一般,擊潰這些戰神殿歸來的絕強人物,否則這些神意尊者與各大勢力的嫡脈子弟,絕無向他歸心的可能。

但無所謂,不歸就不歸吧,許陽也沒想要他們歸心。

今天他做這些事情,並不是要收買人心,更彆說這些人的人心。

他隻是在建立法度體係,同時提高這些囚犯的積極性,僅此而已。

人,必須要有希望,沒有希望的人,就是行屍走肉。

你指望一群行屍走肉,發揮積極性,創造性,儘心儘力的為你工作,創造價值?

那明顯不太現實!

就算現在這些人受製於他,不得不做,但沒有積極性,也會大大降低他們的工作效率。

更何況,許陽不可能一直都用“囚犯”為自己做事,等待後續萬道學宮發展起來,新晉的弟子門人必定要取代這些勞教囚徒。

所以,建立法度體係,以此賞罰分明,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隻有這樣,才能提高群體的工作效率。

就像在道法世界,許陽為什麼要做那麼多事情,又是評職稱,又是設考核,還要舉行各種賽事,甚至兩界相交之時,製造出“天傷魔痕”這樣的假象?

就是為了提高積極性,增強危機感,以此拉動內外需求,避免固步自封,一潭死水的局麵形成。

現在也是同理,如果不給這些囚犯一點希望,讓他們如牛馬一般不斷勞作,那終有一天他們會被絕望吞噬,寧可死亡,也不願繼續這樣的生活。

畢竟,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所以,許陽要給他們希望,給他們一個奮鬥拚搏的願景與目標。

用一個不怎麼好聽但很形象的比喻,就是——畫餅!

給他們畫一個噴香誘人,還可以切實吃到的大餅,讓這些人更加積極的為他工作。

至於那一部分人歸不歸心,根本就不重要。

自由的誘惑下,無論歸不歸心,他們都會有所動力,更加積極的工作。

這就足夠了。

許陽又不是要跟他們談情說愛,管他虛情假意還是赤誠真心,隻要不摸魚,什麼都好說。

可惜,他這麼想,這幫人卻不這麼以為,各自惶恐,各表忠心。

對此,許陽也不多做言語,直接定調道:“法度有製,立則需行,怎能作廢,爾等已得自由,之後是去是留,皆由爾等自決,吾萬道學宮有教無類,有心者皆可入門。”

說罷,又望向石驚龍等人:“爾等也是一般,已有刑罰定量,勞教贖還之後,便可重歸自由。”

“這……”

石驚龍一怔,長青宮四人亦是驚疑不定。

他們這些神意尊者,竟然也能勞教贖罪,以此重獲自由之身?

是作態?

還是真心?

一時之間,五人也難定論。

許陽卻不管那麼多,俯看眾人,直接說道:“就如此了,各自去吧!”

說罷,大袖一拂,雲霧掩去。

眾人怔立在地,許久才見反應。

“道主,竟是如此心意?”

莫不凡神情錯愕,隨即驚喜起身。

“赦我等囚徒之身,再引入萬道宮門,此後,我等便是萬道子弟,學宮門徒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哈哈哈,不想老夫竟也有幸,得入萬道宮門,此生不枉矣!”

莫不凡一陣手舞足蹈,全然不顧旁人錯愕目光,放聲大笑而去。

片刻之後,眾人才全麵反應,神情各不相同,一時人生百態。

而另一邊……

長青宮改建的萬道學宮之中。

“祖皇!”

蘇少卿迎上前來,恭聲問道:“各家之人已在偏殿等候,您是否要見上一見?”

“不必了。”

許陽看她,輕笑說道:“全數收下就是,如何安排,你來決定。”

“這……”

蘇少卿聽此,卻是微微蹙眉。

自古以來,站隊,都是一門學問。

自從黑白兩道,魔門聖地龜縮固守,使得大片疆域無主,萬道學宮又昭告天下,取大義之名後,便有不少人前來投靠,欲取一份從龍之功。

這些人的成分,同樣很複雜。

其中一部分人,直接打著“天武遺脈”“大周後裔”的名頭,甚至還和她攀起了關係。

還有一部分人,雖收斂了些,但也說自己是天武擁躉,以“天武會”“天武門”“天武幫”等等名義前來投靠,明裡暗裡一副“自己人”的態勢。

最後一部分人,則是各方勢力,甚至有神武傳承的旁末分支,打著一家站兩隊的主意,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能保證傳承不滅,甚至家族興旺。

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這一直是“站隊”的真理。

但這樣的行為,在蘇少卿看來,完全就是投機之舉。

昔日人人喊打,人人喊殺之時,怎不見那麼多的天武遺脈?

祖皇遇敵危難之時,怎不見那麼多的大周後裔,擁躉死忠?

現在大勢一成,就全冒出來了,那個天武後裔,這個大周遺脈?

這不是投機是什麼?

誠然,其中也有部分,真是天武遺脈,大周後裔,真為祖皇擁躉乃至死忠,此前不來投靠,是因投靠無門,畢竟祖皇四處遊擊,行蹤飄忽不定,連各大神武傳承都尋不到,他們又怎麼能來投?

但如此也不能改變這些人的總體性質,見風使舵者居多,甚至有部分包藏禍心,不懷好意之人。

對此,蘇少卿原本的打算是寧缺毋濫,好好篩選一番,隻取真心實意者。

但如今許陽卻來者不拒,準備全數收下。

這讓蘇少卿有些擔憂:“祖皇,這些人之中,恐有心懷不軌之輩!”

“那又如何?”

許陽一笑,毫不在意:“論跡不論心,隻要行跡無礙,那便沒有誅心論罪的道理,如今又是用人之際,沒有道理拒之門外,且將他們收下,之後自有安排。”

“這……是!”

雖然心有疑慮,但他如此說了,蘇少卿也不好再多言,隻能低頭應聲。

看她這般模樣,許陽搖了搖頭,開導說道:“人心難耐,派係之爭,在所難免,但身為上位者,伱要將此爭端壓在一定限度,可以有,但不能越限,人心可私,但不能因私廢公,更不能壞法謀利,你明白嗎?”

“……”

蘇少卿一怔,抬起頭來,美眸之中儘是錯愕。

隨後方才驚醒,急忙跪倒在地,連聲說道:“少卿犯下大錯,還請祖皇責罰。”

“起來。”

許陽搖了搖頭,虛手將她扶起,平靜說道:“人心有私,此乃天性,無可避免,今日萬道學宮已立,大周之事已成過往,你若不願走出,那我可分割一域,讓你重立國體,繼承帝位,為你蘇家功績之報,如何?”

“少卿不敢!”

這話讓蘇少卿更是惶恐,連忙搖頭:“少卿隻求伴在祖皇身邊!”

看她這般模樣,許陽方才一笑,安撫說道:“那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學,如此才能擔當重任,我雖不得許你女帝之尊,但這萬道學宮之中,無論如何都有你蘇少卿一席之地。”

蘇少卿這才安定下來,但還是有幾分惶恐:“祖皇抬愛,少卿必定銘記在心。”

許陽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對我,你不必如此拘束,也不必將那些無關之事壓在自己肩頭,如此,隻會累你迷失自我,妨礙修行。”

“少卿……明白!”

蘇少卿點了點頭,眼中還是有些迷茫,也不知是否真的明白。

見此,許陽也不再多言,由她自己慢慢領會。

其實她也沒犯什麼大錯,就是有一點主位思想,將自己視作天武遺脈之首,有些排斥,甚至抗拒其他天武遺脈,大周後裔前來投靠。

簡而言之,她在害怕自己“失寵!”

這種主觀主位的思想,她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

對此,許陽也沒有太過責怪,因為人心如此,不是誰人都能透徹。

雖不責怪,但要提醒,對她許陽還是很看重的,實在不希望她將家族的種種重擔加於自身,迷失自我,妨礙修行,甚至行差踏錯……

不過這些,需要她自己領悟,若是她悟得通透,那許陽也不介意將這萬道學宮交她執掌,培養一位“女帝”出來主持台麵。

帝王也好,道君也罷,這等至尊大位,雖然為人向往,甚至夢寐以求,但對許陽卻沒有太多的吸引力。

修行,證道,超脫才是他的根本追求,也就是實在放不下來,否則他才懶得管那麼多事情。

他對當皇帝,當道主,一點興趣都沒有,隻是不喜歡有人在頭上管束於他而已。

扯得遠了,回到正題,天武遺脈與各方來投之事,其實也不需要考慮太多。

論跡不論心,站隊也好,投機也罷,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做什麼,會做什麼。

許陽從沒有想過,所以人都死心塌地的追隨自己,也不介意手下人有些彆樣的心思想法。

畢竟,想是不犯法的,隻要他們不去做,並且為他創造價值,那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情。

許陽隻需要保證一點,他們能夠創造價值,且不會成為毒瘤隱患,危害整體,這就足夠了。

這也很簡單,法度建立,體係完善之後,就是一個大熔爐,這些人就如薪火,投入其中,就會發揮價值,就算有所異心,也會被這巨大的熔爐逐步同化,或者毀滅吞噬。

所以,許陽不需要擔心這些人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在萬道學宮的法度體係之下,他們就是柴薪,除了燃燒,彆無選擇。

燃燒到一定程度之後,就算他們還想叛離,他們身邊的人,乃至他們自己,也會將這一點異心狠狠掐滅!

這就是大勢,浩浩蕩蕩,無可阻擋!

不信便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