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絕陣(1 / 1)

翌日清晨,靈光飛遁,直赴紫雲。

金丹遁速,何等驚人,不過一個時辰,便至紫雲山下。

三宗來人,俱是金丹,以三大太上長老為首。

李龍鵬,天樞宗太上,金丹圓滿之境。

陳風華,藥王穀太上,金丹後期修為。

張誌奇,青玉宗太上,同為金丹後期。

除去三位太上長老,還有一眾金丹初期,與幾名金丹中期修士。

可見三宗底蘊。

金丹初期,多是假丹,由築基大圓滿煉化三階內丹而成,雖然此後進境無望,但也享有金丹壽數,因此專攻鬥戰之法,乃是三宗的主要戰力。

金丹中期,則為真丹,正法突破而成,未來潛力巨大,更有修為優勢,同樣不可小覷。

如此這般,三宗聚首,圍上紫雲。

而此時的紫雲山……

一如既往,風平浪靜,無波無瀾。

但這隻是常人眼界。

作為天樞宗太上長老,三階陣道大師,李龍鵬催動法力,凝於眼目,再看山勢,已然不同。

隻見山中,靈光閃爍,道道陣紋若隱若現,上連蒼天之氣勢,下接大地之脈絡,山成一體,勢成一身,內外渾然,無缺無隙,叫人生畏。

“好陣!”

見此氣象,同為陣師,李龍鵬也忍不住出聲讚歎。

“因地製宜,天人成陣,雖隻有一條二階靈脈為源,但憑借諸多陣腳根基相護,再有陣師居中調和,威力縱在金丹大陣之中也屬上等,甚至可謂絕陣。”

李龍鵬回過頭來,麵色凝重的向張誌奇說道:“張兄,此陣比你青玉宗的青玉蒼龍大陣,怕是還要強橫幾分,僅憑我等,恐難破之!”

聽此話語,張誌奇本就蒼白的麵龐更是難看起來,倉皇間透出一股絕望與悲涼。

在旁的陳風華亦是一歎:“不過短短幾日,此人就以這紫雲山為基,布下此等陣勢,可見其陣法造詣之高,必已踏入四階境界。”

“四階陣師!”

陳風華望向李龍鵬:“李兄也是陣師,相比此人如何?”

“陣法之道,天地至理,何其玄妙?”

李龍鵬搖了搖頭:“老夫窮儘半生,才入三階境界,如今仍感浩海無窮,學之不儘,四階陣道,縱在我天樞主宗,也是非凡人物,實難揣測其能!”

說罷,又盯著陣勢籠罩的紫雲山,眉頭緊皺,難以舒展:“梁國之地,怎會不聲不響,出現此等人物?”

“此時說這些有何用?”

事關自身生死,張誌奇也顧不上許多,當即打斷兩人話語,直向李龍鵬問道:“李兄,你乃陣道大師,可有破陣之法,我身中絕咒,已是將死之人,大可豁出這條性命,同此人玉石俱焚。”

話語之中,已是發狠,準備拚命。

“這……”

聽他話說,李龍鵬也是皺眉:“論陣法造詣,我不及此人,縱然張兄舍命,也難破此陣勢,不如轉攻為守,我等助你抵擋那咒法攻殺……”

“此陣,必須要破!”

話語未完,便被一聲打斷。

三人皺眉,抬頭望去,隻見一名中年男子,不知何時來了場中。

那人中年模樣,麵目威嚴,身形更是高大,舉手投足之間,透出如山重壓。

正是……

“師兄!”

“景嶽老祖!”

見到此人,三人都是一驚。

隨後,李龍鵬上前相迎,張誌奇與陳風華更是躬身行禮。

三人反應動作,可見此人身份。

正是天樞宗太上大長老,梁國之中唯一的元嬰修士——景嶽老祖!

“此陣,必須要破!”

“此人,必須要殺!”

“不可放任自流,任其做大!”

景嶽老祖負手上前,冷眼望著陣勢穩固的紫雲山:“否則,便是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聽此話語,張誌奇也見到了幾分希望:“老祖的意思是……”

話語之間,竟連姓名都省了,直將對方呼做老祖,可見生死危關之下,這位青玉宗太上,已顧不上什麼門戶身份。

景嶽卻未理會,冷眼注視著紫雲山,片刻之後方才說道:“此人陣道造詣,確實已入四階,此陣由他主持,金丹之中,可謂絕陣!”

“陣勢穩固,天人相合,十方元靈,一心調用。”

“縱是我等於山外再布一陣,也無法與他爭奪天地元靈。”

“陣外成陣,行之不通!”

“取巧不成,那就唯有……”

景嶽回身,望向眾人:“以巧並力,強破此陣!”

李龍鵬眼神一凝,有些訝異的望著景嶽:“師兄的意思是……?”

景嶽沒有言語,隻將右手攤開,現出一道靈光,靈光之中隱約可見一道符籙如龍騰遊,又有陰陽二氣,黑白雙魚逐尾,化成太極圖形。

“破禁符!”

“四階破禁符!”

景嶽沉聲,道出來曆。

“四階破禁符!?”

眾人聽此,皆是一驚。

李龍鵬隨即抬頭:“師兄,這是宗主……”

“不錯,正是宗主所賜,我天樞宗陣道宗師親手製成的破禁符!”

景嶽點了點頭:“雖然宗主賜下此符,不是因為此人,但事到如今,也隻能用在他身上了。”

“但四階破禁符隻有一道,單指望它,並不穩妥。”

說罷,便看向張誌奇與陳風華,還有兩宗金丹修士:“所幸,這些年我也煉製了幾道破禁符,雖然隻有三階,但對此等陣勢,也能派上用場,伱三人各執一道,與我同入陣中,四符齊催,必能破他陣勢。”

說罷,便將三道靈符派給三人。

破禁符!

雖名為符,但實際卻是陣道產物,或者說陣法符法本就相通,都是刻畫大道紋理,調動天地之力,兩者達到一定境界,自然融會貫通。

破禁符,由此而來,乃是陣道符法的一大創造,唯有三階陣道大師才能繪製,顧名思義,便是破除禁製,由陣師根據陣法之理逆向推演而成,專門破壞元靈節點,天地陣勢,符籙禁製。

可以說是陣法的克星。

畢竟,破壞總比建設簡單,這破禁符“力巧並重”“一味破壞”的攻擊,一般陣法自是抵擋不住。

縱然陣師造詣非凡,及時變幻陣勢修補,破禁符造成的衝擊,也能讓陣勢失效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便是空隙,破陣的空隙!

……

“破禁符雖能破陣,但也要找準節點,才會發揮最大效果。”

派完三道破禁符,景嶽又冷眼望向眾人:“我等還不知此陣是何陣勢,有何威能,迷陣幻陣,凶陣殺陣,貿然入內,恐有不妥。”

說罷,便不再言語,隻看眾人反應。

“……”

“……”

“……”

眾人沉默,片刻之後,才見幾人咬牙出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弟子願入陣中,一試此陣威能。”

“嗯!”

景嶽點了點頭,麵無波動:“爾等此去,乃是大功,小心行事,保身為重。”

“是!”

幾人咬牙,也不多言,接下了這要命的任務。

隻能由他們接,畢竟他們是假丹修士,煉化的三階內丹都是宗門給的,必要時自當為宗門犧牲,否則,宗門能給他們,也能收回去。

破禁符有了,探陣的卒子也有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景嶽負手於後,望著紫雲山,向身邊的李龍鵬說道:“且去叫陣一番,看他有何說法。”

“叫陣?”

李龍鵬一怔,心中遲疑,但也不敢多言,當即飛身而起,來到紫雲山前。

“石堅何在?”

話聲雖高,卻無多少底氣,顯然不覺得對方會出陣相應。

然而……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動言俱演道,默語是神仙,在掌如珠易,當空似月圓,功成歸物外,直入大羅天!”

道歌聲中,紫雲山內,一人駕雲而出,赫是道法真修!

“石堅!”

不想對方竟敢出陣相應,李龍鵬眼神一凝,後方張誌奇更是目眥欲裂,就要動作,卻被身前景嶽攔住:“此人手段非凡,不可魯莽行事,靜觀其變。”

聽此,張誌奇才隻能咬住牙關,止步不動。

再看前方,李龍鵬驚疑不定,但到底是金丹大修,很快便鎮定下來,冷聲問道:“道友便是石堅?”

“正是本座。”

許陽也不客氣,坐在雲上,冷眼看他與眾人:“爾等何人,為何而來?”

見他這般倨傲,李龍鵬眼神亦是一冷:“我乃天樞宗太上長老李龍鵬,此番前來,乃是為道友強占紫雲山,又施法咒殺青玉宗張道友一事。”

“哦?”

許陽一笑,又是問道:“青玉宗之事,與你天樞宗何乾?”

“梁國三宗,向來同氣連枝,榮辱與共!”

李龍鵬大袖一拂,冷聲說道:“道友手段,確實厲害,但如此強占他人靈地,又施以邪法咒殺他人性命,未免也太過惡毒,太過陰損下作了吧?”

“哈!”

許陽聽此,又是一笑:“修行之道,強者為尊,達者為先,天地元靈造化之物,爾等占得,他人如何占不得?”

“你……!”

李龍鵬話語一滯,正欲反駁。

“爾等不服,便入陣來!”

結果卻被許陽冷聲打斷:“破得此陣,咒法自解,若否,儘早回山,交代後事吧。”

說罷,拂塵一掃,再看後方眾人所在,直與那景嶽目光相撞。

“此陣名為天絕地烈陣,可動天雷地火,爾等若不畏死,大可入陣一試。”

說罷,也不管景嶽是何態度,眾人是何反應,駕雲自歸山中。

“老祖!”

見他這般歸山回陣,張誌奇恨得牙關緊咬,滿眼不甘的望向景嶽。

景嶽皺眉,沒有言語,許久才負手下令:“四方入陣,看他如何。”

“這……是!”

四名假丹聽此,心中雖疑,但也不敢多言,即刻入陣而去。

然而……

四人飛身,探入陣中,便見風平浪靜,無波無瀾的紫雲山……

仍是風平浪靜,無波無瀾!

四人入陣,泥牛入海,遝無音訊。

陣外眾人,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反應。

“這……”

“莫非是幻陣?”

“怎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

看著一如往常,毫無變化的紫雲山,眾人神情逐漸沉凝,一眾假丹更是惶惶不安。

這可是四名金丹修士,入陣之後竟無半點聲響回應。

是被幻陣所困,還是被凶陣所殺?

眾人不敢多想,隻能看向景嶽。

景嶽沉默,久久無言。

氣氛凝重,壓抑人心。

許久,才見景嶽打破沉默:“我等一同入陣,四門齊破禁製!”

“這……”

眾人聽此,都是一驚,惶恐不知所措。

隻有張誌奇牙關一咬:“願聽老祖差遣!”

見他表態,李龍鵬與陳風華相視一眼,同樣低頭領命。

唇亡齒寒!

此人行事,肆無忌憚,今日能咒殺張誌奇,明日便能咒殺他們。

這等威脅,若是不除,寢食難安!

就在四人攜一眾金丹欲要入陣強攻之時……

紫雲山外,數十裡地,一人臥於山巔,遠做觀望之勢。

“我滴乖乖,一位元嬰,一個金丹圓滿,兩個金丹後期,還有二三十個初期中期,假丹真丹,梁國三宗的金丹修士,大半都在這裡了吧?”

那人少年模樣,麵容清秀,卻又虎背熊腰,體魄強悍,眉宇之間更有一股堅毅之氣。

他俯臥在山巔,竟與周遭融為一體,遠方天際,數十裡遠,也將戰場形勢看得分明,還喃喃自語道:“要是他們全死在這裡,那我可就輕鬆了。”

“你彆說,還真有可能!”

話語未完,腦海之中,便聽一人聲音:“那人雖然來曆不明,但卻是實打實的四階陣師,這陣勢布置……都快比得上老夫當年了。”

“真的?”

少年聽此,也是一怔:“陣老當年你也這麼厲害?”

“哼,老夫當年可是陣道六階,被尊稱為大宗師的存在,豈是此人如今能比!”

腦中之人,冷聲一聲:“不過就四階陣師而言,此人造詣,堪稱宗師,尋常陣修,沒有千年積累,千年打磨,絕難有此修為……他是怎麼進來的,那三宗連個門都把不好嗎?”

話語最終,儘是驚疑。

少年也是好奇:“是啊,他從哪兒蹦出來的呢,會不會也有人在幫他,陣老,你有沒有個師兄師弟什麼的?”

“胡說八道什麼!”

腦中之人,臭罵說道:“你能得老夫相助,乃是獨一無二的天大機緣,他人豈有這等運道,還師兄師弟,老夫當年,可是北域第一散修,孤身可抗仙門的存在,誰有資格與我稱兄道弟?”

“好了好了,你厲害,你威風,當年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先看現在。”

少年早已習慣,敷衍的安撫了對方一句,隨即問道:“你說此人能將三宗人馬留下嗎?”

“這個……說不好。”

腦中之人,話語遲疑:“此人陣法,雖然厲害,但那三宗背後大有來曆,手中必有法寶,未必不能破他陣法,一旦陣法被破,他一個金丹,怎敵得過對麵元嬰,還有眾多人馬?”

聽此,少年頓時著急了起來:“那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出手幫他?”

“幫他,開什麼玩笑,拿什麼幫他,你的小命,還是我的老命?”

腦中之人怒罵說道:“人家什麼修為,你又什麼修為,這等大戰,你哪有資格插手。”

少年撓了撓頭:“我以為你有什麼手段。”

“有你大爺!”

腦中之人再罵一聲,隨後又回轉說道:“不過他這陣法……”

“轟隆隆!”

話語未完,便聽雷鳴。

隨後,天象驟變,風起雲湧。

殃雲天降,遮天蔽日,壓得人心惶惶。

晴天霹靂,電閃雷鳴,震得鬼神驚怕。

大陣運行,地動山搖,焚得血肉成焦。

驚驚驚,變變變!

景嶽,李龍鵬,陳風華,張誌奇。

四人各帶五名金丹弟子,四麵齊攻,突入陣中。

一入陣中,天地大變,方才還風平浪靜的紫雲山,霎時風起雲湧,電閃雷鳴。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淒淒慘慘,倉倉皇皇。

天雷勾動地火,鬼神哭泣精靈!

正是——天絕地烈!

聽此陣名,或許陌生,但另外一名絕對叫人熟悉,那便是封神十絕陣。

雖然道法世界,老君所創,並無玄門三教之分,更無商周封神之劫,但雷部之中仍有“催雲助雨護法天君”十尊正神。

這十天君亦修陣法,是為雷部十絕之陣,簡化之後,留於人間。

如今許陽所布,便是“天絕陣”與“地烈陣”相合而成的天絕地烈陣。

此陣威能如何?

且看眾人遭遇。

景嶽老祖,元嬰修為,穩步踏入陣中。

結果卻見,四下殃雲卷起,一聲雷鳴天降。

上有天雷劈下,下有地火焚來。

天雷勾動地火,一瞬便成絕殺。

景嶽眼瞳一縮,即刻催動法力,撐起一把寶傘,懸於頂上,護住自身。

竟是一件上品法寶。

上品法寶,本就不凡,再有元嬰法力催動,輪轉之間,靈光璀璨旋開,化去天雷地火,不僅護住了景嶽自身,還讓後方幾人避過一劫。

然而……

“轟!轟!轟!”

四方轟響,雷火交錯。

他人無此法寶,無此法力,結果自不相同。

除張誌奇,李龍鵬,陳風華三位金丹後期的太上長老,其他隨行金丹,麵對雷火之劫,紛紛遭厄,炸成齏粉。

當真是:

地烈練出分濁厚,上雷下火太無情。

可憐修者結金丹,難逃陣中飛煙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