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眼見宇文傑身死,還死得這般慘烈,這般徹底,沈紅玉尖叫一聲,全力催動法器,兩條火蛟急攻許陽,自身則抓住機會抽身而去。
然而許陽身法變幻,玄妙非常,兩條無主操控的火蛟,根本攔他不住,轉眼便破圍勢,銜尾追擊而出,與沈紅玉一前一後,直向堡外飛去。
“砰砰砰!”
一前一後,一追一逃,沿途轟聲陣陣,儘是雷霆作動。
拳影如龍,帶動雷霆,洶洶轟擊在沈紅玉身上,將一件件法器炸碎成毀。
閃電奔雷拳!
五行合一,威力驚人,消耗同樣驚人,不能接連動用,需要一段時間回緩法力元功,在此期間,隻能憑借武技鬥戰,或者用些消耗較低,威力較弱的法術。
這也是修為局限,法力不足,強招難濟。
雖是普通招式,但在許陽手中,依舊不可小覷。
轉眼,便有三道法器,碎於奔雷拳下。
雖是築基修士,宗門子弟,但也沒有太多護身之寶。
三件上品法器炸碎後,隻剩一件靈器護身的沈紅玉,終於停止了逃亡。
逃,不是辦法。
但不逃,又能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紅玉回過身來,咬牙切齒的望著許陽,取出一張靈光閃動的符籙:“再進一步,我便玉石俱焚,縱然墮入魔道,也不讓你稱心如意!”
許陽望了一眼,便看出了那符籙根底。
乃是一道三階聚靈符!
聚靈符?
不錯,聚靈符,這聚集靈氣,加助修煉的符籙,正是沈紅玉的殺手鐧。
因為,此方世界,乃是魔世,聚靈即是聚魔。
煉氣修者,便已身蘊魔種,晉升築基之後,魔種更會化成魔胎。
無論魔種,還是魔胎,隻要大量吸收魔氣,都會化成恐怖的魔物。
如之前的鬼胎胞衣紫河車,便是由那藥鋪的“墨大夫”魔化而成。
那墨老鬼不過煉氣修為,魔化成的紫河車,其表現卻堪比築基修者,生命力極為頑強,還能吸收魔氣,不斷壯大,也就是許陽雷法強悍,否則根本拿它沒有辦法。
煉氣化魔,尚且如此,那築基呢?
沈紅玉築基圓滿的修為,如今又有一道三階聚靈符在手,若是真逼她玉石俱焚,以此聚靈化魔,那說不定會造就一頭金丹級彆的魔物。
以此相脅,能否求得一條生路?
許陽沒有言語,掌下再起雷霆。
“你……”
“好!!!”
眼見對方不給生路,沈紅玉亦是放開了,牙關一咬,催動靈符。
“轟!”
靈符閃動,光火燃燒,一道籙文印入天地,十方元靈立受牽引。
元靈聚集而來,暗霧洶湧而至。
沈紅玉放開限製,肆無忌憚的吸收天地元靈,還有元靈之中如湯鼎沸的魔氣。
深陷魔域,已是絕望,如今又被人逼至如此境地,沈紅玉也是徹底放開了。
“死吧死吧,一起死吧!”
沈紅玉狂叫一聲,豔紅宮裝炸裂開來,露出一具雪白玉體,肌膚之上遍生魔紋,更有毛發生長而出,美人酮體眼看就要化作醜陋魔身。
修者主動魔化,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許陽見此,也不多言,一道雷霆轟出,直擊對方魔軀。
“轟!”
雷霆炸裂,震撼一擊,落在對方身軀,卻是表皮未破。
此時的沈紅玉,周身生滿黑毛,一身肌肉虯結,哪裡還有之前的仙子模樣?
許陽雷霆一擊,落在她的身上,竟隻粉碎了些許毛發,根本沒有對皮肉造成實質傷害。
防禦,已然質變!
毫無疑問,魔化之後,境界瓶頸已破。
現在的她,已不是之前的築基修士了,而是一頭金丹境界的魔物。
“吼!”
不似人能發出的咆哮,沈紅玉飛身而來,畸變的右爪洶洶抓出。
根據朱陽道人的記憶,魔氣絕大部分作用於肉身,所以魔物的體質十分強悍,攻擊方式多為近身肉搏,隻有極少數魔物,會施展獨特的術法。
如今沈紅玉化成的金丹魔物,顯然也是以近身肉搏為主。
許陽見此,也不多言,縱身一劍起風雷。
劍修戰法,人劍合一!
劍起風雷,電閃而出,更有五行之氣相生於劍內。
軒轅神劍決!
大五行劍訣!
天心五雷正法!
五靈五行真訣!
兩門劍訣,一門雷法,一門真功。
這一劍,雖不及天劍,亦未成神通,但仍可顯出許陽修法造詣。
武經道經,劍法雷法,並非孤身獨立,而是相輔相成,相互印證。
煌煌劍光,風雷縱起,電閃而出。
“噗!!!”
隻是一劍,便將魔體突破,洶洶穿身而出。
“啪啦啪啦!”
那金丹魔物僵立在地,胸腹之中一道劍痕分剖,漆黑毛發,魔骨血肉之間,儘是電弧閃爍,劍氣肆虐,更有五行之力貫入體內,侵攻五臟,構成五行循環,相生相克之輪。
體係如輪,正轉相生,增強自身威力,逆轉相克,提升對敵傷害。
如此一擊……
“轟!!!”
五行劍氣,炸裂開來,魔物初成之身,怎能經受得住,一瞬炸成齏粉。
“砰!”
劍光落下,許陽身影顯出,也是一陣踉蹌,口見朱紅,麵色微白。
金丹,到底是金丹!
縱然五行靈根,上等資質,縱然五行真訣,頂尖功法,縱然幾世積累,底蘊雄厚,縱然針鋒相對,正法克魔……
諸多種種優勢,也難彌補兩境修為之差,最後不得不付出一點代價。
但也隻是一點代價而已,雖然沉痛但還在接受範圍。
“嗬!!!”
許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運行功法,強壓傷勢。
隨即,抬手一招,一個破破爛爛的儲物袋便被攝了過來。
其實,他也不想步步緊逼,冒險與沈紅玉拚命,實在是沒有選擇。
追擊途中,他已查看過宇文傑的儲物袋,內中隻有一件合他所用的五行靈物。
這倒不是宇文傑身為宗門子弟,還沒有朱陽道人一個散修身家殷實,而是他身上的靈物,絕大部分都為水屬極寒之物,沒有朱陽道人那麼種類豐富。
宇文傑湊不全,那就隻能死追沈紅玉了,總不能再浪費時間去找其他修士。
也不知道是哪位煉器高手,創出了這儲物袋的煉製法門,雖不能做護身法器,但卻比同等法器都要堅韌,就算被人打破,內中之物也會爆出,而不是消於時空。
看著手中雖然破爛,但並未損毀的儲物袋,許陽感歎一聲,打開查驗起來。
“竟然真有,五行靈物,總算全了。”
看著儲物袋中最後需要的一件五行靈物,許陽點了點頭,就要飛身而去。
卻不想……
“身是菩提樹,心若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陣偈言詩聲,梵音禪唱而來。
“!!!”
許陽眼瞳一縮,凝注前方。
前方,洶洶暗霧之中,隱見一人身影。
赫是一名僧者,一名白衣僧者。
白色的僧衣,染上了血腥,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血從何來?
眼孔之中?
口鼻之中?
不,是一洞之中!
僧者麵龐,不見眼瞳,不見口鼻。
隻有一個大洞,一個血肉坑洞,吞噬了麵目五官。
還有一道符籙,一道血紅符籙,貼於額前,似鎮非鎮。
他步踏而來,頭顱之中,鮮血溢淌而出,更有骨肉蠕動,隱隱構成一張臉孔。
那臉在血肉坑中扭曲,發出悠悠梵音,好似佛陀禪唱。
神聖?
妖邪?
如此矛盾,又如此契合。
他步步踏來,口中禪唱之聲,竟是世人熟悉偈言。
菩提偈!
相傳,佛門禪宗,五祖弘忍,為選嗣法弟子,命門下寺僧作偈。
一僧神秀,主張漸悟,作下菩提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一僧慧能,主張頓悟,便於神秀偈上二作一篇:“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弘忍看兩人所做,最終認為慧能悟性更高,密將法衣授於他,選為嗣法弟子,即是未來的禪宗六祖。
這便是菩提偈的故事,一個奇才被另一個奇才蓋過的故事。
兩首菩提揭,誰人見高低?
雖然後來,惠能神秀南北齊名,但五祖衣缽,禪宗法傳終究還是授予了慧能,讓人讚歎六祖大智大慧之時,又不禁為神秀上座的失色扼腕歎息。
如今這僧人,是神秀還是慧能?
不,他是……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何為菩提樹,何為明鏡台?”
“慧能,慧能,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盜我之作,奪我之名,媚我之師,竊我之法!”
“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啊!”
“我恨,我恨……!”
“神秀,神秀,伱著相了!”
“法無高低之分,漸悟是悟,頓悟亦是悟!”
“法無高低,若無高低,為何還分佛魔?”
“佛不收我,我便入魔,魔即是佛,佛即是魔。”
“阿彌陀佛,般若魔羅,他化自在,世尊波旬!”
“他化自在,世尊波旬,他化自在,世尊波旬!”
“我魔慈悲,普渡眾生,隨我念誦,波旬心經!”
“他化自在,波旬心經……”
“南無南無波旬魔羅,南無南無波旬魔羅……”
梵音陣陣,禪唱聲聲,猶若魔考入耳,激蕩許陽神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