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回門(1 / 1)

趙玉蓮走後,兄弟倆就被滿園又喊去葦塘上滑冰了,剛開車上路的小兩口獨處,膩歪來膩歪去,難免擦槍走火,隻是臨門一腳,霍明樓還是忍住了。

“再歇一天,不然會受傷……”

“……”

好吧,她家霍先生真是太溫柔體貼了,哪怕箭在弦上為她身體著想,都能克製不發。

平複了好一會兒,霍明樓的呼吸才和緩了,手摟在她的腰上,與她耳鬢廝磨,順便問了句,“二姨找你是有什麼麻煩事兒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拉紅線也不是什麼秘密,宋紅果便說了,末了問,“你覺得我當這個紅娘合適不?”

霍明樓道,“二姨是長輩,對你也一直很愛護,我雖跟她接觸不多,卻也能看得出來,她不是貪慕虛榮、愛占便宜的人,相反,性子很要強,讓她主動說出那些話,無異於是把臉皮給扒下來了,這就是慈母心,明知不是很妥當,可為了子女還是會想試一試……”

宋紅果點頭“嗯”了聲。

霍明樓繼續道,“所以,她既然開了口,你就隻能應下,不然,之前相處的那點情分怕是要生出嫌隙,畢竟再通情達理的人,也不可能不介懷,雖然,是她做的有些不合時宜,但能理解。”

“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人之常情,為母之心,我們當小輩的自是要多體諒些,再者,她要求的也不是很過分,隻說從廠裡尋個能吃供應糧的工人,沒再提其他條件,這說明,她心裡是有數的,不算為難你。”

宋紅果歎了聲,“是啊,所以我當時真是沒法拒絕,隻能先應下,回頭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不管成不成的,總歸我儘心了。”

霍明樓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用發愁,廠裡肯定有這樣的人,等上班了,我也幫著問問,彆多想了,昨晚沒睡好,再補一覺。”

宋紅果依偎在他懷裡,閉著眼應了聲,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下午睡得多,誰想到了夜裡,卻是精神了,霍明樓顧惜她身子,不敢太孟浪,大晚上的硬是要去衝澡,被宋紅果心疼的給拽回炕上去。

媳婦兒都娶了,還能再讓他受這樣的委屈?他顧惜她,她也心疼他。

才開葷的小夫妻,不光他想,她也惦記他呢。

於是這一晚,又上路練了會兒車,沒了最開始的手忙腳亂,終於漸入佳境。

翌日,不出意外,宋紅果又起晚了,好在比昨天強,睜眼的時候剛八點。

她拉開窗簾,外麵天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眼,坐起來往院子裡,才發現,原來又下雪了。

係統冒出來,酸溜溜的道,“天天睡懶覺,可真是好命,上麵沒公婆立規矩,不然,就你這般表現,還不得叫人笑話啊恃寵而驕啊?”

宋紅果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也不理會它的酸言酸語,今天的身子明顯比昨天好多了,沒了那股子酸痛和撕扯感,嗯,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和諧。

係統繼續絮絮叨叨,“古詩裡怎麼說來著?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好嘛,君王早早起來去乾活做飯陪孩子,你倒是好,直接撒手啥都不管了,有你這麼當人媳婦兒的嗎?就算男神好欺負,你就不怕那兄弟倆有啥想法?”

宋紅果從炕上下來,氣死人不償命的接了句,“跟你有啥關係啊?”

係統被噎的差點沒背過氣去,聲音都打哆嗦了,“我,我都是為了誰啊?”

宋紅果哼笑了聲,“為了你自己心裡舒坦唄。”

就衝她發泄垃圾情緒了,說不定還想pua她,可惜,她能鑽那個套?

係統氣急敗壞的喊道,“我沒有,我是為了你好,怕你恃寵而驕,惹了男神不喜,也會讓孩子對你生出意見,現在感情好,啥都好說,以後呢?感情就像是銀行裡的存款,用一點,少一點……”

“所以呢?我就不能睡懶覺了、必須當個賢妻良母,早早起來伺候他們是不是?”

“也,也不是啦,我隻是提醒你,凡事要有個度,過了那個度,會招人煩嘛,我真是為了你好呀……”

宋紅果不置可否,也懶得再跟它掰扯,反正自己心裡有杆秤就行了。

她收拾利索,一出門就看到爺仨在院子裡搶救那些菜,架子塌了些,他們正把雪給扒拉到一邊,把架子再重新修理好,草簾子有爛的地方,也得再補全乎了,不然晚上太冷,那些青菜再耐寒,也經不住零下十幾度的摧殘。

“媽媽,你醒啦?”淩遠看到她,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就衝她跑過來。

宋紅果笑著蹲下身子接住他,摸摸他的臉,有點涼,“冷不冷啊?”

淩遠搖頭,“帶著帽子圍巾,還有手套,一點不冷呢,媽媽,你怎麼又起晚了呀?霍叔叔說,您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吃藥啊?”

對上他擔憂的小眼神,宋紅果心裡尷尬,麵上還得一本正經的忽悠,“不用吃藥,抗兩天就過去了。”

“真的麼?”

“當然啦,明天就能好了。”

明天得去上班了,自然就睡不成懶覺了,晚上也不敢再那麼折騰。

想到這裡,她抬眼看向霍明樓,他比自己睡得還晚,出力也多,怎麼就瞧著精神奕奕、半點沒影響呢?

眼神膠著,心有靈犀,霍明樓讀懂了她眼底透露出來的不服氣和鬱悶,不由揚起唇角,意味深長的道,“身子不好,是缺乏鍛煉,以後多運動,適應就好了,體質也能增強,便不會輕易生病。”

宋紅果,“……”

開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樣了,瞧瞧這悶騷勁兒。

淩遠還忙不迭的附和,“霍叔叔說的對,媽媽,以後你要多運動喔,我們老師也說了,鍛煉好身體,才能為社會主義建設多貢獻自己的力量呢。”

宋紅果擠出一個笑,“好,以後媽媽多鍛煉。”

“嗯……”

淩誌道,“媽,您先去吃飯吧,這點活兒我們跟霍叔叔乾就行了,不用您再沾手。”

霍明樓道,“對,女同誌儘量不要碰涼的東西,對身體很不好。”

宋紅果,“……”

霍先生懂得還挺多嘛。

男人和孩子都催她,宋紅果自然也要領這份好意,轉身去堂屋吃飯,飯菜擱在壁爐的台麵上,小米紅棗粥還是熱乎的,白菜烙的麵糊塌子看起來也不錯,還有兩碟小鹹菜,給她留的正好是她的飯量。

她閒適的坐在沙發上,不疾不徐的吃著,琢磨著等下要安排的事兒。

係統提醒,“今天該回門了吧?”

宋紅果淡淡的“嗯”了聲。

“那你都準備好了?去你二姨家還是大舅家?”

“都要去,不過吃飯應該是在大舅家裡,之前備禮,就備了兩份。”

“喔,那就周全了……”

一人一統交談和諧,仿佛之前的爭執矛盾從來沒發生過。

十點的時候,一家四口才提著禮物出門,本就住在一個生產隊,幾步路的事兒,去早了坐那兒乾聊,也很受罪,還耽誤人家乾活兒。

這段時間,葦塘裡的蘆葦都收割了,村裡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忙活著編製各種東西,最常見的便是席子和簾子,手藝精巧些的,還會編框子和籃子,這些東西可以換工分,所以男女老少齊上陣,各家各戶就沒閒人。

果然,他們到的時候,趙保慶一家,都在忙著,見了他們,才放下手裡的活兒,衝茶倒水、熱情招待,廚房裡也開始冒起煙氣,這是在準備中午的飯菜。

出嫁的閨女回門,娘家是要安排席麵招待女婿的,還不能摳搜了,有啥好吃的儘量端上來,這是給閨女做臉。

宋紅果聞到燉雞的香味,慶幸自己準備的禮物還算豐厚,煙酒糖茶,挑的都是好的,不然都對不起趙家舍得把家裡的雞給殺了拿出來為她撐門麵。

霍明樓是新女婿,趙保慶親自陪著說話,宋紅果便跟趙振華說起殺年豬的事兒。

趙振華抓了把瓜子,一邊磕著一邊和她商量,“明天我爹打算再組織人手進山一趟碰碰運氣,要是能獵到像樣的,年豬就不著急殺,要是白折騰一場,那就等不了幾天了,過了臘八,一晃眼就到三十,雖說現在家家都窮的吃不上飯,可再窮,過年也得置辦點像樣的東西犒勞一下自己,誰都盼著殺年豬弄點肉吃呢……”

“啊?剛下了雪呢,山裡還能進得去嗎?”

“沒啥大事兒,不往深裡走,就在外圍碰碰運氣,野豬不敢想,有兔子和野雞也能打打牙祭。”

“行吧,那還需要迷藥嗎?”

“要,要,有備無患。”

“咱們飼養隊,留了幾頭豬?”

“就留了一頭,其他的都上交給收購站了,留的那頭是養的最肥的,不過比起你家的那隻,還是差遠了,你養的那才叫肥,我估摸著殺了,肥膘能有兩指多厚……”

宋紅果笑道,“放心,到時候多給你留點,專挑肥的,板油要是多,咱們三家就分分。”

趙振華聞言,頓時大喜,“真的啊?板油你也舍得?嘿嘿,那我可厚著臉皮點頭了。”

“跟我還用客氣?我聽說表嫂處理豬血特彆好,到時候還得麻煩表嫂幫忙呢。”

“那還用說!”

坐了有半個小時,一家四口又拎著禮物去了趙玉蓮家,他們一走,趙保慶就指著桌麵上的幾樣禮物,衝屋裡的幾個兒子道,“我說啥,你們總是不信,那你們自己張大眼好好瞅瞅,不說這糕點,就這煙酒糖茶,加起來,得多少錢?”

煙酒買的都是比較高檔的,價格誰都清楚,茶葉和白糖,不光貴,還得費票,都是用了心準備的禮。

屋裡一時沒人說話。

趙振華掃了一圈,眼底閃過抹譏誚,很快又斂下所有情緒,吊兒郎當的道,“一張大團結肯定不夠,就光這兩瓶酒,就得七塊多,這有這一條煙,誰家舍得送煙是按條來送?給個一盒兩盒的就算大方的……”

孫淑紅給自家男人打配合,“那表妹送的這禮可太厚實了,咱家準備的飯菜是不是分量不夠啊?可不能叫新女婿看輕了,不然丟臉的是咱們……”

趙振華嗬嗬了聲,“可有人還覺得咱們家小題大做呢,竟然舍得殺雞待客。”

黃娟一張臉青白交錯,趙振華含沙射影的就是她,是她不舍得殺了雞,覺得犯不著準備那麼高規格的席麵,所以之前嘟囔了好幾句,顯然叫一家人都聽了去,當時公婆和小叔子沒吭聲,誰知,等著這會兒打她臉。

她不服氣的道,“他三叔,我也是為家裡著想,咱家就養了那麼幾隻雞,都殺了吃,還咋下蛋?一年到頭,老老少少的,可就指著那幾個雞蛋補身子了。”

趙振華冷笑,“殺的那隻是公雞,本來就是留著吃的,不影響下蛋。”

黃娟噎了下,漲紅著臉道,“公雞也不能隨便殺啊,不然年三十咱們吃啥?”

趙振華問,“咱們自家年三十那頓飯重要,還是眼下招待新女婿重要?”

這就相當於是問你嘴饞重要還是臉重要。

黃娟再無恥,也不能選擇前者,她憋屈的瞪了小叔子一眼,不吭聲了。

趙振華扯了扯嘴角,又把剛才的問題拋給了大哥大嫂,“你們覺得呢?”

趙家大嫂是個有心沒膽的,察覺氣氛不對,早就退到角落裡當隱形人了。

趙大哥不得不表態,“當然是待客重要了,樹要皮,人要臉,不爭饅頭還得掙口氣呢,咋著也不能叫新女婿瞧扁了,那雞,該殺,殺的好。”

“大哥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都得替表妹寒心,幫了咱家那麼多回,居然還不值一隻雞的分量,換誰,都得翻臉走人,不說遠的,就是近處,自行車的票是誰給的?你們知道黑市上一張自行車票能賣到多少錢嗎?三十塊啊,表妹可沒跟咱家要過一分。”

頓了下,他忽地又冷笑道,“虧我剛才還厚著臉皮跟表妹要豬板油呢,咱家連隻雞都不舍得,人家又憑啥把豬板油留給咱家一份?人心換人心,誰都不是傻子,不付出就想撈好處,嗬嗬做夢比較快。”

趙家老大兩口子和老二兩口子,都被這番話擠兌的臊紅了臉,下不來台。

見火候差不多了,趙保慶敲了敲桌麵,“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以後彆眼皮子那麼淺,就盯著那三瓜倆棗的,日子長淌著呢,得看以後。”

“是,爹,我們以後都聽您的。”

“爹,您放心,我們保管不會在表妹麵前胡說八道。”

趙保慶歎了聲,“但願如此吧。”

不然就是守著座金山,他們都撈不到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