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真君(1 / 1)

法壇之前,玄光鏡顯。

看著鏡中景象,許陽微微皺眉。

皺眉,不是因為對方來勢洶洶,而是事出反常,透著詭異。

有人打郭北書院的主意,這很正常,畢竟樹大招風,誘惑驚人。

但三個妖王一起突破,成就妖帝之身,還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底細不明的真君修士,四人狼狽為奸,蛇鼠一窩,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這背後恐怕還有推手!

許陽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也未動用天眼查看。

他現在隻有真人修為。

真人五境,位同築基。

妖帝六境,堪比金丹。

築基金丹,一境之差,雲泥之彆。

按照道理來說,縱然他將玄光之術修到了“天眼”境界,也很難在不驚動對方的前提下進行監視,這是境界與位格的落差,不可彌補。

但這隻是常規手段的不可彌補而已,憑借技能特性,許陽彌補了雙方落差,天眼監察起來,縱是楚公侯等已為妖帝,也無法察覺。

隻是,楚公侯等無法察覺,不代表那幕後推手無法察覺。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的為好。

許陽收去法力,玄光消弭,天眼也隨之閉合,化作一道籙文消沒於眉心。

隨後,許陽抬手一招,便見一人近上前來。

“師尊!”

“布置法壇,設立醮儀!”

“是!”

弟子領命而去。

許陽也轉過身來,光華閃爍,變幻身形,已是“石堅”麵貌。

隨後,拂塵一掃,雲霧自升,駕起身軀直向天外而去。

若是凡人見到此景,必要驚呼仙家手段。

……

許陽駕雲,一路遠去,很快便出了郭北縣地。

郭北歸屬金華,出了郭北,便是金華。

金華府內,有一禁忌,人人談之變色。

名喚——蘭若寺!

許陽駕雲,不過片刻,便見到一片荒郊野嶺。

荒郊之中,樹林茂密,孤墳塚塚。

野嶺之上,峰巒險峻,分鎖四方。

居高臨下,俯瞰而去,便見一道陣勢,暗合陰陽之理,將此荒野鎮鎖在內。

陣勢中央,封鎖之下,可見一座破敗幽深的古刹,坐落於荒郊野林之間。

古刹破敗,曲徑通幽,已被大量藤蔓青苔侵蝕,但總體還保留著建築麵貌,寺中石塔林立,不知是否還有佛骨供奉,寺外則遍布碑墳枯塚,縱是白日也感陰森。

然而,如此陰森景象,都是虛幻掩蓋。

許陽眼神一凝,眉心之間,再見靈光閃爍,隱隱構成符籙,透現天眼輪廓。

天眼開啟,隻是一望,鬼魅幻境瞬間破碎,一座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古寺立於黑暗之中,寺內人影綽綽,歌舞升平,似在縱情享樂。

然而,天眼玄光一閃,二重幻象再破,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古寺刹那消失,隻剩下一座殘破不堪,搖搖欲墜的森然古刹,猶若一顆巨樹紮根於黑暗之中,無數屍骸,骷髏,鬼魅,妖魔,在其身下哀嚎不休。

黑暗,何來黑暗?

光天化日之下,怎有一片黑暗?

常人難以理解,唯有修者可明。

那片黑暗,不是光影,而是元氣。

陰氣,無邊陰氣構成的黑暗,猶若一個巨大的漩渦,盤踞在這片荒野之中。

那是……陰陽兩界的交錯,陽世通往陰間的入口。

縱是烈日當空,陽光普照,也無法將這無邊陰氣消去。

內中影影倬倬,不知多少惡鬼徘徊,欲入陽世,吞食生人。

陰陽兩界,乃是此世一大特異。

但許陽並非為此而來,所以暫且不說。

心念一動,雲霧自降,落入一座孤峰之中。

孤峰之中,有一座簡陋的蘆篷,蘆篷之前坐著一名道人,須發皆白,仙風道骨,必是有道真修無疑。

見到許陽落下雲來,道人亦是起身相迎,輕笑說道:“道友來了?”

“見過真君!”

許陽點頭,禮數做足。

此人正是道門正宗,白雲觀主,德高望重,超凡脫俗的道法宗師——長榮真君!

數十年前,蘭若鬼蜮洶洶擴張,金華府內無人可製,眼見就要將府城吞入鬼蜮之中。

危急關頭,長榮真君自白雲觀而來,一力逼退萬鬼妖魔,隨後又領道釋二門,十餘真人,鎮壓於蘭若周邊,以防蘭若鬼蜮再度擴張。

這一鎮,便是數十年光景,期間幾乎不曾離開。

可見道德之高。

雖在大周大唐,許陽屢動刀兵,破滅三教道統,但那是因為大周大唐的三教,大多都為偽佛偽道,無德無行之人,名為教化之門,實為地方豪強。

對這種德行沒有,作用也沒有,就知道礙事添堵的王八蛋,許陽自是要斬草除根,犁庭掃穴。

但此世不同,道法顯聖,修者尋真,三教對於自身的道德品性有著極高要求,雖然不能說全都是聖人,但總體而言還是正道一方的。

正道修士,無不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舍生取義,以死衛道者更是屢見不鮮。

雖然這和修行也有幾分關係,但論跡不論心,做了就是做了,無論出發點是什麼,都不影響其性質。

就如這位長榮真君,耗費數十年光陰,鎮壓蘭若鬼蜮,守護一方安寧,縱然此事對他乃是修行,但依舊不影響其造福百姓,功德無量。

對於這樣的有道真修,許陽的尊重並不作偽。

“道友還是這般客氣。”

長榮真君一笑,把手邀他坐下,沏上一壺仙茗:“這是新到的白雲霧山茶,道友品品,滋味如何?”

許陽舉杯一飲,品味說道:“白雲仙茗,名不虛傳。”

“道友喜歡,便帶些回去。”

長榮真君一笑,便入正題:“如今還未到輪替之時,道友來此,定有要事吧?”

“不錯!”

許陽點了點頭,說道:“我與陰山道兄,還有劍臣三人,需要告假一段時日,不能前來輪替鎮守,勞煩真君,改做安排。”

“哦?”

聽此,長榮真君也禁不住皺起了眉:“莫不是留仙道友又與他人起了什麼爭端,哎……留仙道友乃是劍修,雷厲風行,寧折不彎,可以理解,隻是行事不一定非要刀兵相見,不如老道出麵做個中人,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如何?”

話語之中,頗為無奈。

這些年,郭北書院日新月異,不斷發展壯大,對外雖然沒有占領性質的擴張,但“劫掠式”的招收學子,遷移人口,還是引得各方勢力敵對衝突。

為此,鬥劍鬥法,咒術搏殺之事那是屢見不鮮,攪得本就不平靜的金華府更是風雨飄搖。

作為金華府內唯一的道法真君,又是白雲觀主,道門高人,他不得不出來主持局麵。

但這種事情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再加上郭北書院一方做得滴水不漏,那李留仙三人又實力非凡,八拜為交,情誼如鐵。

三人綁在一起,莫說常人,便是他這位白雲觀主,道門真君,也未必抵擋得住。

所以,他不得不偏向郭北書院,以求金華安寧。

但不想,這般做法,竟讓他人覺得不公,認為他這位道門真君在拉偏架。

天可憐見,要是他不拉偏架,這三人早就大開殺戒了。

一個劍修,一個雷修,還有一個役使鬼神,另類不凡的陰山道。

真以為他鎮得住嗎?

長榮真君心中萬般無奈,但還是希望許陽能給自己一個麵子。

看著這位鎮壓鬼蜮數十年,但卻是一個老好人的道門真君,許陽搖頭一笑:“確實是書院有事,隻不過並非人事,而是妖魔之事。”

“哦?”

“妖魔?”

聽此,長榮真君頓時換了一副麵貌:“什麼妖魔不開眼,竟然敢來招惹三位道友?”

“真君說笑了。”

許陽搖了搖頭,平靜說道:“幾個邙山妖帝,糾集了一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欲要攻打郭北書院。”

“邙山?”

“妖帝?”

“幾個?”

聽此,長榮真君也是驚住了,隨後神情漸轉凝重:“道友此話當真?”

許陽點了點頭:“我以天眼玄光洞之,絕無虛假可能。”

“……”

長榮真君一陣沉默,隨即鄭重說道:“蘭若鬼蜮,我不能分身,但可傳書一封,邀十方同道前來,助道友一臂之力,定保郭北無憂。”

許陽搖了搖頭:“無須勞動真君大駕,我三人自有手段應付,此次前來一為告假,二是提醒真君,那邙山妖魔此番動作,或許還有其他策應,說不定就是這蘭若寺,所以還請真君多多提防那黑山老妖,謹防它們狼狽為奸!”

“這……”

長榮真君沉吟一聲,隨後也讚同說道:“道友所言甚是,那黑山老妖乃是陰間巨擘,半妖半鬼,半神半魔,那邙山妖魔若要對郭北書院動手,那必定會勾搭上他,這陣勢必須再加固一重,不行,穩妥起見,老道還是傳書一份,邀幾位好友前來助陣吧。”

許陽聽此,也不多言:“真君自行安排就是,待我解決了那些妖魔,再回來與真君對付那黑山老妖。”

“哦?”

這般話語,似讓長榮真君品味出了什麼,上下打量著他:“道友莫不是又要突破了?”

許陽一笑,也不謙虛:“不出意外,就在此間!”

“這……哎!”

聽此,縱是長榮真君,也經不住一聲長歎:“道友當真不世之材,老道不如也!”

“真君過謙了。”

許陽起身:“還有諸多布置,在下先行告辭。”

“道友慢走。”

長榮真君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什麼:“對了,道友此番準備以何法應對?”

許陽一笑:“我已命令弟子布置法壇,設立蘸儀,準備在郭北縣內開一場羅天大醮。”

“羅天大蘸?”

長榮真君眼神一凝,隨後便釋然開來,笑道:“難怪道友把握十足,以如今郭北縣的底蘊,若是開布一場羅天大蘸,應付那邙山妖魔自然不在話下,如此,老道也就放心了,待會兒我書信一封,讓周邊各地全力配合。”

“多謝真君!”

“道友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