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書院,許陽歸來,回到家中。
“公子!”
辛十四娘迎來,見他一臉笑意,心中已知結果,但還是問道:“此行順利?”
“哈!”
許陽輕聲一笑,攬住她的腰身。
“吩咐下去,大宴三日,普天同慶!”
說罷,又是低頭一吻,直讓佳人嚶嚀,泛起紅雲霧淚。
雖說已為人婦,夫妻多年,但親密之時仍見少女嬌羞。
在旁一乾侍女,亦是識趣退離,轉去籌備大宴之事。
許陽要開一場宴席,一場普天同慶的大宴席。
倒不是他沉迷聲色,醉生夢死,稍有成就便追求享受。
而是……人情世故,不得不做。
蘭若鬼蜮,盤踞多年,一直被視為金華之患。
如今拔除,於情於理,都要昭告天下,既能平定人心,又能提高威望,何樂而不為?
另外,此番誅魔,祭儀再開,各方各麵都出了不少力,得勝之後自要論功行賞,如此才利於人心團結。
同時,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看看對方反應的機會。
壓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相對的。
普渡慈航的存在,對他而言是心腹之患,但他又何嘗不是普渡慈航的懸頂之劍?
如今,他誅殺黑山老妖,做到了以往天師所不能之事,這絕對會讓普渡慈航壓力倍增。
他肯定要做些什麼。
所以,許陽給他機會,讓他表演,看他能使什麼手段。
……
三日後,宴席開。
郭北上下,張燈結彩,普天同慶。
甚至七省地方,各處分院,都有惠及。
“白雲觀,長榮真君到!”
“清平觀,青河真人到!”
“法明寺,白山大師到!”
“鳳鳴山,青鸞仙子到!”
“……”
是夜,明月當空,燈火通明,注定一城無眠。
宴席如流,高朋滿座。
歡聲笑語,送往迎來。
不時流光飛空,祥雲落地,一位位道法高人祝賀而來。
人間煙火,仙家法術,交相輝映之下,彆有一番韻味。
除去郭北書院本家之人,還有加入體係,同上戰船的各大道統以及一些搖擺不定,遲疑落子的中立勢力。
誰人都看得出來,這場宴席,絕不止是慶功那名簡單,還帶著強烈的“政冶”意味,將決定南方七省,南北倆地,三大教門,十方道統,乃至整個天下的命運走向。
所以,無人膽敢怠慢,受邀者無不前來,參加這一場大宴席。
宴上,眾人入座,涇渭分明。
道門一方,以長榮真君為首,左右又有儒門大儒與佛門高僧。
如今,南方七省,三教傳承,各大道統,甚至散修道觀,都已投身郭北書院,所以此番前來拜賀的真君著實不少,有三十六位之多。
代表南方修界。
另一邊,則是各方妖仙,以鳳梧山的青鸞仙子為首,也有幾位踏入六境的善類精怪,雖然數量較少,但實力也不容小覷,並且比各大道統更為親近書院,甚至有完全投身之意。
畢竟,他們是精怪,不需要考慮道統傳承,也沒有門戶之見,生存才是第一要務。
以往就有許多善類精怪投身各大道門,成為所謂的護山神獸,甚至坐騎奴寵。
如今麵對比各大道門待遇更好,並且一視同仁的郭北書院,他們有什麼理由拒絕?
三教傳承,各大道統,整個南方修界,再加上一眾妖仙,在座的道法真君,六境修士,已近五十之數。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真君之下,便是真人,不說數之不儘,也有千百之數,以書院學子,善類精怪居多,其次才是各大道統弟子。
至於真人之下的法師……隻能安排到外圍去了。
宴席主位,又有三座,如今都空蕩無人。
但沒有讓眾人久等,很快便見二人攜手而來。
一人身姿挺拔,英武不凡,隱握大權威嚴,又見儒雅風采。
一人襖帔紅豔,白衣無暇,少女姿容,傾國傾城,驚豔絕倫。
兩人攜手而來,珠聯璧合,當即成為全場焦點。
“拜見院長!”
“劍臣道友!”
“留仙公子!”
眾人起身,各自行禮。
“諸位大駕光臨,此地蓬蓽生輝。”
“請!”
許陽一笑,坐下身來,又邀眾人入座,隨後方才說道:“今日大宴,普天同慶,兩位兄長本該前來,但日前掃蕩蘭若鬼蜮,大兄眼見幽冥無序,陰陽混亂,便欲重整兩界秩序,建立陰山府司,維持陰司法度。”
“陰山府司?”
眾人聽此,都是一怔。
但很快一眾道法真君便釋然開來,齊聲讚道:“陰山道兄,功德無量!”
此前說過,陰陽兩界,秩序漸壞。
所以,各大道門都要分出力量,維持陰司秩序,以免陰陽混亂。
然而陰間世界,凶險非常,不僅有眾多惡鬼,還有一乾類如黑山的萬年老妖。
縱是各大道門,也隻能勉強維持陰司局麵,對於“枉死城”等劃地為王的存在,有心無力,難以管束。
即便如此,入陰司,定幽冥,也是一等道門的象征與表現。
能夠帶來名望,權力,同時也有義務,責任。
如今郭北書院已是南方之主,倘若再建立陰間秩序,那就更加名正言順。
“這是其一。”
“還有其二。”
眾人方才接收陰山府司的消息,還未將其消化,又見許陽開口說道:“二兄執法,誅除妖魔,但放眼天下,妖魔為禍者,何止黑山一方,所以二兄決定,掃蕩天下,誅除群妖,因此缺席此宴,還望諸位見諒。”
“這……”
眾人聽此,都是一怔,但很快又釋然開來,長榮真君更是撫須笑道:“道主還是這般嫉惡如仇,這下那些妖魔有難了。”
話語之中,若有所指。
確有所指!
雖是一個老好人的形象,但千萬不要以為一位真君無謀無算,質樸純良。
長榮真君一眼便看出了許陽此手妙處。
可謂陽謀,針對那普渡慈航的陽謀!
普渡慈航乃是妖魔,欲吞天下,化作資糧。
但他不可能一人抗衡天下,侵吞十方。
將來發難之時,必有妖魔爪牙,尤其是那些萬年大妖,肯定會成為他的幫凶,加入這一場狂歡,截擊各大道門修士。
如今,許陽以道法天師之名,清掃天下妖魔,就是堂而皇之的斬出普渡慈航的手臂,削弱他的力量。
普渡慈航,沒有理由反對,至多就是暗暗出手,掩護那些妖魔躲藏。
手伸多了,說不定就會露出馬腳。
可見這一手厲害。
此外,掃蕩天下妖魔,還有諸多收獲,以此作為資糧,郭北書院的實力必定突飛猛進。
這就是拿普渡慈航在火上烤啊!
長榮真君已經可以預見,這消息傳出之後,北方壓力倍增的模樣。
不止長榮真君看得分明,其他真君亦是心思通透之人,很快就看出其中關竅,心中讚歎之餘,對於未來前景,更是看好起來。
此時,許陽舉杯,輕笑說道:“雖然兩位兄長不在,但我三人一身,榮辱與共,我敬諸位一杯,以表心意。”
“留仙道友言重了。”
“請!”
眾人聽此,亦是一笑,紛紛舉杯相應。
就在這賓主儘歡之時……
“欽差駕到!”
一聲尖利叫喊,打破宴席氣氛。
眾人皺眉,麵麵相覷,隨即循聲望去。
隨後便見,一行走來,步入場中。
為首二人,一是身穿袞龍袍的青年男子,一是麵目威嚴,身形高大,猶若護法金剛的中年僧人。
“這……”
見此一幕,眾人無不皺眉,但也沒有言語,隻將目光投向許陽。
許陽也未動作,任由對方來到場中。
這等陣勢,兩人竟也不懼,留下護衛在外,獨自宴席中央,隨即那青年將手中一物舉起,環顧過眾人,再看向主位:“聖旨到,李留仙何在?”
“放肆!”
此話一出,便有書院弟子,大怒拍桌而起:“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直呼我師尊名諱?”
“哼!”
青年一笑,也不在意:“我乃趙王,大陳宗室,天子手足,如今受命欽差,前來宣旨,李留仙何在?”
“好膽……”
見他擺出如此架勢,眾人更怒,就要動作。
結果卻見,許陽擺手:“念吧。”
“原來閣下就是李留仙,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青年一笑,打開聖旨,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留仙才高八鬥,桃李天下,實乃國之棟梁,社稷柱石,今封為鎮南王,永鎮南方,世襲罔替,與國同休,郭北書院為天下第一書院……”
“……”
“……”
“……”
聽著青年宣讀的旨意,眾人無言,眉頭緊皺。
這是聖旨?
不是笑話?
哪有這麼荒唐的聖旨?
不不不,雖然理由荒唐了些,但仔細想想,說不定也是陳朝與那位護國法丈的態度呢?
鎮南王,永鎮南方?
莫不是願意讓步,以此求和,實現南北分治之局麵?
不對不對,倘若有心求和,怎會派這樣的人來,還是在這樣的場麵?
他們到底要乾什麼?
眾人心中,疑雲重重。
此時,青年已將聖旨念罷,微笑莫名,望向台上:“恭賀鎮南王,請接旨吧。”
許陽看他,卻是一笑:“來者便是客,給他們一個位置坐下。”
“是!”
聽此,即刻有人起身,排開一席位置。
青年見此,也是不懼:“鎮南王果然好客。”
說罷,便與那僧人堂而皇之的坐了下來。
這一座,讓氣氛陷入尷尬,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
“哈!”
一聲輕笑,吸引目光,竟又是那青年出聲:“有酒有肉,無歌無舞,怎算宴席,可惜,本王來得匆忙,並未帶著舞姬。”
說罷,目光一轉,望向許陽:“鎮南王,聽說你這郭北書院有教無類,縱是女子也能入學,甚連那江南十魁,秦淮八豔,都被你收入院中,著實叫人豔羨,不知能否請她們出來,獻上一曲歌舞助興啊?”
“這……”
眾人聽此,皆是錯愕,難以置信的望著那趙王。
這人……瘋了嗎?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還是說,他故意如此?
那普渡慈航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眾人錯愕,許陽漠然。
那趙王見此,更是張狂:“不過我想縱是江南十魁,秦淮八豔,也不及鎮南王身邊的佳人萬一啊,能否請鎮南王割……”
“拖下去,斬了!”
話語未完,便被上方一聲壓斷。
場麵一滯,隨即便見動作,直向那趙王而去。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般結果,但見此趙王還是變了顏色,當即高聲叫喊起來:“李留仙,我是欽差,天子手足,大陳親王,伱敢……”
話語未完,便被一把摁住,拖拽出席。
“阿彌陀佛!”
見此,在旁那位中年僧人終是站起身來,口宣佛號,平靜說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閣下如此……”
“回去告訴普渡慈航。”
話語未完,又被打斷,許陽垂下目光,漠然說道:“這點小伎倆,幫不了他什麼,拿出點真手段來,否則,他的命數就要到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