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日,新的開始。
木楠錦一起床穿起副千戶的飛魚服。
副千戶的飛魚服是深紫色的,上麵繡著白色的飛魚圖案,她穿在身上高雅又不失颯氣。
她走出院子,夏言她們一個接一個道喜。
司雨歡看著象征著五品的飛魚服,除了羨慕,羨慕,還是羨慕,想要考官的強烈欲望再次升起。
最後,忍不住脫口而出:“姑娘,我想讀書,我想進國子監讀書,我還想當官,當一名女官。”
夏言她們驚訝地看著她。
司雨歡說完方才的話突然有些後悔了,心裡自問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木楠錦提出要求。
“好啊。”木楠錦爽快答應:“我這兩日有空就帶你去報名。”
司雨歡一怔。
十分意外木楠錦竟然答應了。
木楠錦對夏言他們說:“你們誰想讀書的?我都可以幫你們報名。”
在場的人,除了司雨歡、夏言和林紫姝外,其他人都沒有習過字,而夏言和林紫姝沒有司雨歡的學識高,就算進入學院讀書,也隻是增長知識,不能像司雨歡一樣去考官,所以她們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多賺點銀子傍身。
這是個人意願,木楠錦不會強迫他們。
她還要上值,吃過早飯就去了都尉府。
守在門外的錦衣衛見到她,恭敬地供手行禮:“見守木副千戶。”
這是她來錦衣衛後,他們頭一回向她見禮。
哪怕之前她升了小旗和百戶,他們也沒有行過禮。
之後一路下來,隻要從她身邊路過的錦衣衛都向她見禮表示尊敬。
木楠錦來到千戶辦公的文書院,劉千戶帶著其他千戶笑眯眯地走過來:“恭喜恭喜,恭喜珍木副千戶升官了。”
鄭千戶笑說:“木副千戶,如今升到從五品官,可要請我們好好吃一頓啊。”
木楠錦點點頭:“好,我們下值後去笑傾樓吃飯。”
千戶們嘴角抽了抽。
笑傾樓裡都是男妓,他們要是經常去會被人誤會的。
劉千戶一臉無語:“你就不能換個地方?換個怡心院也好啊。”
起碼裡麵都是姑娘。
木楠錦點頭:“好,就去恰心院,我今日有什麼工作?”
劉千戶先是帶她去她的辦公桌,認一認自己的位置。
木楠錦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裡,上麵擺著一大疊案卷:“你今日的任務就是看完這些案卷,看看有沒有受冤之人,如果發現有問題,你就要帶人去查一查案情始末,確定對方真的受冤就為對方平反。”
“哦。”
木楠錦翻開案卷,裡麵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
【這是哪裡?我在乾什麼?】
【我不是跟為了都督任務才升副千戶,我為何要坐在這裡看案卷?】
【案卷好多字啊,眼都看花了。】
【都督,你在哪裡?】
【我怎麼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錯覺嗎?】
文書房裡的千戶們拚命地忍著笑意。
升了千戶又如何?
都督又不是經常出任務,就算出任務又不一定叫到你。
就安心看卷吧。
劉千戶在心裡哼哼兩聲,以為千戶這麼好當的嗎?
木楠錦對著案卷發呆片刻,突然精神一振。
【嗬嗬,不就是案卷嗎?小意思。】
【我先看看犯了法的人是誰,呃,名叫程之宥……】
木楠錦查看八卦新聞。
【哦哦,這個程之宥是被冤枉的,可憐啊,自己受冤就算了,連家人也受到牽連。】
【這事不用查了,絕對是被冤枉的。】
木楠錦又連翻好幾個案卷,竟然有一小半的人受冤而死,他們的家人也因此被流放。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好桌上一大疊案卷竟被她看完了。
【我居然看完所有案卷了?】
【才花了多少時辰?到吃飯時間了嗎?】
木楠錦望著窗外的太陽,竟然還不到辰時。
【剛劉千戶說我今天的任務就是看完這些案卷,那我現在豈不是可以下值了?】
【哇,這份工作也太輕鬆了。】
眾千戶:“……”
他們看一份案卷就要花一個時辰或是兩個時辰來研究。
她倒好,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看完了。
還真是一份輕鬆的工作。
【我這樣離開好像不太好,彆人肯定也不相信我這麼快看完了。】
木楠錦想了想,站起身往外走。
劉千戶假裝問了一句:“木副千戶,你去哪?你案卷看完了?”
木楠錦嚴肅道:“我發現案卷有問題,要去調查一翻,你們下值後,記得去怡心院。”
眾千戶:“……”
後麵那句話就不用說出來了。
木楠錦在心裡哼著歌離開。
【好開心啊,這麼早就下值了。】
剛來都尉府的都督同知聽到她這話,走到千戶文書院問:“木楠錦怎麼這麼快下值了?”
劉千戶一臉無奈地把方才的事情說一遍。
都督同知哭笑不得:“看來她非常適合看案卷,以後給她增加三倍份量。”
劉千戶歎口氣:“我到是想啊,要是加太大的量會被她發現她的任務比我們多,隻會適得其反。”
都督同知想想也是:“那就增多幾份案卷,有減少一樁冤案就少一樁冤案。”
“是。”
木楠錦離開都尉府後去茶書齋找司雨歡,然後帶人到國子監報名。
國子監的管事見木楠錦穿著從五品的飛魚服,立刻認出她的身份:“見過木大人。”
自從武官比武大會結束,木楠錦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隻要是穿著飛魚服的女子,便知對方是木楠錦。
木楠錦說:“我帶我表妹來報名入學的,國子監還有入學名額吧?”
司雨歡十分感動。
木楠錦雖看起來冷冰冰的,卻心思細膩,為了不讓她在學院受欺負,才會跟人介紹她是她的表妹。
“有有有,當然有。”
就算沒有也要說有。
木楠錦可是得太後青睞,管事可不敢得她。
他做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人進入學院內,途中經過學堂。
學堂裡有公子們的朗朗讀書聲,也有姑娘們的彈琴聲,整個學院都充滿了生機勃勃,司雨歡一臉向往。
以往她就想跟家裡的兄長一起讀書,可家裡人不同意,幸好家人也不是古板的人,請來夫子教她讀書。
夫子博學多才,教了她許多東西,而她也勤懇好學,是夫子教過學生中最聰慧的學子,可惜她是一個姑娘,學得再好也無用,最後還是要嫁人。
管事把她們帶到文書房找到主薄。
主薄十分客氣,一刻鐘就辦好了入學手續。
司雨歡拿到入學文書十分激動,如同寶貝似的緊緊地樓在懷裡。
木楠錦道:“你就放心吧,沒有人會搶走它的。”
主薄微微一笑:“木大人,司姑娘入學後還需要做一個測試。”
木楠錦問:“什麼測試?”
“我們需要測試她的才學程度,我們才能確定把她分到哪一個班學習。”
“現在測試嗎?”
“如果現在有空可以現在測試。”
司雨歡點點頭:“就現在測試吧。”
主薄拿出幾張不同程度的試卷給她填寫。
司雨歡坐在角落裡認真寫了起來。
木楠錦覺得無聊便四處逛逛。
【話說回來,我也從來沒有上過學。】
帶著夫子們從花園裡路過的祭酒聽到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看到木楠錦望著在吟詩作對的學子們發呆,笑著走過去問:“木大人,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的國子監來了?莫非木大人也想來我學院學習?”
木楠錦搖搖頭:“我是帶我表妹來報名入學的。”
【我最不喜歡讀書,我才不要來讀書。】
祭酒聽到她的心聲就更有逗逗她的心思:“木大人呢?木大人有沒有興趣來我學院學習?”
木楠錦客套道:“我是想來的,奈何命好。”
【我不需要用寒窗苦讀,也不用科考就當當上五品官,命多好。】
祭酒被氣得夠嗆的。
真當他稀罕她來他學院學習嗎?
他還怕她來到他學院搞出一堆麻煩事來。
祭酒不想跟她說話:“我還有事,就不招呼你了。”
“哦。”
【誒,怎麼不陪我多說幾句才走,唉,好無聊啊。】
【祭酒帶著這麼多人去哪?反正我也沒事做,不如跟上去看看。】
木楠錦跟在他們身後。
祭酒也沒趕她離開,帶著夫子來到新布置好的文書房。
“各位夫子,以後這裡就是你們辦公的地方,你們要是缺什麼就跟管事說,他會幫你們置辦的。”
眾夫子拱手道:“謝祭酒。”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其中一名夫子走出來問:“敢問祭酒,學院可包住宿?”
祭酒回想眼前的夫子的姓名:“你是呂飛沉呂夫子?”
“是的。”
“最近學院需要多開學堂,暫時騰不出房屋供你們居住,隻能委屈你們在外住一段時日,等學院建好屋舍,你們再搬進來。”
“好的。”
【呂飛沉?】
實在無聊的木楠錦翻開呂飛沉的八卦。
【我去。】
正準備離開的祭酒聽到她的心聲險些平地崴到腳。
這小姑娘又想乾什麼?
【這個呂飛沉竟是大衛國的國師。】
祭酒:“!!!!!”
大衛國的國師?
祭酒想回頭看呂飛沉一眼,但又擔心對方起疑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文書房,等夫子們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急忙撩起他的袍子,邁開他的老腿飛一般的速度衝進宮裡,把木楠錦的心聲告訴皇帝。
皇帝聽完後,擰緊眉頭。
他見識過國師呼風喚雨的本事,就算派人去捉也捉不到對方,除非是木楠錦和天怨出手。
天怨的責任是保護他,是不會做其他多餘的事情他,至於木楠錦……
皇帝一想到她就頭痛,總覺得她不太靠譜。
他揉揉腦穴:“先暗兵不動看他來我們大乾國想要乾什麼,然後等國師回來再決定如何應對。你如對待普通夫子般對待他,可彆露出馬腳了。”
“是。”
祭酒回到國子監。
這時,主薄急衝衝地跑過來:“祭酒大人……”
祭酒連忙問:“何事如此著急?”
大衛國的國師不會是坐不住對他們的人動起手了吧?
“祭酒大人,您先看幾份試題。”
主薄將試題遞到他麵前。
祭酒暗鬆一口氣:“不過是幾份試題,你何必如此著急。”
“你看完試題就知道了。”
祭酒拿起試題瀏覽一遍,前麵幾張試題都比較簡單。
他粗略掃看一遍,確定對方是同一個人,而且全部能答得上便翻到最後一張試題。
最後一張試題是給才學淵博的才子們出的考題,從清秀工整的字跡來看依然是出自同一個人,對方答題準確,甚至找不到一個錯字,這份試卷就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能寫出如此完美答案對方一定是才學過人,參加科考定不是問題。
祭酒眼前一亮:“這是哪位學子的答卷?”
主薄也不吊他胃口:“您一定猜不到這一份答卷是一位姑娘寫的。”
“姑娘?”祭酒一愣:“你確定?”
“非常確定,這位姑娘還是木楠錦木大人帶來的,說這位姑娘是她的表妹。我當時就在旁邊監督,並沒有看到她作弊。”
祭酒問:“會不會有人泄題了?”
主薄搖搖頭:“這是你昨日出的題卷,夫子們都沒有看過題目,而且這是我見她每道題都答對了才臨時起意讓她多做一份試題。”
祭酒看到題目的字確實是他的字跡:“帶我見見這位姑娘。”
主薄帶祭酒來到他的文書房。
祭酒看到司雨歡,愣了一下:“你不是茶書齋的掌櫃嗎?”
“見過祭酒。”司雨歡向他行個禮。
祭酒直言道:“我想再考你幾題。”
“祭酒,請出題。”
從外麵回來的木楠錦看到司雨歡還在考試,便耐心地在門外等候,聽到他們一來一往出題和答題。她是昏昏欲睡。
突然砰的一聲。
木楠錦瞬間回過神,走到門口看了看。
祭酒激動拍著桌子說:“姑娘才華過人,要是好好讀書,參加明年科舉不是問題。”
主薄提醒他:“祭酒,如今沒有一個女子參加過鄉試和會試,是不可能參加明年科舉的。”
祭酒擰眉:“那豈不是要等好幾年?”
司雨歡也覺得不公平。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讓皇帝改明年科舉製度就是了。】
【他如果不改,我替他改。】
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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