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講經(1 / 1)

辭彆孟扶搖,離開正氣峰,又到玄武州中。

玄武州中,一人恭候,正是白玉京北宮之主——陳玄。

“師尊!”

已然恢複人身的陳玄向許陽躬身一禮,麵色微白,似有不妥。

許陽望了他一眼:“如何?”

陳玄搖了搖頭:“小傷,無礙。”

“不可輕慢,且去療傷,玄武州之事,暫由他人代理。”

說著,便將一瓶靈丹賜下。

“是!”

“去吧。”

陳玄接下靈丹,躬身退去。

許陽也離開玄武州,去往他處。

百年時間,白玉京雖有發展,但以許陽的目光而言,進步並不算太大。

魔氣汙穢,不僅拖慢修煉速度,煉丹煉器,製符布陣等也有影響。

所以,白玉京還是白玉京,並未成為第二個萬道學宮。

五宮弟子,十二樓眾,可勘大用者並不多,如今隻有五名元嬰與數十金丹,靈石,符籙,丹藥,法器靈寶等戰略資源,也未積累太多。

這是魔氣之擾,雖然此世元靈充裕,遠勝道法世界,但論進步速度,發展效率,白玉京卻遠不及萬道學宮,哪怕體量同等,規模相當。

若非如此,天下也不會百年狼煙不定,烽火難平。

但不定歸不定,難平歸難平,總體而言,白玉京還是能壓住局麵的。

尤其是許陽修成“五行玄靈崇目天眼”,又將相關特性傳輸過來之後,哪怕魔氣汙穢,擾亂天機,他也能關照萬象,查問諸多事宜,甚至心血來潮,感應天機,未卜先知。

這也就是為什麼,白玉京一直能夠先發製人,不等那些逆反的金丹勢力串聯行動,五宮弟子,十二樓眾就破山伐廟,毀宗滅門的原因。

先機儘在他手,自能先發製人,拔除隱患,掃蕩不平。

當然,旁人不知此中關鍵,都認為他是無罪定責,不教而誅,以暴戾手段強壓天下修士,雖然麵上不敢多說什麼,但暗下難免腹誹怨憤。

就連孟扶搖等人,對此都頗感憂慮。

但許陽卻不在意,因為他很清楚什麼是重點,什麼無關緊要。

離開玄武州,飛渡滄瀾海,又到陳國境內,一處魔域之中。

玄天宗門,上古遺跡!

他又來了。

這座上古遺跡,基本已被挖開,除去玄天主峰,其他八峰,陣勢全無,內中遺藏也被掃蕩一空。

不用多說,肯定是許陽的手筆。

不止這玄天宗。

天下逆亂,烽火狼煙,自有五宮弟子鎮壓,十二樓眾蕩平。

那些連元嬰都不是修士,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這百年間,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孟扶搖一起滿天下的挖墳開棺。

除去玄天宗,其他上古遺跡,尤其十大仙門,所有墳頭,隻要能挖的都被他挖了個遍。

這般挖掘,收益可謂驚人,各類傳承,功法術法,符法丹法,陣法器法還有上古靈寶,大大充實了他與萬道學宮的修行底蘊。

可惜,全都止於五階,隻有上古靈寶,沒有上古仙器,隻得通靈陣法,不得仙靈大陣。

不是沒有,而是不得!

各大遺跡的核心,上古仙門的中樞,仙靈之器,仙靈大陣,目前還無法破解,無法獲取。

至於孟扶搖的浩氣長舒,那是機緣巧合,少數個例,不能複製。

想要獲取仙器,還有仙靈之法,隻能破解這些上古仙門的核心陣勢。

所以,許陽又來了。

沒有莽撞破陣,觸及仙屍遺蛻。

而是坐於陣外,觀看參悟陣勢。

這也是近年來許陽的日常事宜。

陣外觀望,雖遠不如傳承直接,但也能參悟出些許玄機妙理。

理論上說,隻要時間足夠,持之以恒的觀望,日積月累的參悟,那終有一天他能參透這仙靈大陣,徹底掌握這六階仙靈的陣道法門。

所以,近年來,參悟各大仙門的核心陣勢,取代挖墳成為了許陽的主要工作,也讓他的陣道造詣直線提升,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五階陣道大宗師,再進一步便是六階仙靈陣師。

進境之快,不用多說。

每次觀望,都有新的領悟,新的收獲。

進境快,不是關鍵,關鍵是進境的腳步不停。

隻要腳步不停,持續邁進,那就算每日隻能進一步,也能水滴石穿,鐵磨成針。

這就是時間與努力結合後的神奇!

放在許陽身上,更是鮮明非常。

然而……

許陽方才坐下,便見一縷暗流,血腥凝就,化現人身。

一名少年,一名白發蒼髯,血衣紅袍的少年,出現在了他麵前。

正是冥河血神子——鄭隱!

亦或宇文殤?

無關緊要,姓名不過代號,本質才是關要。

血魔凝形,鄭隱重現,沒有絲毫忌諱,坐下身來,與人相對。

對此,許陽卻是毫不在意,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般發展。

確實早有預料。

血魔重生,雖在眾人意料之外,但仔細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魔者,不死不滅,難消難除。

這是上古至今,從古之仙人,到屍解修士,再到今日修者,一致共同的認知。

天魔,殺不死,消不滅,隻能鎮封,飲鴆止渴!

為何是飲鴆止渴?

因為時間推移,鎮封終會有失,最後魔禍泄露,再成災劫。

都說時光消磨,歲月無情,古之仙人都不能長存,遺留至今的仙器靈寶也都殘缺不全,品階降低,威能大減。

然而,魔還是魔,始終不滅!

為何?

因為根本,因為……後台!

魔羅者,波旬也,上古天魔擁有欲界魔主“波旬”的本質。

這一點本質,這一份力量,讓它們獲得了不死不滅的能為。

除非擁有同樣的位格,同等級彆的偉力權能支撐,否則根本無法將它們消滅。

很顯然,這個世界,無論古之仙人,還是屍解修士,都沒有這樣的偉力,這樣的權柄。

區區古仙,最強不過合體,怎能企及欲界之主,堪與佛陀對立的魔羅?

所以說,這是一個後台的問題。

欲界的位格,波旬的位格,遠遠高於這個世界。

也就是欲界沒有將此世當做主要目標,否則各大魔神親至,乃至魔羅駕臨,波旬降世,那這個世界早就如黑水世界一般淪為魔土了。

沒有同等的力量製衡,天魔自是不滅,時間也難消磨。

血魔也是同理。

如果是之前的宇文殤,那確實無法突破鎮封。

但他已不是之前的宇文殤了,百年前大興山一戰,他被許陽逼入極端,徹底墮入魔道,皈依波旬座下,成為了真正的冥河血神子。

所以,他重生了,理所當然的重生了。

哪怕許陽還手上還封著他的半顆血種,也無法阻止他憑借波旬的力量重生,至多就是削弱他的一部分力量。

僅此而已!

所以說,有後台,就是不一樣。

血魔坦然落座,許陽神色漠然,並無動手意圖。

動手,沒有任何意義,這僅僅隻是一道分身,並非血魔本體。

早在數十年前,“五行玄靈崇目天眼”練成,又將相關技能特性傳輸過來後,許陽便覺察到了他的存在。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他的本體早已縮入絕地魔域之中,在外行走的都是魔種分身,傀儡炮灰,殺再多也不影響根本。

三大絕地,九大魔域,縱是古仙屍解,也不敢擅闖入內。

他龜縮其中,許陽自無辦法。

當然,他拿許陽,也無可奈何。

五行玄靈,崇目天眼,神通關照萬象,魔影根本無處遁行。

聖血魔門,所有籌謀,都被預先知曉,白玉京掃蕩之下,最多就是一時魔域,根本不成氣候。

這般僵持,難見結果。

但雙方心裡都明白,局麵不會一直如此。

僵持,終會打破。

勝敗,終要分明。

所以……

“百年了!”

“屍解之數已全,隻欠功德還贖因果,便可破界飛升!”

兩人相對而坐,血魔望著許陽,微笑說道:“你若飛升,我不阻攔,還可放開魔域,任你掃蕩群魔,以全功德因果,順利飛升而去。”

話語之間,條件開出,似有讓步。

然而,許陽神色不變:“這點雕蟲小技,也想壞吾道心?”

“哈哈哈!”

血魔聲笑,渾不在意,眼中血光流轉,透出一股莫名韻意:“你非此界修士,何必蹚此渾水?”

許陽神色不變,古井無波:“自古正邪不兩立,道魔不相容!”

“好一個正邪不兩立,好一個道魔不相容!”

“哈哈哈!”

“何為正,何為邪?”

“何為道,何為魔?”

“我魔亦有正,我道亦見邪。”

“佛道一家,佛魔一念,道魔一念!”

“道友這般執著表象,已是行差踏錯,離了正道!”

“還是速速皈依我魔,聆聽波旬正法,求取大道正果為好!”

血魔聲笑,魔性之中,隱透癲狂。

許陽神色不變,漠然無感:“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自欺欺人,邪魔妖法,何談正道,徒增笑柄!”

“爾等愚昧,沉淪不知,聽我講經,皈依正法。”

血魔卻不在意,朱唇一啟,便吐真法。

“觀自在,緊那羅,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空,空不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禪唱聲聲,梵音真真,不知是佛經還是魔經。

是佛經,也是魔經,他化自在波旬心經!

血魔講法,禪唱心經。

虛空之中,立見血流而來,洶洶滾滾,浩浩蕩蕩。

轉眼,虛空便被血染,化作一片血海。

血海之中,血魔講法,傳唱波旬心經,立時天花亂墜,血湧金蓮,呈現無數佛陀,菩薩,金剛,羅漢,比丘之像,又見無數僧侶,信眾,萬民頂禮膜拜,香火供奉。

血海妖邪,經法神聖,極致對立又完美融合,成就無上正法,波旬心經。

無上正法,波旬心經!

不覺間,此等念頭,此等認知,心中生成,根深蒂固。

然而,許陽沉坐,神色不變,漠然無感,將這種種異象儘作虛無!

此魔此番前來,究竟欲意何為?

開出條件,做出讓步,求他飛升?

非也,非也!

此魔此來,隻有一念,便是魔渡!

他要渡道入魔,叫人皈依他法!

什麼條件,什麼讓步,其實都是陷阱。

隻要一念有差,便會受他魔法,使得道心有損,甚至魔種根深。

彆說許陽無飛升之意,就算有,也不會答應他,因為當伱答應與他合作的那一刻,那你就已經同流合汙,墮入他之陷阱,他之魔道了。

不要懷疑,他化自在,就是有這樣的能為。

魔羅波旬,欲界魔主,連佛陀菩薩都有他化墮魔之險,何況凡塵修士?

一應便要淪墮,甚至一點念頭升起,都會化作魔種根深。

但許陽連一點念頭都沒有,道心堅堅,魔擾不動,更起慧劍,儘斬紛亂。

血魔講經,他化自在,儘是波旬正法。

修者無言,巋然不動,道法堅守本心。

如此這般,不知多久……

“菩提薩埵,心無罣礙,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世諸魔,般若波羅蜜多故,得多羅三藐三菩提。”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嗬……”

法至最終,心經漸熄。

血魔停聲,望著眼前修者,神情隱見癲狂,轉眼又歸平常。

許陽神色平靜,始終不變:“講完了嗎?”

說罷,也不管對方如何回應,便自顧說道:“你講完了,該到我講了。”

“嗯!?”

血魔眼神一凝,隱透不安。

許陽卻是不顧,坐於虛空,竟也開口講法。

“夫道生於無,潛眾靈而莫測,妙萬變而無方,杳冥有精而泰定發光,太玄無際而致虛守靜,是之謂大洞者,及其斂精聚神,禦祖炁以徊旋……”

講經說法,口述一篇,赫是道藏經典。

上清大洞真經!

此經以黃庭為本,為道門三奇之第一,上清諸經之首,可謂道法之宗!

經法一出,便見玄妙,更有神異呈現,清光道道蓮花開,慶雲朵朵諸天現。

“嗯!?”

血魔眼瞳一縮,麵色驟變。

許陽卻是不顧,自顧講經,道音陣陣。

他化自在,波旬魔羅?

確實厲害,確實恐怖!

但有句話說得好,強中更有強中手,一閃還見一山高。

後台嘛,誰沒有?

我不止有後台,我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