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該說的都說清了,宋紅果靜靜的等著鐘廠長表態,她在他麵前,可不敢耍什麼小心思,保不齊就得露餡兒。
還是得鐘廠長自己往那個方向琢磨才行。
張院長一臉凝重的道,“這麼看來,沈悅的可能性倒是最大,她有動機,也有這份心計,就算關在裡頭,外麵還有同夥為她所用。”
鐘廠長卻是有不同的看法,“她自從被抓,一直咬著沒鬆口,這種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靜觀其變,她外麵的同夥哪還敢冒險報仇?這麼折騰,豈不是容易暴露?當然,也可能是故弄玄虛、轉移注意力,或是禍水東引,這些都有可能,不過,我覺得,也可能是另有其人趁火打劫,小宋啊,你還跟廠裡哪個人有過節?”
虧得她心理素質不錯,勉強穩住了,不然聽到這話,宋紅果的表情就能管理失控,暴露出自己的私心了,她佯裝遲疑,欲言又止。
張院長見狀,說道,“小宋,這裡沒外人,你有啥話儘管說。”
宋紅果苦笑道,“確實還有一個,是文工團的馮秋萍。”
馮秋萍的名聲在廠裡,無人不曉,張院長和鐘廠長自然都認識,但他們倆卻沒想到,這倆人居然還會有過節。
按說是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才是。
張院長好奇,忍不住問,“你倆能有什麼矛盾?工作上也沒有交集的地方……”
宋紅果無奈的解釋道,“您知道,我跟王二妮是一個生產隊的,我倆有些不對付,馮秋萍跟王二妮交好,自然看我就不順眼了。”
“就這樣?”張院長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不止這樣,大概還有幾分嫉妒吧。”宋紅果說的坦坦蕩蕩,“女人跟男人不一樣,通常都見不得比自己長的漂亮還優秀的同類,所以,從小,能跟我玩到一塊的姑娘就沒幾個,因為在我這個參照物身邊,她們太容易被忽視掉了。”
張院長一時無言以對。
鐘廠長倒是聽的笑起來,“嗯,你這麼說也沒錯,聽說廠裡不少女同誌都羨慕嫉妒你呢,有你風光在前,她們確實被比襯的黯淡了些,不過,也就是背地裡酸幾句,也沒誰敢動害人的心思,這個馮秋萍……你有證據嗎?”
宋紅果道,“有,之前陳國偉曾經有次去我辦公室騷擾,想趁機來破壞我名聲,離間我跟霍工的感情,被我將計就計的套出些話來,原來是王二妮不想跟他處了,便故意攛掇他去糾纏我,後來,我找王二妮對峙,這個餿主意,便是馮秋萍暗示的……”
聞言,張院長的臉色先沉了下來,“簡直卑鄙無恥!你當時怎麼沒吭聲呢?要是我知道,定然饒不了他們!”
宋紅果道,“鬨起來,對誰的影響都不好,再者,我也沒吃虧,陳國偉有賊心沒賊膽,被我敲打威脅了幾句,就嚇跑了。”
“便宜他了!”
鐘廠長見他氣不過,笑著接過話去,“他可沒占到便宜?後來,被王二妮給算計的差點沒抓起來判刑。”
張院長一下子想到了那件醜聞,雖然當時被隱瞞了,可領導層的人還是多少都聽了幾句,擰著眉頭嫌棄的道,“這倆人,道德都夠敗壞的。”
鐘廠長的關注點則是,“當時,算計陳國偉的主意,不會也是馮秋萍的手筆吧?”
宋紅果點了點頭,“王二妮說是,但她當時太過信任馮秋萍,並未留下任何證據,不過,這件事,讓倆人的關係破裂了,也是因為這樣,王二妮才提醒我,馮秋萍對我的敵意很深,讓我小心提防些。”
“那後來,她又對你出過手嗎?”
“嗯,有人提醒我,她去黑市上,想抓我的把柄,給我按個罪名,後來被人敲打了,這事才不了了之。”
張院長咳嗽了一聲。
黑市這種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很少有直接宣之於口。
宋紅果自然也知道,但這件事瞞不住,鐘廠長一旦讓人調查,就會知道了,倒不如她先坦白一二。
反正,她做生意的事兒,誰也查不出來,頂多就是她去買幾樣東西,這不算啥事兒,廠裡誰沒去過?
果然,鐘廠長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打趣的問,“那你去過黑市嗎?”
宋紅果一本正經的道,“當然沒有。”
鐘廠長欣慰的點頭,“嗯,不去是對的。”
隻要不是被當場抓住,誰問,都是這麼說。
“那馮秋萍那裡……”
“我會讓人去查,若真是她做的,廠裡絕不會姑息。”
宋紅果也調侃了一句,“她現在名聲響亮的很,可是文工團的台柱子,據說省裡都想調她去。”
鐘廠長道,“規矩不可廢,誰犯了錯,都一視同仁。”
有了這番保證,宋紅果心裡總算穩了。
事情進展的也十分順利,到了下午,張院長就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跟她說,王家那邊已經承認了,確實是收了彆人的好處,才做錦旗送給她,還要大張旗鼓的送,最好讓全院的人都知道。
但跟王婆子接頭的人,卻不是年輕的女人,而是個男人,自稱叫韓喜年,根據王婆子的描述,去找人,倒也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這個韓喜年,對方沒什麼正經職業,就靠接點散活兒維持生計。
宋紅果聽到對方常常蹲在廢品收購站附近時,眼神閃了閃,心裡有了猜測。
果然,接下來張院長複雜的道,“這個韓喜年被帶到保衛科後,問什麼,交代什麼,非常配合,他說認識你,見過你兩回,有人花錢請他跑趟腿,去王家傳話,本來他還不想接這活兒,但對方說是你的朋友,見不得你在醫院的名聲受損,所以想幫你一把,還對著他誇你醫術如何如何好,就這麼被誤解,實在讓人心痛,韓喜年就被說動了,覺得這事兒也不算欺騙出格,所以就去了……”
宋紅果嘲弄道,“看看,對方思慮的多周全,連這一步都算計到了,這個韓喜年,我沒打過交道,但確實見過,他跟許家樹認識,經常蹲在廢品收購站附近,幫著搬運些家具之類的大件,對方找他跑腿,等到事情揭露,這臟水我是躲不開了,而事實上,韓喜年也確實是衝著我,才接的活兒,我還能無辜的了?”
張院長沉聲道,“確是好手段。”
“韓喜年見的那個女人,肯定不是馮秋萍吧?”
“嗯,給對方看了馮秋萍的照片,他說不一樣。”