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郎?(1 / 1)

楊水本來還要開車送貨去鋼廠的,不過這會兒見王老幺最重要,陳牧羽便跟餘大山說了一聲,請了個假,讓另外安排人。

……

中午飯約在旁邊的小唐飯館,老板是熟人,站裡的員工去吃飯,基本都是掛賬,月底站裡派人去結。

唐宋元是個四十幾歲的胖子,經營這家飯店已經好多年了,人還沒到中年,這頭都禿得不成樣子了,寥寥無幾的幾根長發還執著的留著,風一吹,搖擺不定,該是最後的倔強了。

“小水,這事要是能成,這頓飯我請了!”

聽陳牧羽簡單的說了說情況,唐宋元樂嗬嗬的祝賀了楊水一通,隨即專門給他們找了個包間。

楊水有些尷尬,“元哥,八字還沒一撇呢!”

“能成,肯定能成,這不小羽還在這兒麼?”唐宋元哈哈的笑著。

這胖子還真挺熱心的。

“彆緊張,水哥,多大個事,怎麼還搞得像相親似的?”

陳牧羽點完菜,轉臉一看,哭笑不得,楊水額頭冒汗,身那件嶄新的花格子襯衫都濕了,緊張得不行不行的。

“不緊張,我不緊張!”

楊水連連搖頭,但誰都能看出來他內心的忐忑,畢竟,改變人生的機會近在眼前,下半輩子能不能出人頭地,找個像樣的媳婦兒,就看這一遭了。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王老幺來了!

“喲,王大爺來了?快,裡邊等著你呢!”

是唐宋元的聲音。

陳牧羽連忙起身,走出包間,便看到王老幺微微佝僂著身子朝這邊走來。

西服,襯衣,西裝褲,大黑皮鞋亮堂堂的,帶著一幅墨鏡,梳著個大背頭。

早才見過他,這才中午呢,儼然就是換了個人。

小老頭,玩得挺花,就差夾個公文包了!

很顯然,為了這次見麵,王老幺還是很用了些心的。

看得出來,他也很激動,激動得腿都在抖。

陳牧羽走過去一扶,好家夥,這一身的汗,比楊水還猛。

……

一頓飯,剛開始拘束,但沒一會兒就熟絡開了,王老幺和楊水都挺能喝,陳牧羽是乾不過他們的。

推杯換盞,喝了有兩個多小時,一直到下午兩點多,飯桌這兩人已經父子相稱了,真是讓陳牧羽大跌眼鏡,節操碎掉一地。

兩家的事,基本就算談妥了,楊水應該是怕把王老幺嚇退了,所以並沒有提什麼要求,他的顧慮也給王老幺說了,王老幺並不在意,對他來說,都七十多歲了,一個人孤家寡人到現在,要說命硬,還有誰能硬得過他呀?

當場就給了楊水一個大紅包,鼓鼓囊囊的,怕是內容不少,把楊水樂得一口一個爹。

飯後,楊水就給陳牧羽告了假,包了個車,帶著王老幺回村去了,說是要把他老媽接到市裡來,趕緊把證領了,把事兒辦了。

一老一少,真是比猴兒還急。

遲則生變,楊水這家夥,說他傻吧,其實也挺精明的,這對他來說可是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他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

——

這算不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呢?

陳牧羽有點飄飄然,回到藍天站,麻煩就來了,楊水這一走,沒人送貨,餘大山便捉住了陳牧羽,讓他和李師傅一起送貨去鋼廠。

畢竟是小老板,自己家的生意,總不能不心吧?

李師傅叫李國翔,五十出頭,短小精乾的一條漢子,人挺和善,就是愛抽旱煙,一口大黑牙不說,那味道真是好幾丈都能聞到。

站裡收的廢鐵廢鋼,簡單處理後,就得往建華鋼廠送,基本一個月送一次,一次大概一二十噸的樣子。

開的是大車,站裡也就李國翔和楊水能開。

建華鋼廠在東郊黃土鎮,距離市區有六十多公裡,等到了黃土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陳牧羽沒有來過鋼廠,都是李國翔在交涉處理,這李師傅,是真特麼的會吹,本來站裡和鋼廠約定的是每半年結一次賬,他們卸完貨就可以走了,沒想到這貨非要拉著卸貨的那幾個師傅吹牛聊天,吹起來就沒完沒了。

原來鋼廠6點鐘有員工餐,這家夥想把飯給混飽了再回去,以前每次來都有這麼一個慣例。

陳牧羽十分無語,懶得搭理他,見時間還早,便想出去逛一逛,好久沒來過黃土鎮了,他也想看看這裡的變化。

……

這些年,黃土鎮被市裡化為了工業區,很多廠都搬到這邊來了,包括很多紙廠和瓷磚廠。

青山市號稱西川瓷都,瓷業和紙業是市裡兩大支柱產業,就這麼一個黃土鎮,給市裡貢獻的GDP可不少。

這些年,都不知道多少土老板靠著瓷磚廠發了家,彆的不說,四海集團的許四海就是從黃土鎮走出去的,現在人家可是青山市首富,身家超過60億。

60億啊,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這麼多錢?

黃土鎮並不算大,橫豎就那麼十來條街,因為周圍都是廠區,空氣質量肯定是不好,鎮很多人都搬出去了,留下的多是一些靠著周圍的廠子生活的人。

青龍江繞鎮而過,混混濁濁,蜿蜒東去,這條江算得是青山人的母親河了。

前段時間下過一場大雨,河水漲了不少,陳牧羽來到了大橋,看著那江水濤濤,心中無限感慨,想要吟兩句詩,奈何文化程度不夠。

要是自己能有唐伯虎那本事,把此情此景畫下來,千百年後,是不是也能被後人追捧呢?

“夢郎?”

就在陳牧羽滿臉神往,思緒飄向九天之外的時候,一個清脆靈動的聲音突然從後麵響起。

陳牧羽愣了一下,回頭看去,一輛寶馬停在不遠處,從車下來一個白色紗裙的美女,正滿臉笑容的朝他這邊走來。

二十二三歲,戴著個大墨鏡,穿著高跟鞋,身材就很哇塞的那種,橋風一吹,頭發隨著長裙飄舞,就很仙。

旁邊幾個釣魚的哥們兒,都忍不住往這邊探望。

夢郎?

好久沒有人叫過自己這個外號了。

要說什麼地方外號最多,那肯定是學校,如果一個人從小到大沒被人起過外號,那人生肯定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