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徹底閒下來的禮部右侍郎終於可以與好友們出來聚一聚,然後依如既往地來到老地方笑傾樓。
樓裡高朋滿座,熱鬨不凡。
自從木楠錦請來錦衣衛與禮部來吃飯後,大家都以為笑傾樓有官家當靠山,在這取樂比任何地方安全。因此,客流比以往多了許多。
老鴇是應接不暇,有客人進門都無法馬上招待,隻能叫清閒的龜公招呼客人。
她朝坐在樓梯下飲酒的男人拉開嗓音大喊一聲:“百毒,來客了,快招呼客人。”
百毒沉下臉,放下酒杯走到大門口,冷著聲音道:“客倌請——”
禮部右侍郎看到百毒的臉,倏地瞪大眼睛:“你不是……”
百毒臉更黑了,咬牙道:“不是。”
禮部右侍郎盯著他的臉又看了看:“你就是……”
“不是。”百毒惡狠狠地瞪著他。
禮部右侍郎想到他的身份,不敢再與他爭辯下去:“我、我們突然想起有事要忙就不進去了。”
他帶著好友們趕緊離開笑傾樓。
右僉都禦史不解:“周大人,你不是說要到笑傾樓吃飯嗎?怎麼又出來?”
禮部右侍郎顧不上回答他的話,轉頭對大理寺卿問道:“謝大人,您可否認出對方是誰?”
在生辰宴上見過‘五皇子’的大理寺卿臉色凝重:“那張臉分明就是大衛國的五皇子,可他不承認,我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了,不過從他回答來看,有九成的可能是他。”
右僉都禦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大衛國的五皇子?他們不是已經離開大乾國了嗎?怎麼會在笑傾樓當龜公?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禮部右侍郎說:“他是不是大衛國的‘五皇子’找錦衣衛來查查就知道了。”
次日清晨,鄧興朝就接大衛國‘五皇子’還在大乾國的消息,而且,人就在笑傾樓裡當龜公。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震呆了。
木楠錦還真把人捉到笑傾樓!?
為了證明事情是真的,他把木楠錦找來詢問。
木楠錦極力否認:“我沒捉他,他是自願留下來的。”
【雖說一開始是我把人捉回來的,可後麵他得知我可以讓他往後的武者等級提升武聖級彆就自願留下來了。】
【我這樣不算是說謊吧,嘻嘻。】
鄧興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是真的五皇子還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五皇子,真的五皇子的武功這麼差,我留他有何用。”
【要是金北雲打不過彆人還得我給他兜著。】
【我目的是要一個龜公幫我工作,又不是找祖宗來伺候,傻子才會要金北雲。】
鄧興朝:“……”
不知道五皇子聽到她這話作何感受。
“那他為何在你笑傾樓幫忙還頂著五皇子的臉。”
“他嫌在笑傾樓裡當龜公丟人,擔心有老朋友認出他後沒有臉見人。可是他身上又沒有其他可以易容的假皮,隻能暫時用著五皇子的臉,說等做了其他人的臉皮再換。”
鄧興朝擰緊眉心:“那你可見過他的真容?”
“沒有。”
鄧興朝又是擔心又是生氣:“如果他換張臉跑了或是換張臉殺人放火,再或是悄悄地混進宮刺殺皇上,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木楠錦淡淡說:“你太多假設。”
【隻要是我想乾的事情可不會顧慮這麼多。】
【如果老是擔心這,又擔心那的,隻會一事無成。】
【與其擔心百毒會乾壞事,還不如想著怎麼讓他不敢犯事。】
【哼,他要敢做違背我意願的事情,我就揍得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方法簡單又粗暴,何必想這麼多。】
鄧興朝:“……”
他還能說什麼?
木楠錦問:“還有事嗎?”
“最後一個問題,那人真叫百毒?”
“百毒是我取的名字。”
鄧興朝好奇:“為何取百毒?”
“因為他身上有很多毒。”
【這是為了提醒鬨事的人百毒身上有很多毒,要是還有人敢來笑傾樓搗亂的話,那就是他活該了。】
鄧興朝:“……”
不過是一個名字,誰知道你是用來提醒人的!?
不行了,再跟她聊下去自己都要得心病了。
“都督有事找你,他現在他的文書房等你。”
“哦。”木楠錦轉身往外走。
【耶,都督要見我,他一定是想要跟我獨處一室耶。】
鄧興朝暗翻白眼。
整個錦衣衛隻要見到都督都是心驚膽戰,大氣不敢亂喘,就她興高采烈的,等見到都督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木楠錦來到都督處理公務的文書房,裡麵除了都督之外,還有一個穿著繡著白色飛魚的橙色錦衣服的男人。
【怎麼除了我,還有其他人,真是掃興。】
屋裡的人聞聲看向她。
都督把折子遞給都指揮同知:“你剛回京,回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麵聖。”
“是。”都指揮同知轉身走向門口,在經過木楠錦身邊時,他冷冷瞥了她一眼。
【咦,我應該沒有看錯吧,他好像瞪了我一眼?他為何要瞪我,我們認識嗎?】
都指揮同知加快腳步離去。
都督看眼都指揮同知離去的背影,對木楠錦指了指放在桌上水盆和布巾:“限你一個時辰打掃乾淨這裡。”
【啥?】
【叫我來就是打掃衛生的?這不是雜役乾的活嗎?為什麼叫我來打掃?】
【他不會是為了多看我幾眼才故意找這麼拙劣的借口吧?】
都督:“……”
“咳咳……”隔壁房傳出都督同知的咳嗽聲。
都督沉下臉:“你還不快動手,一個時辰沒有打掃乾淨就沒有飯吃。”
“哦。”木楠錦拿起布巾開始擦拭桌椅。
【哇,都督凶起來好男人哦。】
【都督拿筆的手真漂亮。】
【都督的字跟他人一樣霸氣威武。】
都督額頭青筋狂跳,冷冷瞪她一眼。然,對方卻始終背對著他沒有看他。
【哇,都督看我了,都督在看我了,他肯定是心儀我。】
【我得好好表現,讓他看到我的好。】
【我擦桌子的動作應該優雅一點,很好,姿勢達到完美級彆。】
木楠錦才換了一個動作,突然吱的一聲,都督站起身離開文書房。
【他怎麼走了?難道他比較喜歡我粗魯的動作?】
【觀眾都走了,我還擦給誰看啊?我沒動力了,我想不乾了,沒飯吃就沒飯吃吧,大不了回家吃。】
隔壁的都督同知也迅速站起身跟了出去,與都督來到花園裡。
他忍俊不禁:“我說大人,你既然覺得她的心聲吵,又何必把她叫來自討苦吃。”
都督擰緊眉頭:“闞潮岩他們太縱容她,得讓她吃吃苦頭。”
“她吃苦頭?”都督同知失笑:“我看吃苦頭是你。”
都督淡聲道:“我的書房可不好打掃。”
都督同知笑容頓了頓,再次一笑:“說得也是。”
他記得剛成為錦衣衛的時候也曾打掃過都督的文書房,裡麵的機關多到都數不清,他有次就被機關給打傷了。後來為了雜役的安全,都督都會在他們打掃時關掉機關。
都督還有一點小潔癖,就是不允許書房裡有半點灰。
因此每次打掃後,都督會再派人用白布抹一遍,要是白布有丁點黑,那打掃的人就得遭殃。
“話說回來,這個小姑娘可一點都不怕你,甚至還在心裡誇你好,要是換作其他人早就嚇得腿軟。”
都督回他一句很現實的話:“她不怕我是因為她有實力不必怕我。”
都督同知微怔:“你的意思是她的武力在你之上?”
“不好說。”
都督曾聽闞潮彙報過木楠錦曾與天怨打個平手的事情。
他見過天怨,對方確實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木楠錦要是與天怨不分勝負,武力定是強到可怕。
都督看著他們的文書房的方向:“等一個時辰後就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都督和都督同知回到文書房。
之前放在桌上的水盆依然擺在桌上,布巾被隨意的仍在水中,而水還是跟之前一樣乾淨。
都督同知嘖聲道:“小丫頭竟敢無視你的命令,不打掃便離開了,她還真是不把你當回事。”
都督環視書房:“她打掃過了。”
“打掃過了?”都督同知驚訝道:“可水盆怎麼還在這裡,而且裡麵的水是乾淨的,難道是後麵換了水再放在這裡的?”
他走窗邊查看角落的縫隙,竟不留半點灰塵。
以前負責打掃的雜役從來沒有誰能做到這一步,那木楠錦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有碰到你布下的機關嗎?”
都督搖頭:“沒有。”
都督同知更吃驚了。
都督卻陷入深思。
能在不碰到他機關的前提下把房間清理乾淨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使用清潔術。
【哇,兩肉一菜一湯,錦衣衛的夥食終於變好了。】
【好好吃,新大廚做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好想把他打暈扛回家哦。】
【實在不行,我就出雙倍的價錢把新大廚請回家裡當我家的廚師。】
【呃,好像放家裡有點浪費,還是放在笑傾樓吧,到時既能吃到好吃的,又能賺到錢,我真是太聰明了。】
眾人:“……”
有大陳國的公主給你當頭牌,後又綁了大衛國的毒宗給你當護院,現還想收買他們的廚師,真是太不要臉了。
【啊——】
木楠錦在心裡突然大叫一聲。
六品以上的錦衣衛們都被她嚇一大跳。
正在吃飯的劉百戶還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個死丫頭又在一驚一乍的,搞得我們吃個飯都不能安心,她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我真的要抽她了。”
【我想起來了。】
【我知道之前在都督文書院遇到穿橙色飛魚服的人是誰了,他……】
遠在左文書院的劉百戶一驚,連忙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左院,並使用內力大聲吼道:“木—楠—錦——”
食堂房屋因傳來的音波輕輕的晃了晃。
木楠錦手一抖,手裡的肉掉到桌上。
【要死啊,喊這麼大聲。】
【這個屁事王又找我乾嘛?他就不能讓我安心吃頓飯。】
“……”
是誰不能讓誰安心吃頓飯?
劉百戶趕到食堂:“木楠錦,你還記得你要到牢房裡送飯的事嗎?”
【還以為他要交代多大的事情才急衝衝跑來,卻隻交代她送飯的事,果然他的屁事多得一逼。】
“知道了,我吃完飯就去送飯。”
木楠錦慢悠悠地吃口飯。
【我剛才想到哪來著……】
“你……”
劉百戶剛想阻止她想下去,卻聽她心聲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都督身材不錯。】
“……”
劉百戶的話頓時卡在喉裡。
她腦路跳得真快。
他都有點跟不上了。
【隻是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胸肌比暗衛們的胸肌有力量,想想都就很下飯。】
木楠錦大口的扒了兩口飯。
【還有他的小翹臀,哎呦,堪比水蜜桃又圓又翹。】
眾人:“……”
他們以後都無法直視桃子了。
都督的臉色已變成了黑鍋,隱隱透出殺人之色。
“我覺得……”
劉百戶試圖打斷木楠錦:“你還是現在去送飯比較好。”
他這是為她性命著想,要是再想下去,她恐怕活不過十六歲。
【不讓我吃,我就去牢裡吃。】
木楠錦端起她的飯離開了食堂。
劉百戶吐口氣:“我這可是為你好,你還怨上我了,你以後就知道我對你多好了。”
木楠錦來到牢房邊吃邊讓看著獄卒送飯。
獄卒也是頭一次見人端著飯來牢裡吃的:“姑娘,不嫌棄這裡臟嗎?”
木楠錦反問他們:“哪臟?”
獄卒:“……”
這裡到處都是血腥味,要不就是犯人拉的糞便味道,彆說看了,就是聞著都惡心,都想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她倒好,還端著飯菜來這裡吃。
殊不知,木楠錦已把嗅覺封了,留下味覺吃飯。
兩位獄卒如之前一樣隻負責送前麵的飯,到了後麵就不願意跟木楠錦一起進去了。
正好木楠錦吃飽飯:“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剩下我來。”
適時,最裡麵牢房裡傳出來陰森森的嘻嘻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
兩位獄卒如同見鬼似的一邊叫一邊朝牢房外麵往外衝。
木楠錦推著推車來到牢房門口:“吃飯了。”
最後一間牢房傳來陰沉的男子聲音:“小姑娘,又是你,你不是應該死了嗎?”
解釋:第一章時有寫到禮部侍郎潔癖,這個禮部侍郎是禮部左侍郎,喜歡逛笑傾樓的是禮部右侍郎,以後都會用禮部右侍郎稱呼他。
PS:感謝麻薯糯米糍、德芙吖的打賞,麼麼噠,愛你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